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京中小童都唱起一首童谣,内容倒是没什么倒是旋律朗朗上口也就传唱起来。如此大约几日后。秦相在宫中收买的小公公传来了消息。
说是昨夜帝星忽然暗隐,皇上听后面色不佳,吩咐了让准备月中祭天,以求国祚昌隆。秦相听到这里,心中一阵暗喜,提笔写信,秘密吩咐人送进宫去。秦相看着亲信走了。脸上浮起笑容。
翌日散朝过后,秦相宣政殿求见。皇上召见后,秦相一脸正色道。
臣听闻天象之事,心中多有不安,而最近城中却突然一夜之间都在传唱一首童谣。让臣更加忧虑啊。童谣所唱的词带有反意。闻之令人惊骇。
什么童谣?说来听听。这天象的事。他在这宫中倒是耳聪目明啊。皇上知道秦相来必然不能如此简单。
那童谣词道。
白日照李树,柳丝茂旁头。
文达极天下,德才冠群英。
俭是天下本,勤是治国方。
民在心上头,天下自归心。
这歌谣平平无奇,就是说些赞誉的话罢了。那里来的反意。
秦相拱手皇上容禀。这歌谣的反意在露骨不过了。这白日照李树李乃是我国国姓。日有普照之意,历来都是以天子比作太阳。可是白字却在日的上头,不是预示着姓白的压李家一头。我朝中只有一家有此姓。柳丝茂旁头。据臣所知这白家年轻一辈都是丝字作偏。
这文达极天下,是指此人文采斐然。才德冠群英。是指天下英才均是屈居此人之下。况且皇上不知,白家三杰在年轻一辈的臣工公子之中乃是翘楚。而那白缗的仰慕之人犹如过江之鲫。前一阵在臣工公子集会中更是以屈子的一篇得了天下第一才子的称号,每日到白家拜访白缗的人更是络绎不绝。似有广受门客之举。人都说白缗德才兼备,有战国公子之风。
再中间的两句本事无甚寓意,但是臣斗胆猜测是不是皇上前几日没有上朝处理政务一事,前日又下令修了观瑞楼一事。借此以说皇上疏于政务劳民伤财。况且皇上几日没上朝这贫民百姓怎能得知,而观瑞楼花费银饷人工皆在理数之内。若非朝上臣工怎会如此宣扬此事。
最后这两句说民在心上头,天下自归心。前后串联起来说的就是白姓丝旁部首内有民字的人必得天下归心么。如此想来就是白缗无疑了。
这。皇上略有迟疑。
听相爷如此分析自然是有理,只不过这白家从不参与朝中之事。一介文臣有些虚名也不足为奇吧。况且朕前时对白家多有封赏,会不会是有人怀恨嫉妒故意编造出来的。秦相浅浅的笑道。
臣斗胆进言。这帝星暗隐之事只在前朝亡国之君继位之时发生过。如今帝星一暗,城东却有艳霞漫天。这住在城东的权贵。要数他白家为首了。这天象才出,童谣翌日便起,即便童谣作假,那天象也不会作假,怎么生的如此凑巧。秦相顿了顿接着道。
虽然白家是一介文臣,但是白家三杰的夫人均是朝中重臣之女,白家之女在宫中贵为昭仪,且怀有皇嗣自然是贵不可言。而这些人中白缗之妻尹氏乃是前柱国信侯之女,那可是掌握过天下半数兵权的武将。现任军中高阶将领均是信侯一手提拔起来的。尹家因为势大所以遭先皇外放,想必这白家女婿必然也是心有不满的,皇上是否记得当初尹家小姐及笄之年流传的一句话。世间若有人能做到才达天下,并娶尹家小姐。是为天下真英豪。
即便这些都罢,宫中白昭仪娘娘即将临盆,且已是皇子无误,如果说白家造反名不正言不顺,现在有了白昭仪手里的这个皇子。也就顺理成章了。
皇上看着秦相,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心中却别是一番滋味。这老贼总算是将话说出来了。最终还是将这话头拐到他秦家骨血的皇子头上了。只是这番话,不无道理。前一阵天象之事确实让自己心中不安。
秦相的话朕明白了。容朕再思量一番。你先下去吧。秦相最后缓缓的说了一句。
请皇上不要嫌老臣多嘴。为帝王者保江山万年才是首要,当年先皇为保皇上也是贬了战功赫赫的信侯。防患于未然总比费心应对要好。况乎帝王有什么可忌惮的呢。
这最后一句话说的皇上心中一凛。
随后马上召了李迦薛谦前来议事。说完此事。李迦行礼答道。
臣弟与白家三杰交情匪浅,不宜过于置喙。只是臣弟亦听过这歌谣,心中却是不以为然。平素我所见得白家之人诗礼世家,从不参与党争,也不过多于参与政事。况且先皇当年已绝尹家后患,现已过数年,军中将领多有更迭,即便是尹中录回来当真的可以一呼百应么?臣弟言尽于此,请皇兄明察。
薛谦亦道。臣同王爷所想。臣也是与白家有些交情,若说背心之语,于心不安,若为其开脱一二又恐有偏私之嫌。但信白家为人。不会做出这谋逆之事。臣再冒进一言,秦相此番之事是否是为大皇子扫除障碍,排除异己。毕竟白昭仪腹中皇嗣已确为皇子。皇上又是宠爱有加。不免惹人青眼。
两人如此信誓旦旦,皇上自然放心了许多。但是想到自己视为心腹的两个人竟然皆与白家过从亲密,且都肯为其担保。看来结交宽泛之事果真,这秦相之言也未必是全无道理。
然后就屏退两人,把自己困在内室久久不言。
晚膳过后,陈公公回话,说白昭仪送来点心。看着雪白的梨花糕也是顿觉如鲠在喉。索性吩咐了陈公公今天无需侍寝,自己独宿。再有公公说皇后遣人来问,说查到林妃宫中奴婢与宫外私自传信,不知是否是皇上准许,不敢轻易处置。
皇上不觉好笑。朕为何会准许一个小宫女私自传信。这皇后又是在矫情些什么?
皇后的人说是林惠妃娘娘的贴身侍婢,宸儿。
哦。皇上刚要端起茶杯复又放下。与宫外那里传信?
是白家公子白缗,也就是那奴婢的丈夫。
皇上沉默了一刻道。想来是白昭仪思念家中。另外一个人给自己的丈夫写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陈公公明日记得告诉林妃一声,自己的奴婢要管好。
是。奴婢知道了。陈公公一脸玩味嘴角微微笑了一下的退出去了。皇上耳边又响起秦相的话。再一想到淞宸,眼神也变得冷了许多。
翌日还未上朝之时便召秦相入宫密谈。密谈之后,秦相回到家中匆匆写了一封信,连忙送往宫中。
三日之后朝堂上。上报政务过后,秦相出列,臣有本启奏。
准奏。
臣接到密告举报朝堂之上有些臣子暗中摇旗竖帜,散布反词。蒙无知稚子传唱,蛊惑人心。集乌合之众意图伺机造反。经查实确有其事。请皇上决断。
哦,竟然有此等事,把奏章呈上来给我看。皇上面上故作疑惑。心中也知道不过是在走过场罢了。堂下众臣议论纷纷。不知事从何起。李相和薛谦两人心中一惊。不禁互相对视了一眼。白家众人也是心中只是好奇。没想到少顷便是祸及自身了。然后就见皇上一怒将奏章摔在了地上。
好你个白缗。朕临朝以来对白家恩宠有加,你竟然狼子野心,意图篡位。其心可诛。众臣听了皇上盛怒,便纷纷跪倒。白缗突然听到自己,连忙跪倒回道。
这天大的冤枉如何得来。皇上明查。微臣一心忠君,朝中政事更是少有言语,微臣一非权臣,二非武将。何来造反之说,请皇上明察还臣清白。
白家父子听了心中更是吃惊,这罪名实在是没有什么缘由。只好忙忙的跪下鸣冤。
请皇上明察。李迦和薛谦虽不知皇上到底是何意。但是必然是要为白缗说话的,两人便双双跪倒道。
启禀皇上。白家一门忠君,且正如白缗所言,白家无权无势,何能成着大事。请皇上三思。倒像是秦相所说的。朝中年轻一辈的臣子大多数与白缗等相熟,要不就是仰慕白缗的文采。也都在为白缗求情。加上跟着李迦薛谦一起的。竟也是呼呼啦啦跪倒了一片的人。
皇上看到这景象,登时火气便上来了。
还说是冤枉,你看看朕这一朝的臣工都被你收买了。原本朕心中还有所疑虑,现下到时确凿了。来人啊!把白缗给我剥去冠服,打入天牢。
任是堂下的人如何求情。也是于事无补。皇上挥了挥袖子,就让陈公公散朝了。众臣面面相觑,还没等出了宫门太远。就议论了起来。白家父子也是一片茫然无措。这时秦相缓缓的咳嗽了一声,白家谋逆,你们这些臣工也要跟着惹上些干系么?
秦相如此一说,大臣们纷纷打了个哆嗦,匆匆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