另一个合作老师叫张什么的,应该是生科院的一位老师。他可能早去考室了吧,学校的教职工一千好几百号,平常大家混个脸熟叫不上名字的大有人在,林沐雪想,拧上两瓶矿泉水往自己所在的考室走去。
“来啦?”一个很好听的磁性男中音。
林沐雪惊奇地发现背对她正在拉开窗户的一个修长身影好似背后有双眼睛,能看到她正走进教室。
“怎么是你?”林沐雪看着转过身来一脸淡然笑容的江著。
“张老师有事,他叫我帮他监考。”
“是吗?”
林沐雪心里充满狐疑,前几天她好象清楚明白地听到佘秘书问江著监考不,而他肯定的回答了“不”的。
照这样说他也有监考就不可能存在帮人监考的机会和时间。
“我和张老师换了”。
江著看林沐雪一脸狐疑,干脆坦言相告。他就是花了点时间在监考表上看自己和谁监考,再找到谁和林沐雪监考,然后找了个理由和张老师调换了一下。
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他自己也弄不明白,或许没有理由,也没有原因。
帖考签,江著用液体胶水在课桌的左上角轻轻涂抹一下,林沐雪就在胶水印的地方对应贴上一个学生的座签,上面有学生的准考证号、姓名和所属学院。
从考签一号到三十号,呈S形连续性走向,他们两个像两尾灵活的鱼儿在课桌间游来游去,花了不到五分钟,考签就贴好了。
林沐雪把本教室是多少考场的标号贴在了门上,另一张提醒学生不能带通讯工具入考室的单子也贴了上去。
江著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上了考试起止时间,及考试的计算机等级及语种:二级VB,试卷的页码,多少大题,当然页码是多少空着,几道大题的位置也空着,还没打开试题册,谁也不能末卜先知,虽然大家都清楚常规是多少道题目。
龙飞凤舞,行云流水,笔力遒劲,一手漂亮的欧体行楷!
林沐雪在心底赞叹,她挺佩服写得一手漂亮字的人,别人说字如其人,林沐雪不由看着江著:挺拔、修长,还真是个“Lady -killer”!
难怪晓风一天心心念念着这棵“云杉”。
没想到正专注写着黑板字的江著突然转身,对上了林沐雪的眼睛,林沐雪有些慌乱地急忙收回视线,偷窥别人总是尴尬的。江著眼睛含着浅笑,完成了黑板字。
“各位监考老师注意下,请在黑板上写上“作弊将被取消学位授予资格”,负责所在楼层的考务老师在过道上大声吆呼着,一遍一遍提醒着。
江著和林沐雪相顾一笑。江著重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那句话的几个大字,很是醒目!
考生们鱼贯而入,林沐雪拿着电子检测器,一一扫瞄检测学生有无带违规物品进来,遇着金属,它就发出警报,包括拉链,金属钮扣。披着长发的女生,也要求她露出耳朵,检测一下是否有藏电子传送器。
江著仔细检查核对他们的证件,核对完后叫学生在签到单上签字,同时这签到单也是学生诚实考试的承诺书。
试卷分为A、B卷,常规座位奇数号为A,偶数号为B。林沐雪发一个A卷给学生,江著跟在她后面发B卷给接着的第二个,避免发错试卷,他们配合得分外默契。看来男教务副处长的话早成了耳边风。
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学生,特别是几个女生,一会儿打量着江著,一会儿看着林沐雪,那眼神有着丝丝艳羡,好似在说:“好一对璧人!”
考试过程中,他们一前一后站在教室里,江著忍不住偷偷用眼光打量着林沐雪:头发高挽,一身淡紫色丝质秋装长裙包裹着她灵珑凹凸有致的身材,白晰的脖子有着天鹅般美丽弧度,站在那儿,如一株清晨新开的百合,娴静而淡雅。
“老师,你这是不相信我?”后排一个男生站了起来,冲林沐雪理论着。拉回了江著走神的思绪,学生们都回过头看过去。
江著招呼其他学生不要受影响,做自己的题,他在讲台观注着事态的进展。
原来林沐雪转身看了会儿窗外,等她一转身的瞬那,看到一男生接过同排另一男生递过去的草稿纸,于是她急步走了过去,思考了一秒钟后,把那张写得满满的草稿纸收了,换了另一张给他。
那男生拿到新的草稿纸,没说什么,林沐雪把换了的草稿纸混和在一齐,放到讲台的抽屉下面,再走过去时,那男生才站起来,很不服气地质问:“老师你为什么要收走我的草稿纸?是风把我的草稿纸吹到他脚下,他帮我捡起来的。”
“可我看到的是他把草稿纸递给你!”林沐雪压低声音解释道。
“我都做完了,你看我的试卷嘛。可你收我的草稿纸明明就是不相信我。”
“草稿纸上没写你名字,我无法分辨这是谁的草稿纸,给你换了,也是出于保护你们。”
“我没要求你换我的草稿纸,这是你对我的人格表示怀疑。”
林沐雪被呛得张口结舌。就刚刚考前培训时,那个坐她身旁的三十来岁,说话像放机关炮似的江西籍男老师还在咬牙切齿地说,考试时要严格对待,那些学生是如何如何的可恶,学生如何如何的坏,一不小心保不定你就掉进他们的坑里去了,等等等。
她还好心地为学生们帮腔:“学生那有你说的那么可怕,会有什么坑呀,你少去发掘,就不会有坑了”。
这两学生的行为明显违规,严重点可以叫传递作弊,但林沐雪没有确切的证据,也没有看到传递的全过程,事情到现在,她却背了一个质疑学生人格的罪名。真的让她哭笑不得。
现在的学生,你再三令五申,作弊没有学位,作弊会被学校开除,作弊会承担法律责任,但他们还是有一些人视若罔闻,顶风作弊。
等到作弊被抓了,又无法承担这严重的后果,作出哭啊,跳楼啦等过激行为,不管怎么样,对老师都是硬伤。
所以,现在要抓作弊,没有确切的证据,你还是别抓,免得填单子,写过程,给证据,为自己弄出一系列麻烦来。万一跳了楼,你的良心这一辈子也别想安然。
看林沐雪有些闷闷地,江著走了过去,安慰了她几句。
他拿起那个学生的学生证,居然是他们学院大二的学生。这大二的辅导员是一个叫程燕的年轻女孩,才来一年,工作经验不足,听其他老师反映,她带的班学风不好,期末考试时,她监考看到学生有夹带、用手机传递答案也不管不招呼,甚至还帮学生望风。江著想到她的工作态度就皱眉头。
接下来的监考时间里,江著感觉平时很无聊很难熬的监考时间今天过得相当的快,除了那节不愉快的小插曲,整个监考过程中他和林沐雪配合得自然融洽。
快到考室了,韩晓风抬头望见不远的考室门口斜靠着一穿西装着皮鞋四十多岁的男老师,嘴里叼着一支烟,分秒必争地吞云吐雾享受着最后的时刻。
“不会吧,运气没这么背吧,该不是和我一起监考的吧?韩晓风很是不安,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今天该不会和他同一考室吧?希望不是!一步步向前走,近了,更近了,my dear!看看门号,和监考表上的一模一样,那数字准确无误在眼前晃动。
哎...........早知如此,就该和别人换换。或者,找人监考,和李嘉林去骑车爬山。她第一次为没和李嘉林革命同志般地约会感到了遗憾。
准备阶段,他指手划脚,贴考号,写注意事项,然后说考试结束时你做什么什么。好呀,你年龄大点嘛,这可没关系,韩晓风心想,并尽量和他保持着距离。
时不时他从讲台垫起脚尖,走到韩晓风身在的教室后,小声地凑过来说话,露出一口的黄黑牙齿,每一次都要被迫接受烟熏。韩晓风也知道了他跟她一个姓,却半点儿没有或许八百年前是一家的亲切感。
装订时他说:“你是女的,穿针引线是最在行的,装订就交给你了。”
行,韩晓风懒得理他,免得受烟熏,低头挥针引线。
他面带笑容,很逍遥地一手插进裤袋,以为自己相当地潇洒,叼起一支烟晃悠悠踱到窗边,慢慢吸起来。而后拿出电话,不知和谁聊了起来。
看到要封袋,他才挂上电话,凑了过来。可能韩晓风不小心把封条封在了试题册里面,最后少了一根密封条。
他倒推的挺快,“是你封袋的,我早就怀疑你把封条封到了里面,你的责任!”
我晕,这是什么男人哟。韩晓风心中恨恨的,早就怀疑居然不拿出来,居然不说,这家伙,和他长像一个样――令人讨厌!
还好考务及时拿过来一张封条,撕开试卷袋,果然在里面找到了一张封条,他赶紧落井下石:“我说是你封在了里面嘛,嘿嘿……”露出满口黄中带黑的牙齿。
倒霉的一次监考!韩晓风恨恨地想。
这次监考多少月以前,许多月之后,当他跑进韩晓风的办公室来要水喝时,韩晓风没告诉他开水器的颜色兰色是开水,红色是冷水。他浪费了一杯冷水后,在韩晓风善意的提醒下接了一杯开水,而后坐了下来,翘起二郞脚抖啊抖的,叼起一支烟:慢幽幽地吐出几个烟圈后,慢条斯理地问道:“你来这学校几年了,你姓什么?”
“我吗,和你一个姓”
“你怎么知道我姓什么?你在什么情况下认识我的?”
“学生叫你时不经意听到的,所以就知道你姓什么了”
“你这种记忆方式还不错”他得意地笑。
他肯定在想他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让韩晓风记住他姓什么,而且他一定也忘了那次监考。
郁闷!韩晓风想。
再后来,当她说给陈小梅她们听时,引起了一场大笑。
陈小梅不忘挖苦她:“你太自作多情了,人家根本都忘了和你监考这件事,你却梗梗于怀!人生的最大悲哀莫过于此,哈哈哈……。”
其实他那么出名,还是在学生圈里传来传去的一张被PS后的他的照片:穿着清时太后朝服,戴着花里胡哨的九凤朝冠,翘着兰花指,刮得精光溜青的脸上画着蜡笔小新状的漆黑浓粗短眉毛,两颊抹着一垞古时标准媒婆妆的腮红,涂花了口红的血盆大口拼命地想抿住缩小,却怎么也收缩不了。图片上头像右边用斗大的腥红字体标注着:“皇上,臣妾做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