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剑宗。
龙乘风将各军负责人集于大殿,神色愤然,未出言语。
乃巡于众人之间,行以端详,皆为低头丧气。
忽将手中茶杯怒而扔之,其破碎之声令在场人员无不为之震动。
“战役将近一年,数百万大军,优良装备,源源不断之后勤;对阵敌方百万之众,破损武器,食不饱穿不暖之境地,竟毫无成果,如今敌军力量与威望不断增强,我方控制范围越打越小,要尔等何用?我万仙盟之统治危矣!”
众人无一辩解,更无力回答,直待龙乘风将火气宣泄至其身。
自起义军发动与万仙盟全面战役,万仙盟便接连败退,于此近一年时间内更无成果,除灵剑宗外,其余宗门亦是如此。
此时,一将军斗胆发言。
“掌门,恕我直言,于原本之状,我军虽连受阻力,但不至于兵败至此;而自从盟主下令各宗弟子下山历练,便掌握军中大权,此类人只懂修仙悟道,对战争一无所知,为人更是刚愎自用,不听从任何建议,我军怎能不败?”
龙乘风正于火头上,如今遭此将军反问,更是心中不畅,欲以惩之。
所幸大长老萧海凝看出其心思,极力相劝。
“掌门,此人言之有理,我宗弟子常年修仙,以吸收天地灵气为主业,倘论单打独斗自然无妨,但行军打仗乃调动团体作战,所谓隔行如隔山,军中之事,实在不宜托付于门派弟子。”
龙乘风稍有停顿,调节气息,运行清心决,方有好转。
此时,一士卒手持战报,匆匆而来。
“捷报!”
听此陌生而振奋人心之词,龙乘风不由得神色缓和。
“念。”
此人呼吸急促,稍行调整,便一一道来。
“灵剑宗主力军统领司徒离有道,自司马元执政,四周安平,百姓和乐,军队战力大幅提升,近来收复流寇所掠夺之沿海城两座,灭其余部,伪东方于我大陆势力荡然无存;夺回西方侵占我方沿海城一座,极大鼓舞东方人民之反侵略斗争;清理敌军,山贼据点五十余,除百姓内患;颁布新法数百条,使我东方农业,手工业逐渐发展;建立城池一座,以行御敌。”
言罢,龙乘风与众人满是诧异。
对于司马元,在座将军有所耳闻,此人被掌门怀疑通敌已是人尽皆知;却于反敌战场上接连获胜,对于看似不可战胜之西方列强,趁虚而入之流寇予以重击,那众多万仙子弟中最令行军者佩服之人。
不料,龙乘风未露兴奋之色,有毫不动摇之意,命众人退下,唯留各长老。
见状,萧海凝问曰:“掌门,我军得以捷报实属不易,为何显露此等反应?莫非是对司马元仍存疑虑?”
龙乘风不禁叹息。
“于此事,我不介意其身份,至少造福于民,反侵略是真,亦合我宗之志。”
话音未落,又道:“只是,有一事,极为致命。”
萧海凝发问。
答曰:“其一,我灵剑宗只有行军权而无政权,换而言之,即便打下一城,亦无变法之权利,一切变法,需通过万仙盟会议表决,有关此点,于万仙盟法案中重点描述,司马元犯此禁忌,大罪也。”
“其二,与上述一同,我方除行军权外别无权利,其中便包括财务权,建设权,即攻下一城,亦或是捣毁一据点,其财物要尽数上交;而司马元未经同意,便私自调动除军饷之财务,用以救济,建设,罪加一等。”
虽对司马元尚存疑心,但萧海凝仍对此事不平。
乃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事事皆待高层表决,何以行之有效?况且,高层人员不过纸上谈兵,以其认知程度,无法适应战争需要,害群之马甚多,我东方因政治争斗而丧命之忠魂何在少数?”
又云:“以个人意志凌驾于民族精神之上,以个人利益放置于国家利益之上,我执政官之悲哀;过分加强中央集权,严重削弱地方实力,极度限制人民思想,腐败之争夺,我万仙盟政治之弊端。”
龙乘风开殿门而顾,待确认无人,方行答复。
“此等言语,你于私下与我谈论即可,切勿道之与外人,如今主战派正对我宗虎视眈眈,不可露把柄而陷于被动。”
萧海凝稍行冷静,道:“此等言论,我一向只与你谈,未复告之于外人;只是,对于司马元之事,我仿佛望见万千冤魂之缩影,莫非要使悲剧一次次呈现于我万仙盟?”
龙乘风请其同坐,道:“司马元尚有嫌疑,可借此机会除之。”
萧海凝细细思索,曰:“掌门,于我万仙盟中,你比任何人皆清楚起义军之性质,若非实力限制与时候未到,必与其一同;对司马元,你怕是明灭暗保。”
龙乘风缓缓饮茶,笑曰:“知我者,莫如长老也;我故作愤然之态示之于众,只为表明与敌军不共戴天之立场,而幕后如何做,便是盟主亦无法知晓,你且安心,对司马元一事,我早有对策。”
萧海凝露出久违之笑,此二人常演戏,一唱一和,扑朔迷离。演与外人,演与自身。
万千大军于当日下山,回归前线之地,于万仙子弟而言,历练即将结束,战争便将远离;于起义军与万仙盟而言,一切皆为开始。
......
此后。
司马元将发展重心转移至沿海城市,皆行贸易,同时加强战船之制造,仿佛为日后之事埋下伏笔。
经先前一番操作,司马元用心在于,将各地军阀化,只听命于一人,不受中央控制,其亦知将要面对万仙盟之审判,唯有如此,才有谈判之条件。
实则,将士虽云司马元为督办,却早已将其当作统帅,同时军中要职人员十有八九是起义军眼线,司马元已而控制灵剑宗主力军,即便万仙盟盟主亲自下令,亦不听从。
唯有取得政权,才有变革之余地。
剩余时日,自然是完善各地状况,唯恐有所疏忽,而将别离,想必众军与百姓皆为不舍。
此一年内,司马元得知泯灭人性之事不计其数,病态之社会,人人自危之乱世,乃人民腐化之重要因素。
然而,于此同时,司马元更看到无限希望,奋起反抗之人民时刻体现着东方民族之精神,深植于人民心中之傲骨无时无刻不在体现,纵使黑暗笼罩天地,亦不乏以寸光抗争之勇士,而当微小之光芒汇聚,逐渐凝聚力量,便会发挥破灭黑暗,照耀万世之光明。
倘说东方人民懦弱,对其民族文化毫无自信力,用以指一部分人即可,倘加以全体,简直是污蔑。
今当别离,未能赶春节而与家人团聚,万仙盟视之为尘缘,需斩而断之。
实则,不论是凡人,亦或是仙人,无论于世上所拥有之财富,权利与修为如何,待到凡人逝世,仙人飞升,于此世界皆无意义,到头皆是空。
然则意义何在?乃留与众生之精神。凡人虽弱,但若以自身奉献于人类,以时光诠释生命之真谛,为人类伟大事业献身,纵使被遗忘于历史长河,其存在仍是万千功臣一员。
为起义事业所牺牲之士兵,无民之百姓何其可哀,不会被记录于历史,往往遭人忽略;其又是何其伟大,投身于解放事业,为之献出生命,成为万千抗争者之一员,正是有无数无名之士铺路,才有伟大时代之诞生,才有脍炙人口之传奇,才让民族生生不息。
离去之时,已是春季,却满是萧条,阵阵春风充斥秋日之悲,千军万马送行,而此军队之中,必然有多数人如消失般淹没于历史长河。
边疆之士,至为凄凉,想必其内心深处,必然思念故乡,若非时代之逼迫,何人不想和平相处,与家人欢乐生活?
东方人民便是如此,热爱和平,却不惧因捍卫和平而发生之战争。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