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蓝色古装的少女动作很快,还给她挽了两个小丸子用白色丝带扎起来,配上白色麻布孝服和原身冰凉的小脸像一个冰雪雕成的雪娃娃。
原身家里的府宅很大,装修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比较低奢,草木假山池塘的布置看起随意却有种果然一体的感觉,丝毫不觉突兀。
单看周围景观应该是春夏之交,只是偌大的宅子没什么人气,偶尔只有几个灰色和灰蓝色古装的男人匆匆向叶离行个礼就各忙各的去了,关键路口有几个黑铠甲士守着,一动不动像个雕塑,只有没被面具覆盖的脸上有点人类黄色偏黑的肤色。
由于不认识路,叶离装作迷迷糊糊没睡醒的样子揪着浅蓝色古装的少女的裙摆亦步亦趋地跟着,余光悄悄打量周围的环境并记下路程。
她演技不是很好,好在原身现在还是小孩子各种习惯还未成型,只要她不做出太反常的事应该不会引起怀疑。就算有人疑心,也只会认为这个小女孩儿因为失去双亲性情大变。
来到一个大厅,一位深灰色骑装,须发斑白的老人坐在一张红木桌子边喝粥,桌子上只有三碟小菜,三四个灰黄的馒头状的不明物体,老人对面也放了一小碗粥。
老人其实不算太老,也就五十上下,眉头紧锁,无端带着几分煞气,面容没什么凶相,但是很威严,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是一位帅大叔。
许是血缘的缘故,叶离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哀伤,这种感觉铺天盖地,叶离眨了眨眼,一滴泪从左眼掉了下来。
“凝夏,怎么哭了?快来吃饭,爷爷喂你?”看到自家宝贝儿孙女掉金豆豆,许重登时心疼起来,放下碗三步作两步过去将小小的人儿抱起来。
“别哭了,虽然你那两个不负责任的爹娘常年不在你身边,但是他们还是很想你的,现在不在了……”老人颠三倒四地说了些什么,被安慰的人还没什么反应,自己倒是红了眼眶。叶离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老人,伸手抱了抱她。
她现在的感觉有点乱,有什么东西闪过,她拒绝地不去相信,希望再找点什么证明或许反驳。
“凝夏?凝夏!不要太难过了,你爹娘是为国尽忠的,他们这一生不愧对许家先祖,不愧对燕国国君,不愧对燕国子民,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见自家宝贝儿孙女眼神空洞脸色苍白,许重连忙拍了拍她的背部以示安慰,心里却忍不住有点别扭和忐忑,别人都是这样哄孩子的,不知道有没有用。
“……”叶离回过神,抿了抿干燥的唇,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勉强笑笑:“爷爷,爹爹是不是与夷夏人交战时被卑鄙的夷夏人用毒箭射伤,不治身亡,娘亲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用一根白绫自缢在房梁上?”
“……?”许重诧异地看了看自家小孙女儿,见她表情严肃眼睛红的像快要哭出来终究没再隐瞒:“没错,那一战夷夏人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了,但是夷夏人不甘心就此战败,派细作混去平民中,你爹凯旋时一时大意就中招了,你也别怨你娘,她只是太爱你爹了。”
“……哦。”叶离努力勾起嘴角,心里却入坠冰窟。
她没办法再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一切只是幻觉了,她真的来到了自己书中的世界,还穿到了以自己为原型的“杀神”许凝夏身上。
若说世界上除了许凝夏本人还有谁最了解许凝夏,叶离自称第二没人敢自称第一。因为这就是她亲自操刀些炸的以自己为原型的故事啊!
小白文《许门女将》虽然不是她的处女作,却是她倾注感情最多的一篇,为此做的功课打印出来十几张,废了七八篇大纲,改了无数遍才放出来。
《许门女将》的背景是一个类似于春秋战国的时代,这个时代风气开放,女子也可为官,甚至自立门户,接受诸国封勋,在白玉京挂籍。
世代忠良的将门许家战死了太多好儿郎,到了许凝夏这一代的小辈只有许凝夏一个。其实许老将军许重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战死,二儿子夭折,小儿子现在也战死了,许家估计也快灭门了。
许老将军其实没有因为许家即将香火断绝而伤心,一来他还有一个孙女儿许凝夏,二来则是这种事在诸国实在太常见,各国征伐不断,因此灭门的世家不计其数,因此成为世家的家族也不计其数,实在没什么好伤心的。
这个时代成为世家还是很难得,虽然当年白玉京里的天子分封诸侯国,各诸侯的幕僚与客卿可以在诸侯的封地获得一官半职,但是能被白玉京承认并记录在碟的家族没几个,大部分还都在白玉京。
许家是个例外,当时的诸侯燕王既不是背景显赫的帝王后裔,也不是天子宗亲,他的战功完全靠自己一兵一卒打出来的,许家是随着诸侯燕王打出来的世家,白玉京盖碟亲封的将门,为数不多的几个百年家族之一。如今,这个百年将门也要走向灭亡了。
自小奇才的许凝夏本是依照大家闺秀的标准教养的,爹娘战死后执意弃文从武,并在军事上表现出卓越天赋,虽是靠家族成为将军,但是随着战事的发现成功服众,并拥有自己的亲兵和威名,由于手段过于狠辣被称为“杀神”,后世对她的评价褒贬不一,属于那种爱则奉为神,恶则惧如鬼的人物。
许凝夏一生二十九年从军十五年未尝一败,最惨烈的两次战役分别是十六岁那年的血战和生前最后一役,前者三千将士存者不足五百人,后者血战两天一夜才等来援军,重伤不治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