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锦程虽然重新穿上外裳和裤子,但因为他刚从河里爬出来,浑身湿漉漉的没有弄干就急忙穿上了衣裤,导致了现在身上的衣裤也差不多湿透了,他单手掐诀想施放一个小火苗勉强取暖,但手被冻的不停发抖,最终施法还是以失败告终,只能坐在原地双手摩擦着两臂想借此让自己暖和一点。
夜锦程会法术,武云裳是知道的,甚至她自己也会些粗浅的法术,夜锦程几次问她是谁教的,她只是打个哈哈含糊的应付过去从来不肯透露分毫,夜锦程问了几次见没有结果也就渐渐不感兴趣再也没问过了,毕竟此界修士数量不少也大多愿意与普通人交往,以她爹的身份来说,她能拜修士为师修习法术也很正常,而帝桀却对她会法术似乎是一开始就知道的样子,但和她似乎也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每次她和夜锦程嬉笑打闹时也从来不参与进来,只是默默站在一旁望着,就算是武云裳主动和他说些什么,他也大多是随意几句话打发了她,武云裳见他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只能不理他,转而把全部的精力用在捉弄夜锦程身上了。
而此时武云裳见夜锦程爬上来后就一直坐在那,也不理自己,她也是知道自己这次可能真的做的过分了,只得主动的做些什么,只见她从怀里又掏出了一个和先前一样的碧绿火折子,掀开火堆上盖着的湿袍子,将火折子丢进火堆里,又一次,碧绿火折子从中间裂开两半,那种不知名的液体再一次流进火堆里,让本来已经奄奄一息的火堆立刻又重获新生充满活力,火堆喷涌而出的火焰犹如一条碧绿的火龙,张牙舞爪的样子像是想要脱出火堆的束缚出来吞噬一切一般。
夜锦程冷眼旁观着一切,火堆重新燃起他却没有要过去取暖的意思,依旧只是默默的坐在原地,他已经认出这是二师父无意中研究出来的一种特殊的火折子,这种火折子普通人见了只会以为是换了个外壳的普通火折子,因为你若是和使用普通火折子一样使用它,那它和普通的火折子就一般无二,但如果你往某处扔去,火折子掉落碎裂,那么火折子头上的火源碰到流出的不明液体就会瞬间燃烧起碧绿色的火焰,而且这种吸收了不明液体的火焰几乎是无物不燃,若是往人身上扔去,中者身上瞬间起火并且用不了多久就会完全被烧为灰烬,灭火的方法是用湿物把火源完全盖住,或者是把沾有不明液体的火源立马扔进水里才能灭火,若是那不明真相的人一桶一桶的去浇水企图把火浇灭,就算浇出再多桶,它也几乎是不灭的存在,而刚才夜锦程头上只是被热气燎到才燃烧起来,并没有沾染到不明液体,所以武云裳用一桶水就轻易浇灭了。正因为此物过于阴毒,所以没有大规模发给弟子使用,只会发给去执行十分凶险任务的弟子。
“哎,过来一起烤火呗,你浑身都湿透了,一定很冷的吧。”武云裳想叫夜锦程过来火堆边上烤火,夜锦程却依旧冷冷看着她不言语。
“看来只能使出杀手锏了。”武云裳嘴角一扬。
只见武云裳站起身来,满脸微笑的来到夜锦程的身边,对着夜锦程一脸歉意吐了吐舌头说道:“棺宝,别生气嘛,我知道错了,我发誓下次我尽量不开这种玩笑,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武云裳说着左手食指竖起,保证只此一次,下次绝不会再犯,然后又从身后摸出一个口袋,提到夜锦程面前晃悠了一下就打开了,里面是几块白色方形的饼。
这武云裳突然叫夜锦程为棺宝,其实是因为她知道夜锦程自从封爵后,不管如何的生某人气,只要那个人叫他一声棺宝,那夜锦程纵然不会完全消气,但气也会消去十之八九,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何,但总之百试百灵,而她拿出的白色方形小饼是夜锦程最爱吃的食物乳饼。
果然,夜锦程一听武云裳叫自己棺宝并且还拿出了乳饼,脸上冰冷的表情马上转变为了无奈的表情。
“这次就算了,下次真的不能再开这种玩笑,出了人命怎么办。”
“好了,下次我不开这种玩笑了,下次呢就只绑在树上,下面不点火了,你肯定很冷吧,我们去火堆边上坐吧。”武云裳露出了俏皮的笑容。
夜锦程接过了口袋后起身走到火堆边上坐下,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块乳饼吃了起来,武云裳也同样走过来坐下,她似乎并不在意夜锦程依旧湿漉漉的身体,两人靠的极近,夜锦程觉得有些不妥,便稍微往一边挪了挪位置,武云裳却再次贴了上来,他也只能无奈的随她了,两人坐定之后武云裳也随意的从夜锦程手中的口袋里掏出一块乳饼和他一起吃了起来。
“今晚的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吧,那些阴风,怪叫声,还有那双磨盘一样大的赤紫色眼睛,都是你安排的对吧,你故意把我赶来这里好捉弄我是吧?”夜锦程问道。
武云裳面露古怪之色说道:“什么阴风和怪叫声,还有什么赤紫色大眼睛?我今天确实是想要来捉弄你一番,但刚到乱葬岗边上的时候就看到你大叫着跑了出来,我也就一路跟着你过来了,并没有听到或看到你说的什么阴风怪叫和眼睛啊。”
“不是你安排的么?”夜锦程一脸满是不相信的表情。
“真不是我安排的,我可以发誓啊。”武云裳说着举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做出一副可以当着夜锦程的面发誓的样子。
“哼,发誓要是管用你早不在人世了。”夜锦程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呢?”武云裳见夜锦程嘴巴动了几下,却没听见他说的什么,于是问道。
“啊?没说什么,我是说我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在晚上去乱坟岗太害怕产生幻觉了吧。”夜锦程应付的回道。
“别想那么多了,云州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什么妖魔鬼怪呢,要是有不早闹翻天了么,对了,你在这里等着,我有个东西要你看。”武云裳说完起身走到一颗大树边上,从树后面掏出了一个包袱。
“这是什么?”夜锦程满脸疑色的问道。
“我记得你当初和我说过的,中元节是你的生日,也是你娘的祭日,所以....”武云裳边说边就开始在包袱里翻找着什么。
夜锦程听武云裳突然提起自己的生日和娘亲的祭日,又似乎是要拿什么东西给自己的样子,面上疑色更浓。
“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找到了,你看。”武云裳说着从包袱里掏出了一个形似荷花的东西,仔细一看似乎是河灯,但这所谓的河灯的样子实在是有些...丑,歪七扭八的花瓣染成了一块红一块黑的,中间的蜡烛也是斜斜的插着的,像是随时都会倒掉的样子。
“这是...河灯?”夜锦程满脸都是吃惊的表情。
“对啊,这可是我跟着专门做河灯的一位老先生学的。学了好久呢,你看做的不错吧。”武云裳用略带骄傲的语气说道。
“好...好...”夜锦程哪敢说不好,只怕不字刚出口就会被武云裳痛揍一顿。
“虽然还没到日子,但正好在河边,不如我们现在就放了吧。”武云裳将河灯递到夜锦程面前。
夜锦程看着武云裳手中的河灯,脸上的表情现出的些许伤感的神色陷入了沉默,但也只是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接过了河灯。
两人并肩走到河边浅滩处,夜锦程将河灯点燃,小心翼翼的轻轻放入河中,河水并不湍急,河灯在小河中摇摇晃晃的缓缓向下流飘去。
夜锦程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河灯慢慢顺流漂下,直至最终消失在河水尽头,武云裳也不打扰他,默默站在他身旁,只是望着夜锦程的眼神有几分复杂之色。
“河灯即是何等...何等...”夜锦程看着河灯渐渐消失不见,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河灯即是何等”这几个字,似乎是有谁也在这同样的情景之下和自己说过“河灯即是何等”,仔细回想却并不记得有谁曾和自己说过,只是心中默念这几个字的时候会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既是有些怀念却又有些抗拒。
“你怎么了?”武云裳看着夜锦程一脸怪异的样子便问道。
“啊?没事,就...只是想起一句话,但又却不记得是谁和我说过的。”夜锦程挠了挠头回答道。
“这世上,和你说过话的人多了去了,你能全都记住么,比如说呢,你能记住几年前某一时某一刻遇见过谁又和谁说过什么话么?”武云裳说道。
“那...真记不住。”继续挠头。
“那不就对了么,所以就别想那么多了。要是人人都要记住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东西,那人便不是人了,恐怕不是疯子就是天才。”武云裳说完露出了俏皮的笑容。
看着武云裳那绝美倾城的笑容,夜锦程竟也有些痴了,居然也跟着傻笑起来。
“你傻笑些什么,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恶心死了。”武云裳一巴掌拍在夜锦程脸上。
“对了,我想起了一件事。”武云裳盯着夜锦程,再次露出笑容,不过这次的笑却是夜锦程最熟悉的,那种古怪的笑。
“什...什么事?”夜锦程每次看见武云裳露出这种古怪的笑都会莫名其妙的感到害怕,连说话也会不自觉的打颤。
“你刚才居然说我自以为是、说我口是心非、说我好吃懒做、还说我离经叛道、说我恶贯满盈,亏我还为了给你个惊喜去学了做河灯。”武云裳每说一句,夜锦程身上就被揍一下。
夜锦程哪能就坐在那等着武云裳揍自己揍到解气,于是迅速起身,一个箭步就冲出了老远。
“我错了,我下次不会再说你坏话了。”
“还有下次,你站住,别跑。”
于是乎,两人便在这河边的小树林中上演了一出追逐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