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旬何曾不想活下去,他比任何人都要渴望活下去,这十九年以来有太多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时候了,他曾经甚至想要放弃,觉得就这么离开也挺好,至少不用受那么多病痛的折磨。
可是现在他害怕离开,他想要活下去,他从没有哪刻像现在这样那么怨恨自己的病,他想要继续辅导时夏数学,想要继续跟她一起去学校外面那个咖啡厅喝咖啡,即使只点不喝。
他还想看看她上课发呆打瞌睡的样子,可是即使是这么小的愿望,他都有可能实现不了了,因为医生已经给他下了病危通知书了,其实今天是他最后一天在学校上课了,明天他就要开始去医院准备手术了。
本来这周他就要开始住院了,是他坚持要去学校上多一周课的,最后黎熠枳拗不过他,只能妥协,但是只能三天,因为他的身体状况已经支撑不起更多了,本来他想去学校也是因为担心时夏。
可他没想到时夏居然连续三天都不去上课,甚至时逸轩也请假了,眼看他就没时间了,最后他只能逃课去找她,还好她没事。
时逸轩本来想看着路旬上了出租车后再回去,可是路旬说了一句话把他恶寒到了:“你不觉得你现在特像送丈夫赴京赶考的小媳妇吗?”然后时逸轩干脆不管他了,反正他也送他到打车地点了。
确定时逸轩离开了之后,不一会儿路旬面前就停了一辆低调的黑色辉腾,司机下车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动作:“少爷,夫人让我来接你去医院。”
“知道了。”路旬上车系好了安全带,随后司机便发动车子,往与学校相反的路线走。
路旬知道,其实这一次他很有可能会在手术台上下不来,虽然妈妈说只要找到合适的心脏,医生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成功,但是他知道,这些都是妈妈安慰他的话,他听到了妈妈和医生的谈话,这一次成功的机率只有百分之三十,比以往任何时候的风险都要高。
车子在匀速行驶中,刘司机给路家当司机已有三十多年了,而且技术非常好,人也比较可靠,路家早已把他当家人看待了。
“刘叔,我妈妈是不是很生气我逃课啊?”路旬算是刘司机看着长大的,而路旬从小到大都唤他为叔叔。
“少爷,夫人没有怪你,只是你这样一声不响的就离开了学校,夫人都快急疯了。”
“我只是想在手术前看一下朋友,没有事先跟大家说,是我考虑不周,让大家担心了。”
从小看着路旬长大的,刘司机当然知道路旬是什么意思,“少爷,你会没事的。”
“但愿吧。”路旬并没有正面回答刘司机的问题,“刘叔,开一下车窗吧。”
“好的,少爷。”
看到路旬这个样子,刘司机知道他想一个人静一静,便不再打扰他了。
时逸轩回到时夏的病房时,正好时博文和孙若涵也下班过来了,而此时的时夏正在啃着夏赣东刚刚削的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