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不卑不亢道:“除了我,在琼州没有姑娘再配得上你祁君的身份了。”
祁君不以为然:“南家早已没落,姑娘哪来的自信?”
“南家在琼州确实已是颓垣败壁,但在京都,南家的势力仍在,我与京都的叔伯从未断过联系。难道公子甘愿居于琼州一角,等着世袭爵位?”
祁君幽深的眸子紧紧盯着眼前女子那张带笑的脸,许久,他突然动了动身子,环顾四周,故作惊疑模样。
环佩之声,在这寂静的夜晚尤为清晰。
“南姑娘,这话儿可不能乱讲。”
他声音似有责怪之意,但眼角分明带着戏谑的笑意。
南星好似一拳头打进了棉花里,心底无奈,她轻轻叹息一声:“只是想嫁给你罢了,怎么就这么难呢?”
她的声音很轻,很认真,融于夜色之中,悦耳至极。
一字一顿,又带着几分娇俏的语调,听入耳中,就像踱步在秋叶铺满的小道上,听着枫叶低鸣脆响;就像静坐在桃树林里,听着花瓣落下的声音。
祁君怔了怔,负于背后的手轻轻摩挲掌心,沉默了许久,轻声道:“我亲手写的退婚帖,哪有收回的道理?”
南星心里盘算,这祁君实在是太谨慎了,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不为所动。
她心下焦急,眼眶泛红,突然伸手拉住了祁君的袖子:“你有没有想过,你退了婚,会让琼州百姓怎么看我南家?未嫁先弃,你就当真——”
祁君挑了挑眉,打断了南星泫然欲泣之势:“南家如何,在下并不关心。姑娘还是另寻如意郎君吧!”
他说的如此直白,南星蓦地说不出话来,早已准备好的一番感天动地的说辞此刻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那两滴晶莹的泪珠此刻也挂在眼眶上,掉也掉不下来,上也上不去,尴尬至极。
按理说,一个天生丽质、美若天仙的姑娘哭哭啼啼,我见犹怜的,正常男子不是应该好言相慰的吗?
就算不为所动,也不该言语如此刻薄毒辣吧?
好吧,可能她没有那么的......美若天仙。但她应该也是一个楚楚可人的姑娘呀!
祁君怎么可以如此无情!
见着祁君转身欲走,南星沉静的眸子终于掀起了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哑了声喊道:“可是,祁君,如果不是你,我爹娘根本不会死!”
“你想让整个琼州都知道当年发生的事吗?”
听到这话,祁君蓦地转身,眼眸幽深寒凉,面容冷硬,仿佛蒙上了一层寒冰。他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南星的眼睛,凛冽且森然。
他冷冷道:“威胁我?”
南星一惊,没想到男子反应这么大,她摇了摇头,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一种侵入骨髓的阴冷渐渐渗透进身体。
祁君小小年纪便已棋艺闻名琼州,十年前,南鹤初到琼州,祁君听闻南鹤乃京都棋艺第一人,欲于南鹤一较高下。祁国公邀南鹤过府一聚,南鹤携妻应邀,却在路上遭遇贼人,双双遇难。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罢了,哪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让祁国公邀约新任知州呢?
不过是一场政治陷阱,偏偏这锅就让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背了。
祁君脸沉得厉害,蓦地又笑了。
这笑声让南星心下一紧,不寒而栗。
过了许久,祁君才轻启薄唇,掷地有声:“你既想嫁入祁府……好,我娶你!”
这四个字一下一下地敲在南星的心头,虽然疼,她却莫名送了口气,表情渐渐放松。
祁君会答应,是她早就算好的。
当年因祁君“娇纵”,令知州夫妇二人双双殒命,这算丑事,若现在传出,祁君怕是会失了琼州百姓的民心。
也是因为这件事,祁国公为了堵住悠悠之口,许下了这场婚约,摆出一副虚伪的面孔,说是照顾友人之女。
呵,现在十年过去了,祁家便想退婚了。
但祁君答应的这么爽快,她还是有些......意外。
“但是——”祁君突然拉长了语调,声音清冷,“我已有一房妾室,你不介意?”
南星一愣,是了,她都忘了,祁君已二十有二,祁家却一直拖着这门婚事,几年前祁君便纳了妾。
未娶妻先纳妾,于理不合。
但南星几乎没有思考,很快摇了摇头,笑道:“能嫁给公子是南星的荣幸,自然不介意。”
她嫁他又不是真的因为芳心暗许,管他有没有妾室呢。
祁君的眸色更沉了几分,他冷嗤一声,突然道:“你可会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