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的哨兵被数里外的火光惊扰,等李鸢和叶先兵临城下时,只见城门紧闭,城墙上人头纷乱,一些箭矢胡乱的射下来。
城上的值守士兵不过百余,他们眼见城下火光四起,不知有多少敌人,心下慌乱,手中射出的箭矢也毫无准度,不过是给自己壮胆罢了。
哨兵队长派人飞奔向东城军营报信的同时也在宽慰自己,莫城城高池深,敌军没有攻城器械不可能立刻发起进攻。东城军营驻扎了将近两千名士兵,只需要十五分钟就能赶到城墙。
城下,李鸢带着长水军士兵鸣起鼓声,持弓的长水军士兵朝城上攒射,逼得那些哨兵缩在望楼中不敢露出身子。
数百人熄了火把,潜入四座水门附近。
何波他们一手握钢刀,另一手划水,潜入水门的长水军全部身着轻皮甲,方便泅水。
“跳!”
何波深吸一口气,纵身扎入水中,透过污浊的水质他看见了水下间隔仅有拳头宽的铁栅栏。
年久生锈的铁栅栏每条约有大拇指粗细,几个瘦小的士兵光着身子踩水上前,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工具拧断两道锈迹斑驳的铁栅栏。
他们率先钻了过去,从内侧打开卡锁,砰哧一声闷响过后,何波等人顺着狭窄的水道鱼贯而过。
水门低矮潮湿,雪水中混杂着肮脏的池水,在无人注意的池子里钻出数个脑袋。
来不及吐出嘴里的脏水,不远处传来叛军哨兵惊呼的声音。
“敌袭!”
匆匆赶来的一小队叛军城防士兵发现了这些潜入者,一串飞矢紧随其后。
噗通噗通!被箭矢射翻的长水军士兵栽倒在水池里,更多的长水军士兵爬出水池,舞刀杀向这队城防士兵。何波冲在最前,他避过敌人的武器,钢刀插入一名叛军的腹部,一脚踹开尸体侧身又是一刀将一名叛军的脑袋削了下来!
眼见这些潜入者数量不少,一部分叛军城防士兵转身朝城墙上跑去,余者尽数被追上来的长水军士兵斩杀。
何波一鼓作气,带着八十多号生还着爬出水门的人朝东城门望楼发起进攻!
他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悍勇之士,望楼上的叛军没能坚持多久便被长水军士兵夺下。
“水!门!破!”
付波高举着一名叛军小队长的头颅吼道!
另外三座水门的长水军士兵也成功潜入,其中一队遇到了从军营赶出来的叛军士兵,双方在城墙下爆发遭遇战!
叛军千夫长多伦指挥着刚从睡梦中清醒,抓起武器紧急集合而来的部下,叛军借助人数优势将长水军士兵赶回水池内,眼看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多伦尚未来得及披挂好甲胄,在接到城墙哨兵的告急之后,他领着几名亲信点起军营内半数士兵急匆匆的赶到城墙下,却发现已经有敌人潜入进来了。
他们是走的哪条路?
时间来不及让多伦思考,他听见了马蹄的声音!
“嗤!”
城门被从内侧打开,数十名长水骑兵在安达的率领下当先杀入城中!
从东城军营匆忙赶至的数百叛军士兵被这数十名长驱直入的长水骑兵冲乱阵型,他们畏惧骑兵冲击的威势朝两侧的空当处避开,谁料后面百余名身着铁甲的长水军士兵紧接着压了上来!
最前排的高大士兵身着铁铠,持重盾长刀,后面数排人身着铁片甲,持长枪压上,叛军被重步兵阵型一冲,当下阵脚不稳,前排开始溃散!
莫非斯联邦中能够装备铁甲的部队也不过只有汗王和其他几个大型部落酋长的亲随罢了。重步兵对轻步兵有天然的压倒性优势,几乎是一个照面叛军士兵原本就散乱的阵型就溃败下去。
“不许后退!”一名叛军百夫长试图稳住阵脚,旋即发现这只是徒劳,即使斩杀了一名手下也无法止住败退的趋势。百夫长正欲收拢败兵朝多伦靠拢,一支不知何处飞来的箭矢射中了他的脖颈。
安达率领轻骑兵和一众报仇心切的长水军士兵没去管这些败兵,他们顺着大道朝汗王宫杀去!
多伦后悔没有多带些人马出营,他正欲徐徐后撤,就见一员白袍小将拍马挺枪朝他袭来!
一记银光闪过,长枪穿透千夫长的胸甲,李鸢暴喝一声,将这名叛军将领的身子挑飞到半空!
“多伦大人死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莫非斯语,周遭叛军顿时作鸟兽散,城墙上抵抗的少量叛军也一触即溃!
长水军士兵喊着投降不杀的口号,一些见大势已去的叛军士兵丢掉武器跪在城墙上,被长绳子绑成一串。
“何波!可还能战?!”
李鸢在城上见到了浑身浴血的何波,幸赖上天眷顾,他身上的血竟全是敌人的。
“自然可以!”
何波瓮声喊道,李鸢当即命人为他披上双层铁甲,率领三百名长水军士兵沿着城墙朝南城门方向杀去,夺取南城门楼放叶先部入城。
南城的方向也是动静颇大,那边还有与东城同等兵力的南城军营,叶先和何波的任务是拖住南城军营里的叛军士兵,阻挡他们救援汗王宫。
安达率领数百精锐直取汗王宫,李鸢则带着尚有余力的上千名长水军扑向东城军营。
多伦的首级被丢进去之后,一些塞加的亲信和军官骑着马从后门逃了,不愿为塞加死战的千余名叛军士兵就地投降。
李鸢骑在大白马上,看着长水军士兵迅速接管了这座军营,叛军士兵被收缴了武器,关在各自的营房中不许外出。
此时天刚蒙蒙亮,天上乌云密闭,似是要飘小雨。
塞加是一个肥胖的中年人,他刚刚从步根爱妾的卧房里被亲卫队长叫醒,满不情愿的从温柔乡里爬起来。
“大汗!敌军已经攻入城内了!”
亲卫队长惊慌的口气令塞加瞬间清醒过来,塞加赶忙问道:“在哪?何处?有多少!”
“多伦大人已经率军前去阻挡,是,是老汗王的部队。”亲卫队长答道,其他几名亲卫手忙脚乱的为塞加换上软甲。
“贼人都进城了,连多少人的都不知道!”
塞加骂道,他偏头看向爱妾,这女人曾备受步根的宠爱,此时裹在被子里露出惊恐的表情。
“先掩护我去南城军营,派人向城内所有部落族长传令,让他们带齐武士登城作战!”塞加补充道:“城内戒严,若有挡路的,不管身份,格杀勿论!”
说罢,塞加在亲卫队长和十几名亲信的护卫下走出卧房,汗王宫外已经传来了喊杀声!
“这么快!马匹备好了吗?”
塞加说着加快脚步,臃肿的身躯却非常灵活。却不想汗王宫大门已经被攻破,里面的两百多名叛军武士分散在各处负隅顽抗,而安达等骑军用马力撞开道路,冲进了寝宫!
“塞加老贼!”
安达见到被一众亲卫保护的塞加,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安达大喝一声率领步根的汗王亲卫们朝塞加冲去!
亲卫队长武艺不错,但双拳难敌四手,亲卫队长奋力杀死数人掩护塞加退到宫殿中后,绝望的发现四周都是敌人,而他的部下已经尽数倒下。
“啊!”
又一波长水军士兵冲了上来,亲卫队长死在宫殿的门口。
“安达!有话好好说!我自始至终也未对你们父子赶尽杀绝啊!”
塞加和身边仅有的两名缩在宫门之后,外面刀枪拍击宫门的声音听得他心里直发颤。
“只诛首恶塞加,从者无罪!”
片刻后,宫门被打开,长水军士兵涌了进去。
汗王宫里,下人和侍女躲在房子里不敢出来,外界的争斗与他们无关,他们只需要活到争斗结束的时候,跪拜在胜利者一方的脚下请求做他们的奴隶即可。
一般来说,莫非斯人在获胜之后会伴随着屠杀和取乐等暴行,但是这次进攻汗王宫的人打着步根的名号,并没有对俘虏和下人展开屠杀,他们以复仇、回家的名义占领了这座并不大却很奢华的宫殿。
一个时辰后,汗王宫重新恢复安宁。
在汗王位上坐了一个冬天的塞加的脑袋被悬挂在汗王宫中最高的一处殿外,来往的人都加快脚步低头穿行而过,绕开地上的一滩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