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换厨子就换厨子?她是个什么东西,这件事情娘同意了?”
“没有,夫人知道梅婶是小姐您找的,还是龙叔的妻子,也相信梅婶不会下毒,所以没有同意,不过表小姐自己擅自做主找了个厨子进来,想劝说夫人同意换掉梅婶,还一口咬定就是梅婶下毒呢,所以夫人让我传话说小姐您回来之后,就去锦瑟阁。”青芮说着。
阮采苓的脸上冷意越发明显,“走,去锦瑟阁。”
她倒要看看沈云韵能不能换掉梅婶。
此刻梅婶跟沈芸韵找来的厨子已经在锦瑟阁等着了。
阮采苓到的时候,就看到梅婶和一个老婆子站在下首。
梅婶站的大大方方,腰背挺得很直,相反那老婆子,却勾着背,整个人畏畏缩缩胆小怕生的模样。
看着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果然是什么人找什么人。
沈云韵不是个安分的,找的厨子,也不是个安分的。
阮采苓冷冷的瞟了一眼坐在下首首位喝茶的沈云韵,哼了一声,然后向坐在上位的阮祈夫妻两行礼。
“你上哪儿去了?怎么回来的如此之晚?”阮祈黑着脸哼道。
看似生气,其实关心担忧更多。
阮采苓当然知道这是爹爹担心自己的安危,她打了个哈欠,嗯了一声,一边伸懒腰一边说,“去宴华楼听戏去了,和挽月一起,所以回来的晚,爹爹别生气了。”
她可不敢说自己听完戏,就去追顾瑾郗去了。
不然爹爹肯定会生气。
毕竟嘛,一个黄花大姑娘,追着一个男人跑,当爹的不气才怪。
“哼,下次早点回来。”阮祈哼道。
阮采苓连连点头,“嗯嗯。”
而后,她看了一下梅婶和那个老婆子,明知故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不是梅婶吗?”
阮苏氏不由得好笑,这丫头。
她就不信青芮没跟她说。
不过阮苏氏也没有当场拆穿阮采苓的故意不知,反而还重新给她说了一遍梅婶来此的缘由。
“苓儿,这梅婶是你带入府的,今儿早上红秀中毒一事,韵儿说是厨房这边搞的鬼,所以你说这事儿……”阮苏氏开口。
“原来是这样,表姐,你说红秀中毒是厨房的人下的,你可查清楚了?”阮采苓勾着嘴角看向沈云韵。
沈云韵白天就和谢清远商量好了对策,那就是把下毒一事,尽可能的推到别人身上去,因此掌管厨房的梅婶,就是最好的背锅侠。
尤其这梅婶还是阮采苓找来的,只要一口咬定是梅婶下的毒,如此一来,还能让阮采苓丢脸。
所以和谢清远商量完之后,她就立刻展开行动。
现在阮采苓的质问,沈云韵并没有丝毫慌张,她早就有准备了。
“妹妹,这件事情不用太过详细的调查都能知道是厨房的人做的,只有厨房的人,才最有可能在红秀妹妹的饭里下毒。”
“你这么说也对,不过这就一口咬定是厨房的人,那万一是送菜的人呢?”阮采苓眸色锐利的看着沈云韵。
沈云韵略微一惊,心下骇然。
什么时候软弱蠢笨的阮采苓,竟然会有这么锋利的眼神和气势了?
来不及多想,沈云韵莞尔一笑着回答,“妹妹此言差矣,送饭菜的下人都有范叔监视着上菜,中途是不可能有机会下毒的。”
“那也不一定就是梅婶啊。”阮采苓冷哼。
沈云韵依旧笑得不慌不忙,“厨房的人虽然多,可是他们都各司其职,只有厨房管事的梅婶,才有机会接触所有饭菜,妹妹,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吗?我也知道梅婶是你找的,你会护着她,可这下毒一事不是小事,妹妹还是以大局为重的好。”
这话说的,分明就是威胁。
如今的阮采苓,可不会因为这么一点点威胁,就此妥协的。
先不说梅婶没有下毒,就凭梅婶是她的人这一点,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护着梅婶。
“既然表姐一口咬定是梅婶下的毒,那么表姐能否说说,那毒梅婶是从哪儿来的?”
阮采苓的话刚一落下,梅婶就很上道的,直接就哭了出来,跪倒在地上,“大小姐啊!我冤枉啊!老奴怎么可能做那种狼心狗肺的事儿啊!表……表小姐说我下毒,你说我一个老婆子,能干那种事儿吗?大小姐你得给我做主啊!”
梅婶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听得阮采苓赶紧以羞捂嘴,遮住抽搐的嘴角。
就连青芮也是忍不住一愣,瞪大眼睛眼神古怪的看着做戏的梅婶。
自打梅婶入府,那一直都是笑呵呵的模样,从未见过梅婶居然也会做出跟外面撒泼打滚的妇人一般行径。
虽然知道梅婶是在做戏,不过看着,还是觉得想笑。
同样的,知晓梅婶不但不是下毒之人,反而还是给他们府上下解药的恩人的阮苏氏,看着这般的梅婶,也是哭笑不得,忍笑忍得很辛苦。
只有阮祈和沈云韵一脸惊讶,都没有料到梅婶居然回来撒泼打滚儿这一招。
尤其是沈云韵,脸都绿了。
阮采苓快要被笑死,才知道梅婶原来还有恶心沈云韵的本事,早知道就让梅婶多恶心沈云韵几次了。
看着梅婶还在那里哭冤枉,阮采苓抬了抬下巴,“青芮,扶梅婶起来,哭哭闹闹像什么样子。”
“是,小姐。”
青芮欠了欠身,然后去扶梅婶,“梅婶你先起来,有什么话就跟小姐和老爷夫人说,你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啊!你要真是冤枉的,老爷夫人和小姐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青芮说的没错,我们不能冤枉了谁,当然,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梅婶做的,我也不会包庇谁,所以表姐,现在你该回答,梅婶的摩勒花之毒到底是哪儿来的吧?你既然能查到这是梅婶做的,那么这毒,我相信你也一定能查到来源,对吗?”
“当然,这摩勒花之毒,我今日问过府医,说是只有江南出产,而梅婶的老家就在江南浙东一带,那里正好盛产摩勒花,所以梅婶要弄到这种毒物,自然不难。”沈云韵一脸坚定的说道。
幸好今日谢清远让她拿梅婶顶嘴的时候,她特意的查了一下梅婶的籍贯,竟然发现跟谢清远来自同一个地方。
这难道不是天助她也吗?
阮采苓倒是没有意外,梅婶来自哪里,她又岂会不知,自然也猜到沈云韵会来做文章。
这一看,果不其然。
“梅婶,你怎么说?”阮采苓看向还在哭喊冤枉的梅婶,嘴角又是一抽。
这戏演上瘾了呢。
梅婶听到阮采苓的话,用袖子一抹眼泪,跪下认真的道:“大小姐,此事真是冤枉啊,虽然我来自浙东一带,可不代表,我就会有这种毒物,再者我们夫妻二人中年丧子,也是因为有大小姐的机缘才能在府中谋生,定国公府就是我们夫妻的恩人,我们又怎么会对自己的恩人下毒呢。”
这话说的十分真诚,不免让人动容。
沈云韵冷笑,“是不是恩人还不一定呢,万一是其他人派来的间谍呢,姨夫,您说韵儿说的有没有可能?”
沈云韵望向阮祈,希望得到他的认同。
阮采苓再一次为沈云韵的心机感到凝重。
没想到沈云韵居然抓住定国公府当前的局势来做文章。
的确,现在几个皇子夺嫡正是白热化,然而定国公府一个皇子都没有站,自然会成为几个皇子争夺的对象。
如果说能够弄到一些定国公府的把柄,那么就可以让定国公府为他所用。
所以定国公府有几个皇子派来的间谍,是绝对的。
果然,阮祈听到沈云韵这么说,看向梅婶的目光就变得锐利审视了起来。
无疑,这是沈云韵要的结果。
阮采苓看她嘴角隐隐得逞的笑意,心中冷笑。
“表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梅婶是我找来的,你是说我给自己府上找了个间谍,是我要害自己府上的人吗?”
沈云韵似乎被阮采苓这番言辞给吓到了,笑脸雪白雪白的,慌乱的解释,“妹妹误会了,姐姐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表姐你一口咬定是梅婶下的毒,就因为梅婶来自浙东,这倒让我想起来了,我们府上好像还有一个人也出自浙东吧,爹爹,那位谢公子的祖籍是不是来自浙东?”阮采苓故意问阮祈。
阮祈思索了一下,点头,“好像是。”
“这就是了。”阮采苓笑了,“那表姐,我是不是也可以说,这毒是谢公子下的呢?毕竟他也是来自浙东,身上肯定也有摩勒花的毒呢。”
“苓儿,乱说什么?清远怎么会下毒。“阮祈沉着脸呵斥阮采苓。
毕竟谢清远在阮祈心目中,虽是寒门子弟,却是一个‘清高亮节’的好才子,是万万不会做出下毒这等恶毒之事的。
阮采苓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就是担心当有一天沈云韵和谢清远这两个人的真面孔拆穿之后,爹爹娘亲会不会接受不了。
哎……
阮采苓叹息一声,“知道了爹,我就是说说而已,可没有说谢公子就是下毒的人啊,对吧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