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凝露来说,这是一个很诱人的条件。
自从她送信给季婧妍后,谢清远一次没有来过,但是却派人来过两次,每一次都说得好听,只是为了确保她的安全,可凝露知道,谢清远只是为了监视她。
只是为了确认她依旧在风月楼中。
她还在谢清远的管控中。
所以凝露在这种地方是不安全的,谢清远也不会允许掌握着自己秘密的凝露离开京城,一定会紧紧盯住她,这种时候,如果审问定国公府大小姐的阮采苓愿意帮她。
那这件事儿就简单很多了。
思虑良久,凝露慎重的点点头,“好,我答应你,我我,我愿意和安阳郡主谈一谈,但是能不能成功我就不管了。”
她看着阮采苓,“不管成功与否,只要我谈了,你就要送我走!”
“好,一言为定。”
躲在角落中,阮采苓和顾瑾郗亲眼看着季婧妍进入凝露房间,反手关上门这才从阴暗处现身。
“安阳不是一般的执拗,你让这女人说,也不见得能让安阳答应。”
阮采苓晃了晃手指,面容上已经带了势在必得的笑容,“今时不同往日,其实我今日在看到安阳的时候就已经断定,安阳会答应,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一个女子对自己的夫君失去了信心,甚至于还是带着点怨恨的。
在这种时候若是有人伸出援手,她自然是愿意上钩的。
就如同前世的她。
在最后的关头,全家惨死,但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给予她机会,她都能绝地反击,可偏偏,她的命没有安阳好。
因为她活着。
这一世的安阳因为遇到了她,所以才有存活下去的机会。
而前世的自己,不能仪仗任何人。
回到隔壁房间,苏挽月正在跟青卿喝酒,苏挽月因为苍溪的事儿一直都在费心,找到能喝酒的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的,青卿又是个酒量好喝不醉的,苏挽月抓着青卿不撒手。
这场面让阮采苓觉得好玩。
一般来说,抓着青卿喝酒的都是男子,可是这会儿换做了对青卿没有任何危险的女子,青卿这酒喝的也是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不要喝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借酒消愁。”阮采苓坐在苏挽月身边,抱着苏挽月的肩膀,给了青卿一个眼神,让她趁机离开。
“诶,你别走啊!我还能喝呢,你干什么去!喂你回来!”
“好好好,回来了回来了,我跟你喝,真是的。”阮采苓无奈。
素以收了琴起身对顾瑾郗说,“世子爷,我下去帮苏小姐端一碗解酒茶来。”
“好,去吧。”
房间里顿时就只剩了他们三个人,苏挽月倒也不是真的醉了,就是借酒装疯而已,苏挽月无奈的叹息一声,“我也总觉得苍溪眼熟,可我就是怎么都想不起,这人我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在宫中,不过你记不住也是正常的,那个时候你才几岁而已,是苍溪被送出宫的那一年,你大抵只有四岁。”
见阮采苓和苏挽月百思不得其解,顾瑾郗喝了口茶,开口对苏挽月说。
四岁?
阮采苓皱起了眉头,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我记得苏伯母跟我说过,挽月在四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人都烧糊涂了,差点死掉,病好了之后,她就宛如新生儿一样,连爹娘都不认得了。”
听到阮采苓这么说,苏挽月也记起爹娘说她生病的事儿。
“照这么说,我觉得苍溪眼熟是因为在宫中真的见过,可我又想不起来苍溪是什么人,是因为我生病把他忘了?”
可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儿,才让苍溪记了数十年?
顾瑾郗颔首,算是肯定了苏挽月说的话。
顾瑾郗心中也在暗暗思索,苍溪给了苏挽月这么多的暗示,结果人家还是想不起来,苍溪有些伤心,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苏挽月大病一场都忘掉了。
本来,十几年前发生的事儿,一般人谁记得住?
对苏挽月来说,在皇宫中帮了苍溪只是举手之劳,也难为苍溪因为这点小事儿就记得这么久,还苦苦找寻苏挽月。
曾经阮诩尘问过苍溪。
大海捞针,就算是真的找到那个人了,若是那个女子成婚了,或者是已经生活美满了,苍溪该怎么办?
苍溪的回答当时就让阮诩尘觉得神经。
一般人都会说,若是她幸福的话,自己就退离。
可苍溪偏偏就不是这种人,苍溪这辈子就只认定了一个人,发誓一定会找到她,等找到后,不管那人是未出阁还是已经成婚生子,苍溪都一定会要她来到自己身边。
这种极端的人,阮诩尘和顾瑾郗也是没办法说什么。
所以顾瑾郗才说沐易琛和沐易佐很幸运。
按照苍溪的性格,如果当年皇宫中的事儿他在心中记恨,想要和宸恒一样回去争夺皇位的话,一百个沐易琛都不够看的,凭苍溪的能力,移平皇宫未尝不可?
他也会下狠手杀了所有当初害过他的人,首当其冲就是沐易琛。
季婧妍在凝露的房间呆了很久,有一个时辰。
老板娘来敲门,探头进来对房间里的三个人说,“安阳郡主已经离开风月楼。”
既然季婧妍都走了,那他们也回去,在这里呆着没有任何意义。
刚一上马车,江晨就对阮采苓说,“小姐,今儿个是成府三位被释放的日子,你要去看看吗?”
今儿个就被释放了?居然这么快。
靠着软着,阮采苓闭上眼,略显疲惫,顾瑾郗刚要说回府,就见阮采苓抬手,“走吧,去看看我们的沈芸韵,身怀有孕还要下大狱,也不知孩子吃得消吃不消。”
也不知为何,今日从风月楼出来后,突然给阮采苓一种厌烦的感觉。
大牢的外门已经停着两辆马车,第一辆大一些,第二辆就很普通。
阮采苓伸手掀开帘子看着外面,“成厉生此人不管怎么说,也是孝顺的。”
成老夫人被关的这些时候,日日去定国公府门口等着她,想要求情不说,还每天都到大牢来看望成老夫人。
按照狱卒的话来说,成老夫人见了成厉生也不说别的,不是让他想办法把自己带出去,就是在咒骂阮采苓。
那话说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到了后来,成老夫人知道出去无望,一见到成厉生就骂他没本事。
这个官做的还不如阮采苓一个没做官的小丫头片子管用。
到现在,成老夫人还认为她下大狱是因为阮采苓的私仇,而不是因为她差点打死良民,正经被抓入狱。
对于这种人,阮采苓真是没什么好说的,对他们阮家有这样的亲戚而感到丢脸。
好在,那日她与成府已经说好了,从此之后,断了亲戚的这层关系,往后成厉生不管做什么事儿,都和他们定国公府没有关系,也不会再有他们阮家的庇护。
她倒是要看看,成家没了定国公府的依仗,到底是能走多远。
说实在的,成老夫人在大牢中也是被照顾的极好,依旧是面色红润。
毕竟牢房的人也怕成老夫人这把老骨头直接死在牢房里,可成暄和沈芸韵就没有这么精神,俩人都是萎靡不振的样子,低着头,无精打采的出来。
见沈芸韵和成暄也出来了,阮采苓坐直了身子,伸了个懒腰,“走,下去跟成少夫人打个招呼。”
他们的马车就停在外门的对面,牢房中的三个人被放出来之后,衙役还没来得及退回去,就见对面的马车中,阮采苓弯腰出来。
成老夫人见到阮采苓那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冲过去给阮采苓两耳光。
可是这些时候没见太阳,天天被关在臭气熏天的牢房中,被照顾的再好,身子骨也是软的,必须要成厉生搀扶才可以站稳。
于是成府的人就只能恶狠狠的盯着阮采苓与顾瑾郗过来。
成厉生看到阮采苓就皱起眉头。
“没想到日子过得这么快,今儿个就能出狱了,恭喜恭喜。”
阮采苓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感情来,瞥了一眼成府的几个人,随后低头摸了摸串珠。
“你来做什么?快滚!从此之后我们成家没有你们这门亲戚!”成老夫人气的指着阮采苓的手直颤抖。
阮采苓勾起唇角,面容上带着邪恶的笑。
“我来……看你们笑话啊!”
“你!咳咳咳……快滚!”
“你让谁滚?”顾瑾郗冷声道。
成老夫人一边咳嗽一边怯生生的看了顾瑾郗一眼。
成厉生还算是冷静的,他扶着成老夫人,对阮采苓与顾瑾郗说,“苓儿,世子爷,我母亲刚刚从牢房放出来,有什么话不如日后到家中来说。”
“别了。”阮采苓抬手打断成厉生的话。
她喊了江晨一声,马车旁边的江晨立刻过来,手中有几个册子。
“方才成老夫人说的话你们都听到吧?往后你们成家与我定国公府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今日我在这里就将你们成府的生意从我们定国公府的规划中划掉!从此,你们是你们,我们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