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采苓合上账本,揉了揉眼角,感觉到疲倦,江晨喊青芮进来伺候阮采苓。
但阮采苓抬手拦住江晨的动作,她的眼眸深处都是倦意,静默片刻,阮采苓笑了下对江晨说,“你怕我?”
说实在的,对江晨来说,一个习武之人,有什么可怕的?但这段时间的阮采苓所展现出来的阴狠,则是江晨没见过的一面,所以江晨会对阮采苓多了些敬畏。
他从未想过,未出阁的女子,如阮采苓这般,还能有这样的计谋。也不明白,阮采苓跟沈芸韵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俩人都恨不得弄死对方一样,但阮采苓偏偏还不让沈芸韵死。
反观沈芸韵,这人不管是计谋还是家世都比不上阮采苓,可就是处处都要与阮采苓相比。
没想到最后把自己也给搭进去,毁了清白只能嫁给成暄这样的人,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江晨本以为沈芸韵会安分一点,毕竟已经嫁人了,可她还来定国公府挑拨阮苏氏与阮采苓的母女情分。
现在阮采苓落了腿疾,沈芸韵也没落得什么好处。
江晨低头说不敢。
阮采苓放下笔,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世人不懂我,我不在乎,但身边的人总想着别再与我渐行渐远,江晨或许你现在不懂,但往后你都会知道的,去吧。”
直到江晨离开这个房间,阮采苓依旧靠在椅背上休息,她闭着眼睛,听到青芮进来的声音。
这段时间顾瑾郗都没过来,只有老太王妃让人来问候了阮采苓的身体,她很客气的让人回禀,但没有只字片语带给顾瑾郗。
青芮知道阮采苓的心情不好,尤其是最近阴晴不定的厉害。
更是有了一种杀伐果断的狠厉,青芮虽不至于怕阮采苓,只是觉得阮采苓一定是觉得很委屈了,才会变成这样的,青芮端着银耳羹进来。
刚放置于案上,阮采苓睁开眸子瞥了眼。
她记起,这些银耳都是前段时间顾瑾郗送过来的,她吃着不错就一直没换,每天一碗。
她是觉得这银耳是顾瑾郗的心意,所以吃着菜特别的甜蜜,可如今看着这碗银耳羹,想的却是顾瑾郗对她心意的轻易弃之,阮采苓立刻挥袖怒道,“端走!以后都不许再做银耳羹了。”
对于阮采苓突如其来的脾气,青芮觉得莫名其妙,但是阮采苓说不吃,青芮当真就立刻撤下去了。
“小姐,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在府中闷着,别再闷出病来,今儿个西银姑娘来过,那个时候你还在午睡呢,西银姑娘说明儿个宴华楼有一场盛世豪文,是外地来的戏班子,据说难得一见,西银姑娘请你去看看。”青芮对阮采苓说。
她从书房挪到了软塌上,没有再看账本。
跟顾瑾郗生气就是能加快她看账本的速度,以前一天都看不完一本,但是她今儿个下午就看了三四本,更别提她晚上气的睡不着的时候。
的确好久没有出去,也许久没有去宴华楼。
她本是怕在路上遇到顾瑾郗,可是在家里生闷气这么久,也没见顾瑾郗上门说一句话,也不见慕白和慕寒被顾瑾郗派来问候她的‘病情’。
想必,顾瑾郗根本就是不在意她的种种,这样一来,出去倒是也无所谓,总好过在家里一个人生气。
阮采苓点头,从盘子里拿过提子来吃,“好,什么时辰?”
“下午呢!西银姑娘请你中午就过去,说是准备了饭菜。”青芮坐在软榻上帮阮采苓按摩膝盖,环节阮采苓的劳累。
其实她一直都坐着看账本也没多累,但就是莫名其妙的会疼。
尤其最近还是阴天,一直都阴恻恻的根本没有太阳,孟天龙就说过,未来的几年里她的腿一到阴天下雨就会疼。
她也是因为身子不爽快才更加烦躁。
“夫人说明儿个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也想让你出去转转呢。”青芮又说。
阮采苓答应了,本想继续看账本,但是天色已晚,她张口欲让青芮把账本拿过来,可双唇轻启直接打了个哈欠。
眼前雾蒙蒙的一片,青芮趁机让阮采苓赶紧休息。
“行吧,明天不要太早叫我。”阮采苓对青芮说。
“诶好!”
从宣王府道定国公府的距离很远,但顾瑾郗每天从宫中出来,或者是从商铺回来,还是习惯性的绕到定国公府的后面来看一眼,这里就是当初他受伤,阮采苓毫不顾忌,把他带进去的地方。
如此看着,阮采苓还真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也不怕被人看见。
慕白双手枕再头后靠着马车,幽幽的说,“世子,你要是想见阮小姐就进去看呗!虽是说了不见客,但是对阮小姐来说,你是客吗?”
“多嘴。”顾瑾郗瞥了慕白一眼,淡淡道。
慕白啧啧两声,是是是,他多嘴。
已经好几天了,世子每天大晚上的来人家的后门观望,也不进去!他这不是替世子着急吗!
不过最近世子是怎么了?以前一天不见大小姐就心心念念的,恨不得赶紧找个借口能见到人,可是最近,真的就安安分分的,一步都不迈进去。
“走吧。”顾瑾郗轻声道。
慕白叹息一声,“唉,这种事儿就应该让我哥来!我哥话少,能陪世子你在这里呆一个晚上!”
“嗯,我也觉得。”顾瑾郗说。
阮采苓因为劳累难得睡了个好觉,翌日早晨醒了却怎么都不想动,还是阮诩尘来了拉着她起床的,阮采苓坐在床上,双手撑着身子,无奈的对阮诩尘说。
“大哥,你把账本都推给我,我无所谓,怎么你反而整日清闲呢?”
一大早的阮诩尘就已经穿戴整齐的站在她房间里,而她还迷茫着,恨不得能回去继续睡一觉。
阮诩尘挑眉道,“我前些时候太累,横竖你最近一个人也清闲,看看账本,省得你瞎想。”
“瞎想?我能瞎想什么?”阮采苓死鸭子嘴硬就是不肯说自己想顾瑾郗。
但是这段时间,她称病,顾瑾郗真的就没有上门一次!阮采苓想着,难道是老太王妃对顾瑾郗说了她与季婧妍的事儿?
可老太王妃也不见得知道从心就是她给顾瑾郗的啊!
顾瑾郗能直接把从心放在书房里,摆明了是没上心,只当从心是一块普通的珍贵玉佩,并没有和她联合起来。
这么想起,阮采苓就更加生气,喊了青芮一声,让她上来帮自己更衣。
在定国公府闷了这么久,连阮苏氏都觉得奇怪,以前恨不得天天出去,能在外面跟顾瑾郗见面,阮祁跟阮苏氏说了好多次,不要总是让阮采苓往外跑,但是他们的女儿就是这样的性子,又怎么会听话呢?
但是这几天,就算是阮祁催着阮采苓出去透风,她都不肯动弹。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儿。
于是昨儿个晚上,阮苏氏连夜叫了阮诩尘过去,问她妹妹跟顾瑾郗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连阮苏氏都看得出来,阮采苓的不对劲儿,更何况其他人呢。
阮祁在宫中见到顾瑾郗的时候,也拐弯抹角问了他与阮采苓之间的关系,以及最近是不是吵架了之类的,但顾瑾郗只是迷茫的询问阮采苓身体。
看来顾瑾郗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这老两口就只能寄希望于阮诩尘的身上。
正巧了,宴华楼这几天有戏班子来巡演,西银请阮采苓过去看。
“娘不是也喜欢看戏么,不如带着娘一块去吧。”
阮采苓低头整理袖口,遮住她的鸳鸯玉镯,阮诩尘回头瞅了阮采苓一眼。
最近因为生病,加上跟顾瑾郗赌气,阮采苓都瘦了不少,一眼看过去就只剩骨头。阮诩尘自是心疼不已,但感情这事儿,别人说了没有用。
他也想问问顾瑾郗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但阮采苓不让他插手,他索性就不管了。
“娘去东城那边了,跟几个夫人去赏鸟,都是外域进贡而来的,有些皇上赏了人,就都凑在一起了。”阮诩尘说。
这群夫人们,一天到晚的也没有什么事儿,尤其是定国公府这样,只有一个妻子一儿一女,没有妾室的清净家庭。
阮苏氏甩手把所有事情都交给儿女,每天就只是享福。
寻常那些还得跟家里的小妾,以及小妾生的孩子们生气的,简直羡慕死阮苏氏了。
说实在的,从阮苏氏嫁入定国公府,嫁给阮祁做妻子后,整个京城的人都羡慕阮苏氏,因为阮祁的性格,这辈子也就只认准了一个人,不会再纳妾。
这样的死心眼,对阮苏氏还很好。
“皇上赏人,怎么会没有爹的份儿?”阮采苓疑惑的问。
一般来说,皇上得到什么新鲜的东西要赏赐给臣子,第一个考虑的就是阮祁和顾禹,其他的人都是剩下的,很少有东西定国公府和宣王府没有,还得出去看的。
说起这个阮诩尘就笑了。
皇上当然是惦记着阮祁的,但是一开口,阮祁就知道皇上要赏赐那些鸟儿,他直接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