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眷们猎奇的奔过来，朝那厢房里望去。
之间偌大的浴池之中，钱昀左拥右抱，一双娇怯怯的姑娘就这么依偎在他两边。
“我的天！”其中一位夫人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真是世风日下，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钱昀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瞧见门外站了这么多人，也是惊讶：“夫人？你们怎么进来的？”
“哼，我们若知道你这儿……竟然是这一派景象，就算是用轿子去接，我们也不会过来。”
“呸！不要脸。”
“真是伤风败俗。”
“赶紧走吧，恶心死了。”
夫人们七嘴八舌的咒骂声，在钱昀听起来根本就无关紧要。但是样子总是要做做的。“诶，夫人，你们别走啊。”
他故意从池子里出来发出水声。吓得那些夫人们逃也似的，争先恐后的往外跑。
直到钱昀的人赶回来，示意他人真的都走了。
钱昀才收敛脸色：“清空府门外所有马车。关好门户。”
刚走了两步，钱昀又道：“把浴池里那两个捆了。叫人来打扫浴池。”
“是。”药徒连忙应声。
这时候，钱昀才赶紧赶去方安置甘沛霖的仓库。
一进门，他就愣住了。
甘沛霖柔弱无力的压在两个婢子身上，两个婢子已经被她弄晕了。
看见钱昀进来，她的表情既严肃又愤怒：“身为御医，你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亏我还那么信任你。真是无耻。”
“无耻？”钱昀不禁撇嘴：“你要知道我刚才为了救你……”
甘沛霖猛然扭过头去，不想多看他一眼。
钱昀这时才想起来，方才为了效果，他脱掉了上衣。现在这副湿漉漉的样子，确实有些狼狈。
“总之你现在没事了，我让人安排你出府回家。”
这句话，他说的有些无奈。
“不管你信不信都好，我可没想过占你便宜。”钱昀心疼他那两个小丫头，连忙道：“你能不能先放开她俩，十来岁的小姑娘，快让你压扁了。”
甘沛霖硬着头皮起身，这时候才顾得上看那两个丫头，确实年纪不大。也并不是刚才替她宽衣的人。“抱歉，我无心伤害她们。等下用凉水泼脸上，就能解迷药。”
“……”钱昀愣了愣：“夫人还真是有本事。连我的人都弄晕了。”
说到这个，甘沛霖气得不行：“你到底想干什么？好好的治病不好吗？为什么要动这样的心思。还有，刚才那两个婢子，他们不是你的人吗？什么时候不能……非要……”
甘沛霖自己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夫人。”钱昀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保持平静：“你听我说。那两个不是我的人，是故意加害你的。你乘坐的轿子，也是她们安排的。娇子上用了一种药，是……烟花……算了，反正会让你浑身无力。只有用药浴浸泡才能解毒。我才默许她们替你……总之紧要关头，是我出手相助，才保全你的清白。现在事情过去了，我也没打算让你领情。但你必须知道，这件事不是我加害你，我也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他言之凿凿，可是甘沛霖怎么就不信呢。
如果你亲眼看见一个男人粗鲁的对待一个婢子，还是那种情况。你是会相信自己眼前所见，还是他红口白牙？
甘沛霖已经有了答案。“告辞。”
“夫人等等。”钱昀略微一想，道：“您不能这么明着离开这儿，否则刚才的事情就白做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甘沛霖恼火被他拦着：“钱昀，我相信你，是因为我宁愿信你骨子里还有为医者的良知，你被仗着我信你，就胡作非为。”
“师傅……”小药徒喘着气跑进来，道：“那些夫人去而复返，还带着官府的人，说要查封咱们这个宅子。”
“什么？”钱昀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好的宅子，都说不能让她们知道在哪，怎么就这么闯进来，还差点坏了大事。现下……”
钱昀看看甘沛霖，甘沛霖看看钱昀，两个人都有一种心力憔悴的感觉。
“算了，你留下应付她们，要查封就查封吧。”钱昀一个箭步冲上去，抓着甘沛霖的手：“你跟我走，咱们走密道离开这里再说。”
“放开。”甘沛霖搡开他的手：“你这样子带着我往外跑，万一被人撞见，你说的清楚吗？”
钱昀四处张望，赶紧找了件药徒平时会穿的粗布衣裳披身上。“都什么时候，夫人你还在乎这些。咱们还是先多起来再说。”
“也没有别的办法，如果官府的人闯进来，只会更麻烦。”钱昀见她不肯相信，连忙劝解：“夫人，反正你已经信过我一次，就再信我一次吧。”
甘沛霖暂时也没想到更好的办法，只能跟着钱昀往所为的密道里躲。
两个人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扭动机关，走进一处窄巷。
刚走进去，钱昀就将机关反转，窄巷的门自动关上。
“你上次将我从大都督府带出来，走的就是这条密道？”甘沛霖问。
钱昀没吭声，确切的说，他根本就没打算回答。
“大都督府有你相好的？”甘沛霖又问。
钱昀睨了她一眼，仍然没吭声。
“你瞧上我身边的丫头了？”甘沛霖继续问。
钱昀蹙眉，脸色有些不好：“夫人，咱们这是逃命呢，抓住了你可能会被浸猪笼，难为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不然你为什么要帮我？”甘沛霖正了正脸色：“你是宣婷公主介绍的人，所以今天这出戏，是她挑大梁？”
“夫人，不如还是想想怎么解除眼前的危机会比较好。”钱昀不想顺着她的话题往下说。
“很简单，我杀了你。”甘沛霖挑眉：“你就留在这里无声无息的腐烂。我自己从这密道里出去。就算被人撞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我可以找人接应我，一个人走怎么也轻松点。”
“……”钱昀想了下，于是点头：“是个好主意。”
甘沛霖没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夫人真想杀了我？”钱昀愣了下，转身看她。发现她也同样看着自己。
“这个密道，知道的应该不止你。你却不肯交代，藏匿在大都督府里的内应和你是什么关系。”甘沛霖眉心微皱：“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敢继续跟你走？谁能担保，密道的另一端没有埋伏呢？”
“如果我想要夫人的命，只需要由着她们就是。”钱昀凛眉，语气微凉：“夫人可想过，大都督最不希望看见您和谁在一起吗？”
“……”这个问题，倒是让甘沛霖微微吃惊。“怎么今天的事情，把我夫君也扯进来了？”
“可不是么。”钱昀冷眉道：“这时候，夫人才知道干系重大吗？我劝你还是赶紧跟我走。”
“是吴为吧。”甘沛霖想了下，得出这个结论。
“兴许吧。”钱昀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发现前头没有什么动静，才道：“等下回了大都督府，你想知道的事情，必然一目了然。何必急在这一时。”
甘沛霖只能摸着黑，跟着钱昀继续往前走。
说来也是奇怪，这里面灯光微弱，隔很远才能看见一盏油灯。可是走起来却不怎么费劲。
尤其是钱昀走在前头，她跟在后头，走了有一会儿工夫，却不觉得很吃力。
“到了。”钱昀轻声说话的同时，对甘沛霖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
甘沛霖点了下头，站在他身后没吭声。
也不知道钱昀到底做了什么，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人在外头轻轻敲了几下。
紧跟着，钱昀也回应似的敲了几下。
关着的石门，就这么被敞开了。
站在石门里的人，让甘沛霖大吃一惊。
哪怕钱昀错开身子，让她先行。她都没回过神，仍然那么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人。
直到姜域伸了手，将她从密道里拽出来。
她才顺势跌进他怀里。
“怎么……是你？”甘沛霖不解的问。
“钱昀和霍青一样，是秘密为我做事的人。”姜域没有隐瞒，轻轻的抚顺她的背脊。“让你受委屈了。”
“难怪陆垚他们把整个大都督府都翻过来，也没找到密道的入口。谁能想到，这条密道居然直接通到主子的厢房里。而跟钱昀里应外合的人，居然是自己的主子。”甘沛霖不得不佩服姜域，在此之前，她无论怎么疑心，都没有往这方面想。
“那今天安排这件事的人是谁？”甘沛霖转而看向身后的钱昀：“是婷公主？”
钱昀仍旧没啃声。
“不是。”姜域直接了当的回答了她。
“不是？”甘沛霖有些诧异：“那是谁？”
“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姜域揉了揉她的头：“有没有想我？”
甘沛霖没料到她会问这个，还是当着钱昀的面，脸唰就红了。“朝不保夕，命都不知道是不是攥在自己手里，还有功夫想别的。”
“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伤你。”姜域绷着脸：“那几位夫人那么喜欢徒惹是非，钱昀，你功夫没到家啊。”
“主子放心，属下明白该怎么做。”钱昀拱手，迅速走进密道，原路返回。
姜域这才又将甘沛霖往怀里送了送：“脾气真大。领教了。”
“彼此彼此。”甘沛霖用手肘顶着他的腹部：“我也领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