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紫霄,姬卓带着褒响打道回府。由于这两天紫霄的师叔徐煨外出访友,所以姬卓和紫霄约定于三日后,在徐煨和紫霄存身的紫金观相见。
不喜应酬的褒响同熟识的姜仲显和荆遇打了个招呼后,回到姬卓为他安排的静室里,打坐调息,一路赶到镐京,褒响也是累坏了。
周公旒痕上朝议事还没有回来,府中的管家——栾伯将一封请柬放到了姬卓的面前。
栾伯是已亡诸侯国栾国的栾侯后裔,亡国后流落江湖,来到镐京。与当年还没有继承爵位的姬旒痕一见如故,结为至交好友。周公旒痕朝堂称雄后,本爱其才华,欲将栾伯封于庙堂之上,无奈栾伯早对周王室丧失信心,婉言拒绝。最后禁不住周公旒痕的挽留,答应留在周公府做了总管。
对这位栾伯,姬卓兄弟几人印象都十分深刻,尤其是姬卓。因为亡国时,栾伯的妻子子女尽数被杀,万念俱灰的栾伯一直单身自己生活,来到周公府后,对周公旒痕的几个子女如同己出。姬卓兄弟几人的启蒙老师都是栾伯,而且,姬卓也知道,许多王朝的大事,父亲都要和栾伯商议。
周公旒痕一直十分敬重这个总管,在姬卓的印象中,只有在他小的时候,两人有过一次激烈的争吵,那是姬卓个人的秘密。那一次,五六岁的姬卓夜间从睡梦中惊醒,不知怎地走到了父亲的书房,在紧闭的书房门边,姬卓隐约地听到房间里父亲和栾伯的争吵,年幼的他只记住了只言片语。长大后他才知道,其实那天是栾伯想劝父亲趁着周厉王出逃,朝中无主,登上天子至尊之位,遭到了父亲的严词拒绝。
望着眼前英挺的少年,栾伯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夭折的儿子。在周公旒痕的几个儿子中,老大姬桓颇有父风,自小老成持重,做事稳重不留纰漏,但却少了少年活泼好动的性格。而姬卓除了不是长子外,又被申屠十三娘收为义子,再加上周公旒痕知道姬卓成年后将与自己分离,所以,对他的顽劣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让姬卓的童年和少年都在开心自由中度过,在周公府中,姬卓很受大家的欢迎和宠爱。
在栾伯的记忆中,虽然自己儿子的相貌与姬卓大不相同,但小孩的秉性脾气都大同小异,再加上周公旒痕总是忙于公务,姬卓自小的调教基本上都是栾伯实施的,这就更加深了两人的感情,栾伯一直把姬卓当自己的儿子对待。
“卓儿,方州武士行馆弟子出师可是件大事呀,镐京总共才有五十人接到了请柬,看来我们的小鹰真的长大了!”眼中流露出慈祥。
栾伯的修为也很是不凡,虽然比周公旒痕要差一些,但也是同级的高手。这次姬卓回来精气神的变化是瞒不住象他这样的高手的,看到小小年龄姬卓就能有如此修为,栾伯很是欣慰。
简方州的方州武士行馆每十年便有一批弟子出师,在弟子出师庆典上,不但要当场考察众弟子的修为进展,还要当众宣读方州武士行馆的训规,这可是一个门派十分重要的事情。
每次弟子出师,简方州都会邀请镐京民间各界的成名人物到场观摩,一来让这些成名人物指点一下自己的弟子,二来,在弟子历练时能够加以提携。
墨家兄弟和两名行者对这些东西一点好奇心都欠缺,可是,两名北宗的出师弟子却兴趣十足,好在每位佳宾可以带两名家将,所以,凌战、项飞二人兴致勃勃地跟随姬卓前往方州武士行馆。
在各方势力云集的镐京,简方州的方州武士行馆不是最大的武士行馆,但绝对是行规最严的。
青石筑成的大门旁,左右笔直站立着二十名年轻的弟子,个个精神饱满、气定神闲,都有一身不俗的修为。
当中三名中年汉子正在接引着进入武士行馆的宾客。
姬卓三人下马时,几名小童连忙牵走了马匹,而大门口的三名中年汉子一起来到姬卓的面前。
“姬少兄,好久不见,风采更胜从前呀!”当中的一个白面无须的汉子报拳一礼,眼中带着姬卓猜不透地欣喜。
姬卓连忙回礼。姬、简两家交情深厚,虽说因为简方州名列十大高手,曾严令弟子门徒对十大高手中的其他人都执弟子礼,但辈分差了这么多的姬卓如果敢以长辈担当,恐怕回家后少不了一顿责罚。
“简世叔,折杀小侄了!”
白面无须的中年汉子是简方州的大儿子简攸,也是镐京出名的美男子,再加上一身功夫和秉性尽得简方州真传,在镐京深受欢迎。
“二位冯叔也好吗?”姬卓对简攸身后的两人笑着打着招呼。
简方州亲传的十六个弟子中,这两名弟子排名四、五,是亲兄弟,自幼父母双亡,本是城中顽劣泼皮,由于兄弟二人天生神力,好勇斗狠,十一、二岁便在镐京小有名气,后被简方州收服,怜其无父无母又加上虽为泼皮性情却十分仗义,很和简方州的脾气,便收为弟子。
这两兄弟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虽错过了练气的最佳时候,但凭着不懈地努力,硬是将外功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加上玩命狠辣的秉性,在镐京无人敢惹。
“小卓子,前段时间听师傅说你外出历练,还真有些难过,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太好了!过几天哥哥们请你接天阁!”两兄弟中的老大冯远拍着姬卓的肩膀,虽努力的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让一旁的简攸苦笑不得。
这冯家兄弟生性豁达,对义气相投的人更是不拘小节,姬卓出身豪门贵族但性格随和,很得他们兄弟俩喜爱,一直坚持平辈论交,好在简方州对这两个宝贝弟子也无可奈何,只好随他们去了。
嘻嘻一笑,姬卓说道。
“今天什么场合呀!郑重点,改天我请二位吧!不醉不归,哈哈”
一旁的简攸更加汗颜,就连姬卓身后的两名北宗弟子也有些诧异,姬卓在他们面前十分地沉稳,少有这种飞扬。其实,他俩是不了解姬卓,在镐京姬卓作为十大高手之一,行事也十分严谨,但这冯家兄弟却是姬卓十分敬佩的人物。
在前往练武场的途中,姬卓向二人简单地介绍了冯家兄弟。这兄弟二人出身低微,自幼父母双亡,年幼时是邻里用百家饭养活了他们。习得一身功夫出师后,虽然很多高官贵族乃至诸侯都想招揽他们,但他们并没有选择投入任何人门下,选择留在方州武士行馆教授弟子。每月所得虽少但除生活必需外,全部资助给当年对他们有恩的邻里,不但如此,只要有困苦的平民伸手求助,他们兄弟一定尽力帮忙,再加上二人嫉恶如仇,惩治了许多欺男霸女的恶霸,在平民中名声高涨,深受平民的拥戴。
姬卓秉承家训,虽在镐京名声不小,但也是爱民如子,济危扶困,所以同这兄弟二人情投意合,成为好友。
“他俩说请我,嘿嘿,恐怕两人身上也找不出一碗面的钱!”介绍完了冯家兄弟,姬卓打趣道。这兄弟俩如此性情,虽落个坦荡但也是屋无片瓦,说请姬卓恐怕心有余力不足。
凌战、项飞本是豪侠中人,最见不得百姓受苦,听到姬卓说完,强烈要求姬卓引见二人与冯家兄弟相识。
姬卓已有此念,本来在他的心中,凌战、项飞与冯家兄弟就是一类人,意气相投,做朋友应该没问题。
占地宽大的方州武士行馆练武场中已经搭了一个简易的台子,台子下早有许多人端坐在台前。
姬卓向引路的弟子挥挥手,带着凌战、项飞两人坐到后排一个角落里。
陆续又进来了几拨人后,在门前迎宾的简攸从外面走了进来,低声向坐在头排中间的一名白发老人说了些什么,随即,老人点点头。
简攸飞身上台,身法轻灵,底下众人齐声鼓掌。
抱拳行了一个圈礼,简攸高声喊着开始,并没有太多的客气话,便退到一边,与跟着他上来的另一名中年汉子站立在台子旁边。
一名青衣少年飞身上台,向简攸深施一礼,简攸对身边的中年汉子点点头,中年汉子走到青衣少年面前,只见那少年身子一躬,微退一步,随即闪电般地出手攻击。
中年汉子负手而立,脚下一错步,轻轻闪过,长啸一声,身形暴起,双手疾挥,奇妙的招式连绵使出,登时压得青衣少年收回攻击、奋力抵挡。
奈何实力明显相差很大,不过那青衣少年轫劲十足,即使在困境中也努力地发出一招半招,攻击对手,想要挽回败局,虽与大局无补,但中年汉子想要一时间击败他却也十分不易。
下面的姬卓暗自点头。这就是方州武士行馆考察出师弟子武功的方法,请回早已出师的前辈高手出手,只要年轻弟子能挺过规定的时间而不落败,就算出师。
要知道,能被师门请回做考官在同门中那是无上的荣耀,不但是师门认可了这名弟子出师后的品行,而且还能从侧面向馆主虎魄简方州展示出师后的艺业精进情况,这些弟子事后都会得到简方州的亲自指点。
“停!”伴着一声锣响,简攸高喊道。
已经汗流浃背的青衣少年虽然呼吸不稳,但依然目光炯炯,对手给他带来的压力十分巨大,而且出招之间隐隐带有杀气,完全不同于和师傅、师叔的过招。
点了点头,中年汉子眼中带着赞许看着眼前的青衣少年,随即向简攸一颌首,跃下台子,对着简方州跪倒叩首后,进入了一旁的讲武厅内。
这个中年汉子的功力虽然高强,但比起眼下的姬卓远远不及,但出招的狠辣老到却在凌战、项飞之上,姬卓看着目不转睛的两名北宗高弟,他知道经过这次观摩,两人的功力将会有所突破。
随后,陆续上去了八对,其中,八名一律青衣打扮的少年都顽强地挺了过去,里面竟然有两名青衣少年居然在短时间内同他们师叔、师伯级别的高手互有进退攻防,丝毫不占下风,这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惊讶不已。
最后上来的是一名红衣女子,这名红衣女子身材高佻、面色白皙、柳眉杏眼、琼鼻朱唇,好一幅绝色容貌,手持一柄长剑,更显出飒爽英姿。
姬卓微微一皱眉头,这个女孩子他认识,恐怕不但他认识,在座的大多数人都认识。正是简方州的宝贝孙女,简攸的掌上明珠,镐京城里无人敢惹的简大小姐简霓裳。
她也出师?姬卓感到脖子后面有些凉风飕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