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不少人都在谈论如今的局势,以及世子与公主的婚礼。
坐在马车中,阮采苓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
阮诩尘要去商铺,就与阮采苓一同坐马车到集市上,最近西银受伤,宴华楼中就只有凌风一人盯着,但渐渐地,阮采苓也明白过来,宴华楼中哪怕只是一个小二,都有不同凡响的来历。
但现如今就只能隐姓埋名在这里打杂。
有的时候,阮采苓也很想问一问他们,对之前的生活以及现在的生活,到底有没有落差。
西银却道出缘由。
他们这群人就如同一阵风一样,只要他们不愿意是留不住的。所以他们到如今还留在宴华楼中,做饭沏茶也好,前厅打杂烧水也好,都是他们愿意的。
不管他们的前半生是何等风光,或者是被人追杀,只要进了宴华楼,那就通通泯灭过往。
这是阮诩尘给予他们的安定生活。
江湖中有人传言,无论之前是怎样罪大恶极之人,但只要进了宴华楼,那便永远是宴华楼的人。
生死都不由江湖中人做主。
阮采苓接手宴华楼这么久,也是才明白宴华楼居然还有这样大的来头,可阮诩尘已经传出消息,将普天之下所有宴华楼,不管是京城的总店也好,还是其他地方其他国家的分店都好。
送给阮采苓做嫁妆。
得知宴华楼真相的阮采苓生怕自己看护不好,可阮诩尘却说,顾瑾郗掌管着含有天下机密的天机阁,那阮采苓作为顾瑾郗的妻子,也得有与之相同的地位。
宴华楼幕后老板,名义上的楼主,这样的身份,也算是与顾瑾郗平起平坐。
“我去商铺,因为盐税之事打乱了我很多计划,我得去看看,晚上我或者瑾郗会来接你,不要乱跑,我怕……”
阮诩尘一直都在担心谢清远的魔爪会伸到阮采苓身上来。
可谢清远毕竟是一介书生,宴华楼高手如云,谢清远来了也不会讨到什么好果子吃。
“不必担心,瑾郗安排每日白天慕寒会到我身边来保护,再者说了还有凌风呢,你且安心做你的事情,保护好自己。”
马车已经在街边停了下来,阮诩尘在阮采苓的额头上亲吻后,看着她下马车。
王凝和苏挽月已经先一步到了宴华楼,正在门口聊天,看起来就真的跟姐妹一样,没有任何隔阂。
“来了。”苏挽月颔首。
王凝上前一步来拉着阮采苓的手,“阮姐姐,如世来了消息……”
“进去再说。”阮采苓给王凝一个眼神,便牵着她的手往里走。
苏挽月是站在外面看着阮诩尘的马车远去之后,才转身进入宴华楼,阮采苓和王凝已经上了楼,苏挽月一眼看见了台中央坐着的男子。
一身白袍,墨发被一根木头簪子挽着,眉眼之间是如沐春风的温暖,他就坐在戏台子中央,动也不动,抿着唇,似有怒意。
苏挽月随手拉住一个小二,指着男子问,“他是……”
“哦,这是我们宴华楼的台柱子,苍溪啊!是我们大小姐从风月楼挖来的!这还没开嗓呢,苍溪的嗓音可是一绝啊!”
这就是苍溪。
之前倒是见过,但那时他化了戏装,他们又在四楼,看不真切。
没想到浓妆之下居然是这样一副清冷的神色。
“苏小姐,大小姐催你上楼呢。”凌风已经上楼一趟又回来了。
因为阮采苓和王凝没瞧见苏挽月,便让凌风下来找人。
苏挽月多看了苍溪一眼,正是这一眼。
只见苍溪顾盼之间清冷的眸从苏挽月身上扫过,随后便停顿了,或许是认识苏挽月一样,他与苏挽月对视良久,直到凌风又喊了苏挽月一声,她才仓皇错开目光。
跟在凌风身后走了没有几步,还没上楼梯呢,苏挽月的脚步突然换了方向。
“我是不是,见过你?”
苍溪眼中英气逼人的女子已然消失,他低下头,垂眸看着掌心。
可听到声音,苍溪惊讶的抬起头。
依旧是良久的对视,这一次没有人再敢来打扰他们二人,毕竟宴华楼的戏台子,也没有几个不要命的敢直接上去。
传闻,宴华楼的戏台子便只有宴华楼中之人可以上,再不然,就是与宴华楼有莫大渊源的人。
可苏挽月一撩深蓝色长裙下摆,垮了进去,连凌风都没来得及阻拦。
凌风抬头看了一眼四楼的方向,阮采苓摆摆手示意凌风不用管。
苍溪勾唇一笑,带动了十万里的风,吹进苏挽月的心口。
他眸中暗藏了情愫,却依旧隐忍道,“那姑娘觉得呢?”
房间里,阮采苓和王凝坐在栏杆附近的长椅上,纷纷看着楼下戏台中央的两个人,王凝疑惑的问,“苏姐姐是认识那位唱戏的小哥吗?”
这……阮采苓也不是很确定,苏挽月极少回京,近日才算是出山,不用再回去学习。
苏挽月又不喜与人打交道,认识的人寥寥无几,只要苏挽月认识的她都认识。
可苍溪明明就是她从风月楼中带回来的,就算是苏挽月喜欢听苍溪唱戏,也不至于直接过去啊!
“谁知道呢,挽月此人做事向来不遵循常理,如世都跟你说什么了?”
王凝从怀中掏出温如世寄来的信件,递给阮采苓,神色略有焦躁的说,“相公说本已经决定启程回来,可不知怎么回事儿,又有几人患病,病情反复,麻烦得很。”
怎么会这样呢?
他们回来之前就孟天龙就说已经好转,几乎都可以痊愈,只要他把药方留下,按时去药店抓药就可以了,怎么还会病情反复呢?
阮采苓合上信,放置于桌子上,静默片刻。
“我会让人去查查的,倒是你,近日在家中要注意安全,若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及时来告诉我。”阮采苓说。
王凝笑道,“姐姐已经安排了几个高手在家中,凝凝无事的。”
“如今的局势不可小觑啊!你已经是温如世的正经妻子,那就和温如世承受一样的危险,不要以为你不出家门就算是安全,很多时候,危险的来源就在身边。”
听着阮采苓语重心长的叹息,王凝明白这是经验所得,王凝知道身为定国公府表小姐的沈芸韵还没出嫁时,就多次想要加害阮采苓。
好在都一一被她识破。
“说起来,沈芸韵已经身怀有孕,在大牢中受苦也不知道孩子会不会有损失。”王凝说。
阮采苓冷哼一声,“那孩子本就不是成暄的,生与不生都在沈芸韵的一念之间。”
“如世还在家的时候,一家人一起吃饭,公公就提起过成大人与其儿媳妇似有不伦的关系,没想到居然是真的?”王凝很惊讶。
“沈芸韵就是这样一个人,嫁给成暄之前本也不是清白之身了。”
正说着呢,苏挽月突然推门进来,阮采苓和王凝回头看了一眼。
“我还没见过你如此出神的看着一个人,我家苍溪怎么你了?”阮采苓笑着问。
苏挽月瞥了阮采苓一眼,“没什么,就是觉得苍溪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他说话也只说一半,真是气死人了!”
房间里本来就有准备好的药箱,他们每日在宴华楼里见面,这里所有能用到的东西都有准备,就算是要在这里过夜,也有床可以睡觉。
挽起衣服,王凝这才看到苏挽月受伤了。
昨夜上药只是止血,这会儿该换药了,也会比较疼。
苏挽月疼得出了汗,但是却一声不吭。
她依旧在想,究竟是在什么地方遇到过这个苍溪,可若是她遇到过这样绝色的男子怎么会忘记呢?
“想不透就不要想了,咱们眼下的问题还不够多吗?你还非要给自己找事儿。”阮采苓擦药的空档瞪了苏挽月一眼。
“搞不清楚我心里难受啊!”
今天她们三人到宴华楼来,名义上是来喝茶的,但苏挽月却跟阮采苓说了不少宫中的情况,阮采苓盘算着盐商之事该从何开始,王凝也是有生意头脑的,帮阮采苓出了不少注意。
最终三个人有了定案。
“世子爷,宣王世子,安。”
阮诩尘和顾瑾郗是一起进来的。
“大小姐在楼上,温夫人和苏小姐也在。”凌风说。
阮诩尘嗯了一声正准备上楼呢,就见正在弹琴的苍溪,微微低着的头含有笑意,阮诩尘和顾瑾郗对视一眼,都有些奇怪。
“已经好久不见你这么高兴了,怎么在我的宴华楼唱曲儿,唱出乐趣来了?”阮诩尘身手按住苍溪正在拨弄的琴弦。
苍溪眨眨眼,抬头看了看阮诩尘和顾瑾郗,随后笑道,“或许是吧。”
“当时我就说了,你隐姓埋名就算了,何必要到风月楼去唱曲儿呢,这样作践自己,没想到你连我妹妹都算计!若是被她知道了真相,你就玩了!”阮诩尘无奈的说。
任何算计过阮采苓的人,都会被找回来。
苍溪挑了挑眉,“能见到她,无论大小姐怎样为难,我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