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甩袖瞪我:“竟都能报错了仇!让那杀害天父之贼人如今逍遥自得,还坐上了神帝之位!”
我垂下头,白露说的对,都是我的错,全都怪我。
青姨摸摸我的头发,转头对白露道:“便莫再说她了,事已至此,想必最痛苦煎熬之人应该就是她了。”手中正摸着我,青姨忽然低头肃穆问我:“笑笑,有人取了你一半神力?!”
我不语。
青姨面色一沉:“莫非是那子歌为阻你见那兮衡,抽走你体内一半神女力?!”
猛地抬起头,我看着青姨:“青姨…你如何知道…”
我去见兮衡呢……
叹了口气,青姨看着我:“前些日子你还在这神女宫时,我便知晓你夜里要去寻那兮衡,想着你心里苦,面子上头又过不去,青姨如何忍心再说你些什么…”
重新低下头,我不语,只是心中难过。
“兮衡大人对你多好!你报错了仇也便罢了!竟还手刃了他!亲手杀了六界之中对你最好的兮衡大人!这般糊涂的小姐!我白露当真儿不愿伺候!南笑,你不配!你配不上兮衡大人的爱!你配不上做什么天地圣姑!你更不配跪在天父墓前惺惺作态!”白露冲着我一顿吼骂,我还是没有答话,她说的都是对的,我不配,我不配…
“真是晦气!回来探望天父也能碰见你这等无情无义不辨是非之人!当真出门未看黄历!”
“别再说了!”青姨见白露还没有住嘴的架势,朝她凶了一句。
“笑笑,你与那兮衡之间,此生未必再有可能了,傻孩子,以后便不要偷溜去冥界那处寻他了,那兮衡如今称霸幽冥,狠戾非常,又与你有生杀之仇,你心中便是再如何欢喜于他,怕也都是没用的,他已非曾经的六界之首,而是真真正正的幽冥鬼神!顷刻间便能要了你的性命!”
“青姨此言差矣!最可怜的便是那兮衡大人才对!”白露一脸愤慨的打断了青姨。
兮衡,兮衡,我喃喃念着,心口一空,似有无数冷风不停灌进胸腔,只有看不见底的绝望。
“笑笑!你流血了!”青姨一把抓过我的手,将我紧握的十指一根根掰开,手心是赫然可见的一道道血痕。
“笑笑,究竟怎么了?”
我看着鲜红的手心,丝毫感觉不到丁点疼痛,只是无比讨厌自己:“青姨…我爱他…我好爱他…我好难过…”
青姨一哆嗦,猛地丢开我的手踉跄后退着:“如今…如今绝对不可以!”
“笑话!你爱兮衡大人?你若但凡心中有他丝毫,一万三千年前怎会下此毒手!即便是将他错当成杀父仇人!也不肯去仔细斟酌,细细调查一番!枉他自出世起便一心只有你!身死那日还要替你寻出杀父仇人!孤注一掷要擒了那子歌替天父报仇,替你的爹爹报仇!兮衡大人特意找到我…叫我先不要告诉你杀害天父之人是谁,他本欲于大婚之夜给你个惊喜…他这般全心全意爱你护你,可…可还不待他说出口,不待他颁令诏布,哪里知道…你竟回头反噬,将他一刀毙命!即便天父真为兮衡大人所杀,你若真爱他,又如何会半点余地不留?更何况,那杀天父之人本就不是兮衡大人!”白露一番意切言辞字字落入我耳中,怒视于我,仿佛还有千言万语叱责不尽。
“我不知道…我听子歌说…听他身边侍女说…我不知道…我好难过…我…”我低声啜泣,字不成句,我不知道为何过去我竟没有丝毫心软,我不知道为何我竟下得去那般狠手…
“我看兮衡大人就是昏了头才会去爱你!如今六界皆传闻他如今要与那鹿鸣公主成亲了,我以为那才是相匹配的一双璧人!枉他从前对你万般好,却不想是害了自己!你这般糊涂,哪里会是天父之女?!”字字句句如千钧,字字句句砸向我,劈头盖脸,掷地有声。
“不可能!笑笑你到了如今怎么可能还会爱上他?!那可是你的最后一劫,过去便是过去了,应当是此生再不动情的呀!”青姨仓皇失措。
“什么劫?什么此生再不动情?”白露截断。
我一时有种不详的预感。
“不,与你无关…与笑笑也无关…我什么也没有说…”青姨面色又恢复如常,只是目光有些闪躲之意。
“如何与我无关?如何又与她无关了?到了这个节骨眼儿,青姨您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呀!到底什么劫?什么再不动情?!”白露句句紧逼。
我跪在碑前,眼神空洞失意望向远处:“可是我的最后一劫?并非什么苍生乱,而是情劫,最难过的一关也非其它,就是要我亲手杀了最爱之人,是吗?”
“你!你知道!”青姨猛然回头看我,不可置信瞠目:“谁告诉你的!”
我心中了然,绝望低头一笑。
“这一万三千年里,我早就悟出来了,爹爹以为我安然度过三劫定然平安一世,此生便也不会再动情了,可他未能料到,兮衡死了,我如何会甘心就这么任他轻易的死了…”
“冤孽…真是冤孽…”青姨叹气:“天父一片苦心算是白费了…”
“诶呀!青姨!到底何事呀?我都要急死了!既然她已经知道了,还有什么不能说呢?”
“既然笑笑知道了,我便也不瞒着你了…其实,此事只有天父与地母还有我知晓,当年天父入了混沌,曾逼着地母与我立了毒誓,此事不得向笑笑透露半分…”青姨摇摇头:“当年,笑笑出世的时候,天父便预感她将来定有三劫,且最后一劫凶险无比,非常人所能下手,也不忍六界中有什么生灵让笑笑拿来牺牲,只为自己能平安…所以,天父与六界之首兮衡大人定下了亲,他以为,身为六界之首,哪怕消逝了,也必有法子再次入世…”
原来…我笑了笑,又笑了笑。
如今才知晓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