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福源当铺。
“王公子今日大驾光临小店,实在让小店蓬荜生辉,小人斗胆一问,王公子今日造访小店是何指教啊?”
福源当铺内,一位个子矮小但衣着光鲜的男子,笑眯眯的舞着手中的扇子,对着王正卿谄媚说道。
此人便是这“福源当铺”的掌柜徐福源,他心中很是纳闷,王正卿的大名他也是略有耳闻的,这位小爷在南京城里的名声可是不咋地,今日突然造访他的当铺,所为何事,是福是祸,他心里也没有底儿,但是眼前这位爷怎么说也是这应天府中的顶级衙内,他小小一个当铺掌柜那是万万不敢得罪,所以在王正卿进店之后徐福源讨好的笑容就没断过。
王正卿皱着眉头,打量着店中的物品,又对着眼前人说道:“徐掌柜是吧?实不相瞒,少爷我今日是想来请你帮我鉴定一个物件,此物价值不菲。”
“哦,这么说的话,公子您可真是找对人了,我徐福源从事典当行业二十余年,检阅各种物件数千样,基本没有看走眼的时候,咱的福源当铺在这应天府,不敢说数一数二,但也是行内顶尖的铺子。”
徐福源挥舞着手中的扇子,滔滔不绝的说道。
“停停,打住,你就说你能不能鉴定就成了。”
王正卿大手一挥,不耐烦的打断了徐福源的话,现在没空听人废话,现在的他只想尽可能的多搞到些钱,争分夺秒的多收一些茶叶来,这可是王大少爷实现人生理想的第一步,无论做任何事,首先得有钱嘛!
“哎呦,能呀,必须能!对不起,您瞧我这,王公子会来此找到小人,自然是个明白人,何需小人多说。”
徐福源放下手中的扇子,脸上还是挂着那谄媚的笑容,弯着腰又说道:
“不知公子所说的物件可带来了吗?且让小人给公子好好看看,公子放心,鉴定所需费用小人分文不收,全当小的高攀公子结个朋友,这南京城里今后有什么事,还望公子能帮衬一二。”
“嗯,你这老小子挺上道,东西嘛,我没有带来,在我家里放着,徐掌柜现在可有闲暇,与我去一趟如何?”
王正卿点点头,赞许说道。
“这样也好,公子的物品想必是价值连城的,自然不好随意带出,请公子稍等片刻,小的这就收拾东西,与公子一道前去。”
徐福源忙答应道,他的心里也有疑惑,这名声不太好的王大少爷到底要请他鉴定什么物件这么神秘,但是做他们这行的也并没有拒绝的道理,况且,出于好奇,他也想去看看。
于是,徐福源招呼伙计,安排好店内的事务,便背上了一个行囊,与王正卿一道离去。
……
王府,王承宗书房。
王正卿领着徐福源走了进去,王正卿便开口说道:“徐掌柜,你看看,这屋子里有什么值钱的物件?”
徐福源眉间一锁,四周晃了晃,打量着这房中的物件,时而拿起书桌上的砚台一番摆弄,时而观望着墙上的墨画久久不语。
一柱香的时间,徐福源转过身对着王正卿说道:“公子,恕在下眼拙,这屋子里的物件,大多并没有很高的价值,要说比较有意义的,就是这桌上的这抄手砚台,这砚台应该是宋朝皇家专用的,也算是一个老物件,若放在市面上也能值个小几十两银子,至于其他的,小人斗胆断言都是一些稀疏平常之物。”
听此,王正卿也不意外,他也就是碰碰运气,在他看来,以王承宗的性格,书房里也不会放有什么多值钱的玩意儿。
看到王正卿久久无语,徐福源又小心翼翼说道:“不知公子所言的价值连城之宝是在何处?”
“哼,少爷我只是考考你,这价值连城的宝贝岂能让你轻易见着?不过,如此看来,你这个老小子,还是有些眼力的,不错不错,且随我来。”
王正卿轻哼一声,朝徐福源好似赞赏般的点点头说道,随后,头也不回的朝屋外走去。
“不敢不敢,小人当不起公子谬赞,今日公子请小人所来,是看的起小人,若小人能一睹王公家的稀世珍宝,小人今生也无憾矣。”徐福源拱起手,也不管王正卿能不能看到,一脸笑呵呵的讨好说道。
......
不一会儿,徐福源与王正卿出现在了王恕的书房里。
王正卿负手站立,一脸从容,对着徐福源调笑说道:“徐掌柜,你看这画,他是不是又长又宽?”
书房中的墙上挂着一张近十米长的画卷,从一座顶天立地的浑厚大山为起始,长篇巨制,层层叠叠,江南山水之特色尽显无余。
徐福源已然瞪大了眼睛,颤颤巍巍,实在是眼前的这幅画给予他视觉上的震撼不可谓不大,又口中囔囔道:
“这……这难道是富春山居图?”
王正卿得意一笑,心里有了一些底儿,点点头道:“徐掌柜仔细瞧瞧?”
徐福源得到同意,便放下了随身行囊,拿出了一个圆圆好似玻璃一样的东西对着画卷仔细查看。
王正卿看向那圆圆的似玻璃一样的东西,眼神一凝,心道:这莫非是放大镜?想不到这个年代就已然有这种物件流入大明,看那样式应该是产于西洋,虽然做工非常粗糙,但看起来已经有了些后世放大镜的作用了。
徐福源专心致志的查看着这墙上的墨画,王正卿也不打扰他,倒了一杯龙井茶自顾自的坐下轻轻尝了一口,细细品味,这茶叶对于现在的王大少爷来说可是宝贝啊,他可舍不得一口全喝完。
再说这画,昨日在府中转悠之时,王正卿路过了王恕的书房,一眼就看到了这屋子里摆放的墨画,这一幅长篇巨作,他认出来了,这是在后世被称为“十大传世名画”之一的国宝级文物“富春山居图”,是元代画家黄公望用了整整七年时间创作的纸本水墨画。
在王正卿的记忆里,富春山居图好似在明朝成化年间传至了一个叫沈周的书画家手里,可当沈周把画交给一个朋友请他题跋时,没想到他的那位儿子,心生歹念,把画偷偷卖了,还狡辩说画是被人偷了,沈周放声大哭,可画已丢失,后悔晚矣,至此之后,富春山居图在近百年的时间里都没有消息。
王正卿也没想到,这幅画会出现在王恕的书房中,他的心里也没底,对于书画,他是没有很深入的研究的,这时代,虽然富春山居图的描摹品不多,可还是有一些的,谁知道这幅画是不是黄公望的真迹?
打听了一番,王正卿得知这南京城里的徐福源,此人身处典当行业,却对书画颇有一番研究,于是才有了此前王正卿找上徐福源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