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渊走了,他回了魔界。
现在已经是人间的正月了,地上光秃秃的,只有一些枯草。寒风乎乎地刮着,冻得人手脚发麻。在这半缘山下,一个人都没有。我望着前面的几座山,忽想在这山脚下建一座房子。这里僻静得很,基本上没什么人来。住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
我用法术在山脚下变出了一座房子,还不算小,有好几间房间,应该够季渊和我还有集夫人住的。我又变出了桌椅板凳,锅碗瓢盆,还有床和被褥。还变出了一个花瓶,放在桌上。又去半缘山顶上采了些花,插进了花瓶里。寒冬腊月的,哪里都光秃秃的,但半缘山顶上有花。那里的花不管春夏秋冬,都在肆无忌惮地开着。现在这里也像一个家了。
折腾了半天,实在也是累了,鞋都没脱就直接躺倒在了床上。就是不知道季渊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我醒来的时候,屋外的天已经黑了。
躺在床上,听着屋外呼呼刮着的大风,门框被那风吹的咣当咣当的响。我一个人在这屋里真的还有些害怕。我下床用凳子把门给挡住,把窗户关好。今晚季渊会回来吗,如果他不回来,这么大的风我一个人真的还不敢睡。我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得紧紧的,把头也伸进被子里。我一直都觉得自己胆子很大,没想到我现在就被屋外的风吓成这样。要是让大哥看见了,不知道要怎么笑话我。大哥……我依然忘不了那天他狠狠打我的那一巴掌,忘不了他那天跟我说的话。从那天他打了我之后,我便下定了决心再也不会理他。
我把头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我不想再想这些了。可是我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从床的一边翻到床的另一边,从床的一头换到另一头,可无论怎么折腾都睡不着,反而是越来越清醒。我摸黑从床上坐了起来,走到桌边把灯点着。我就坐在凳子上,把手放在桌子上托着脸,看着油灯里的火苗,听着屋外的风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真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啪的一声我的头栽到了桌子上,我意识到我快要睡着了,可我也不想再走到床上去了,就在这儿睡吧。
我是被早晨的阳光和清脆的鸟鸣声叫醒的。我醒的时候浑身酸痛,昨晚睡的太累了。我打开门,天已经大晴了,也没有风了,不过昨晚的一场大风把那光秃秃的树枝刮下来了不少,它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我捡了一些放在了屋外的墙角,这些树枝做饭的时候应该可以用得着。
我一个人无聊地在门外坐了一早上,转眼到了中午,季渊还是没有回来。我一直等到了晚上,还是不见他的半个人影。难道他今晚还不能回来吗?如果他明天还不能回来,我就去找他。
季渊还是没有回来,我又一个人睡了一晚。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失手打碎了桌子上的花瓶,花瓶里的花洒了一地。我的眼皮一直在跳,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我拿出埙,吹了好长时间,可是季渊始终都没来。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他父王,他大哥,还有王后……我越想越害怕,不行,我得去找他。
我披上了一个黑色的披风,下面又穿了一条又宽又长的裙子。裙脚正好能遮住脚上的铁链,我也把手藏在了披风里。这样一来,手脚上的铁链就不会被人看见了。我因怕人发现,所以并未走魔界正门,便偷偷地翻过墙溜了进去。
因怕那铁链发出声响,便只一小步一小步地挪着。还好我以前去过季渊的寝殿,很容易便到了他的寝殿。我刚要推开门,忽然听见有人娇羞地叫了一声“殿下”,我把手缩了回来,用手把门上的油纸捅了个小洞。我看见一个长的还有几分姿色的女子爬在一个男人胸脯上,他们在床榻上卿卿我我……那个男的是谁啊,为什么在季渊的房间,难道是季渊的大哥,还是我走错了房间?我又抬头看了一眼,是深居殿啊,没错。我又仔细地看了一下,无奈里面只点了一盏灯,太黑,并看不清人脸。
“莺儿,你以后便唤我季渊吧。”
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季渊两个字,我也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那句话。我确定这是季渊的声音,可是我不敢相信床上躺着的是季渊和一个叫莺儿的女人。
那女子抬起头说“好啊,那莺儿以后便唤殿下季渊了。”季渊用手摸着那女子的脸,那女子把脸朝着季渊凑了过去……
我身子重重地晃了一下,倚在了门框上。那铁链发出了沉重地声音。只听见季渊大叫一声“谁?”
‘砰’地一声,我把门狠狠地推开了,说道“是我。”季渊看见我,马上把那女子推开,从床上坐了起来。
“蓁儿,你,你怎么进来的?我……”
我冷笑道,“原来这才是二殿下回魔界的理由。”我撂下了一句话,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我发了疯似的跑着。铁链闷闷地响着,我刚跑几步,便被铁链子绊倒在了地上。我用手扶着地,又爬了起来。又继续跑着,不知道摔了多少回。我跑得并不快,也根本就跑不快。他早就应该追上我了,可我始终都没听到他的声音。
我不知道我到底在想什么,他刚才和一个女人在床上缠绵,而现在,我竟还希望他追上我。心中忽然一阵恶心。我从魔界一路跑到了凡间……我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我刚才看见的是真的。我再也跑不动了,我瘫坐在一棵大树底下,靠在光秃秃的树干上喘着粗气。
“页蓁”,我忽然听见了他的声音。我立马直起了身子,转头朝后面看去。接着,又埋头哭了起来。我刚才看到的那些都是真的吗,这究竟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