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擎天身子懒懒地往后靠去,食指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哒哒哒”地给云轻狂一种无形的威慑力。
他这是在警告云轻狂——识相的,最好把一切都如实招来!
云轻狂也确实被吓得面色微白,支支吾吾地回道,“家……家主大人,我在鼎中遇见了肖骞,是他带……带我出鼎的。”
云擎天敲桌的手指登时一顿,虎目中精光乍现。
他微微往前撑起身子,眸光锋锐地盯向云轻狂,沉声反问,“肖骞?”
云轻狂愣愣点了点头,满目茫然地看向云擎天,困惑道,“家主大人,你认识那叫肖骞的少年吗,他对炼金鼎,好像很熟悉。”
云轻狂故意将话说得半真半假,还有意将矛盾往肖骞身上引去。
果然,云擎天在听到肖骞对炼金鼎很熟悉时,面色明显地难看了许多,不过很快他就恢复如常,“除了他,你可还有遇见什么人?”
云轻狂顿了顿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云擎天虎目一凛,猛地一拍桌面大喝出声:“一派胡言!”
云轻狂被他这突然爆发而出的摄人气势,吓得一屁股滑下了矮凳。
“本主叫你过来,原想是给你个机会让你好好说,谁知,你竟这般不识好歹!”
云轻狂一动也不敢动地坐在冰冷的地上,白着小脸战战兢兢地说到,“云七不……不明白。”
云擎天冷笑一声,问道,“分明还有一红衣少年同你一处,你为何避开他不提?”
云轻狂正想说话,却被云擎天挥手打断,“你这孩子,心性儿也确实太差了些。先前搞砸日冕式,不知悔改也便罢了,现如今,你竟还私自逃出炼金鼎,对本主更是口无真言!”
云擎天话说到此处,云轻狂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又听得云擎天缓了口气继续说道,“你虽天生废体,无法修炼,但念及你乃兄长唯一的子嗣,本主对你也颇为照顾,可你,就是这般来回报本主,回报云家的吗?”
“所以?”云轻狂慢条斯理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目光平静地回视着云擎天。
因云擎天是坐着的,而云轻狂是站着的,所以,云轻狂这厢一回视,自然就是在俯视云擎天了。
云擎天意识到这点后,面色立时就黑如炭石。
他不动声色地也站起身来,步步逼近云轻狂,皮笑肉不笑地回到,“你在云家白吃白喝十几年,不思回报也就罢了,安心做个废物,我云家也不是养不起一个闲人。可是……我云家养不起一个怀有异心的废物!”
云擎天微微狭目,眸中厉色一闪而过。
“呵呵。”云轻狂低低笑了两声,面上神色有几分嘲弄,“所以,家主大人打算怎么做?”
云擎天眉目冷绝地剜了云轻狂一眼,沉沉开口:“诸多错处,本主原该将你除名族谱、逐出云家!但念及亲缘血脉,本主现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云轻狂眯眼笑了,躬身行礼道,“还请家主大人明示。”
见云轻狂如此知情识趣儿,云擎天面色稍稍缓和,“你若如实交待出那红衣少年的一切,本主自当酌情对你从宽处理。”
云轻狂顿了顿,拧眉如实回道,“云七除了他姓名以外,其余的,一概不知。”
云擎天才缓和几分的面色,一闻此言,登时又难看了许多!
情绪几经跌宕之下,他近乎失态地暴喝出声:“你同那姓花的,到底是什么关系?!”
云擎天虎目微眯,里面乍然迸射出摄人的精芒。
云轻狂脑中的某根弦,当即警惕地绷紧了几分:她方才并未说出夙九的名姓来,这云擎天,又是如何得知夙九姓花的?
而且,她同夙九之间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啊。
在云擎天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云轻狂正思索着该如何回答时,院外突然一阵嘈闹,杂乱的脚步声夹带着嘀嘀咕咕的议论声,一下子就涌了进来。
云擎天不悦地拧了拧眉,正要发作,门外却突然传来一声急报——
“禀家主大人,蕴灵山的护山阵法,被人破了!”
云擎天面色遽然一变,重重拂袖甩开房门,气压低沉地问到:“你,说什么?”
垂首跪在门前的人,突觉威压罩顶而来,当即吓得一哆嗦,战战兢兢地回道:“蕴灵山的护山阵法,被破……破了。”
“不可能!”云擎天第一反应是否定,“护山阵法乃是云家累代家主倾力布造,岂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人破掉的?”
“他,”前来回禀之人急得额冒冷汗,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说出——护山阵法真就是被那人随便一脚,就踩得七零八碎的事实。
云擎天目露猩红之色,近乎咬牙切齿地逼问出声:“是谁?!”
“他……他已经来了。”
回禀之人余音尚未落地,便听得一道戏谑飞扬的沙哑男声,从天外悠悠传来:
“擎天老儿,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随着这一道声音同来的,是一大圈被击飞出去的层层黑影,摔倒在地发出“砰砰”的闷响声。
还算熟悉的声音让云擎天面色微变,还不及他做出进一步反应,一道红影飞掠而入,然后负手立在大院中央。
他身姿挺拔,如同一棵孤松孑孑而立。冷风飒飒,吹得他袖袍鼓荡、黑发飞扬。
那欺霜赛雪的玉颜,烈烈如枫的红衣,似笑非笑的眉眼,无一不让云擎天心生惊惧!
“传闻云家最是重礼守道,原来却是夸大了。”红衣男人凤目微狭,艳艳如血的唇角勾着抹讥诮的笑容。
“云某不知鬼帝大驾,确实失礼了。”云擎天往前迈出几步,躬身规规矩矩地朝红衣男人作了个揖。
红衣男人视而不见地越过云擎天,纤细白净的手指凌空一抓——一张红木软椅立时从厅内疾飞而出,擦着云擎天的头顶飘过,然后旋转着、落在了他面前堪堪三步以外的地方。
红衣男人一甩袖摆,气势磅礴地在软椅上坐下,而云擎天,正对着他拜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