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有些昏沉,一阵狂风怒号,似乎暴雨将至。
库洛尔正向王庭走去,他的脚步沉着,不紧不慢。从哥本哈斯风尘仆仆赶回来后,库洛尔就被要求立刻入庭觐见。
“吱呀,”一声,两个卫兵将沉重的王廷大门推开,随后库洛尔一脚跨入。莱奥哈特面色阴沉地位于王座之上,四下再无他人。
库洛尔快步向前走去,在离莱奥哈特还有十米远的地方,库洛尔单膝下跪。
“尊敬的莱奥哈特王,属下向您致安。”
莱奥哈特沉默着,只死死地盯着库洛尔。三分钟后,莱奥哈特终于开口说道:“你竟然敢违背我的命令,你真的以为我不会杀你吗,库洛尔!”莱奥哈特罕见地露出了震怒的神情。
“属下追杀塞尔特王子,确实违背了您的命令,如果您要处罚属下,属下甘愿接受。”库洛尔深深低头。
莱奥哈特并未消除全部的怒火。
“但是……”库洛尔忽的抬起头,直视莱奥哈特:“如果还发生这种事,属下依然会这么做。”
“放肆!”莱奥哈特一声大吼,拿起旁边的花瓶就向库洛尔掷去!
库洛尔并不躲闪,花瓶直接撞到库洛尔的额头。霎时,花瓶碰了个粉碎,库洛尔额头上出现一个大血口,鲜血迸出。
但库洛尔却目光坚定,毫不退让:“莱奥哈特王,您放走塞尔特王子是出于自己的私心,而我追杀塞尔特王子却是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莱奥哈特王,如果我们想要统一整个法罗特兰,处事就不应该有儿女私情!”
“你!”莱奥哈特气得说不出话来,库洛尔的话他无法反驳。但片刻后,莱奥哈特却发出了愉悦的笑声。
接着,莱奥哈特走下王座,将库洛尔从地上扶起,然后用自己的王袍拭去库洛尔额头上的血污。
“你的做法没有错,库洛尔,是我错了。”莱奥哈特说。
“属下不敢。”库洛尔闻言立刻下跪。
“我不应该那么怪你,毕竟你所做的事是为了我和这个国家,你对我的忠诚我明白。”
“为自己的王效忠是臣子的本分。”库洛尔将头埋得更深。
“站起来说话,库洛尔。”莱奥哈特伸手将库洛尔扶起,“那塞尔特已经被你杀死了吗?”
“属下估计他已经死了。”
“估计?”
“是,我们将塞尔特王子逼到万丈山涧,随后塞尔特王子纵身跳下。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能生还的概率可谓微乎其微。之后,属下沿着河流寻找了几天,却没有发现他的尸体。属下估计,他的尸体很可能是被河水冲到下游去了,只是冲得太远,属下才没能找到。”
“原来如此……”莱奥哈特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听着,你告诫好那些士兵,这件事不能外传,否则格杀勿论。”莱奥哈特不想这件事被伊莉雅知晓。
“遵命。”库洛尔低头致意,“对了,属下回来的时候,听闻隆梅丽尔已经率大军向我们而来,是否如此,莱奥哈特王?”库洛尔问道。
“确实,”莱奥哈特走向右边被绘在墙上的巨大地图,然后用右手指着左下角一个小点,“据前方传回来的情报,隆梅丽尔和克鲁泽已经兵至海湾小镇,依照这个速度,不用半个月,他们就会来到我们城下。”
库洛尔看向莱奥哈特手指的地方,“没想到他的行军速度如此之快,不过该来的总是要来。”
莱奥哈特陷入片刻沉默,来回踱步,片刻后,他看向库洛尔:“库洛尔,你认为这次战争,我们有几成胜算?”
库洛尔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回答道:“我军兵力不足五万,隆梅丽尔的大军在三十万之间,是我们的六倍有余。他们才打了胜仗,又得到了后援补给,现在士气正盛,而我们现在唯一的有利条件就是坚固的城防。再综合其他方面的因素考虑,属下认为,我们的胜算可能不到两成。”
“不到两成吗?”莱奥哈特面色凝重。
“不过,如果我们能够在隆梅丽尔大军到来之前完成两件事,我们的胜算就能提高两成。”
“哦,哪两件?”莱奥哈特看向库洛尔。
“第一件就是稳定住城中五十万居民的人心,如果能让他们的心靠向我们,他们就能化为我们的战力。不过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稳定住他们有些困难,我们才刚刚夺取了王国政权,他们肯定大多内心不服。”
莱奥哈特沉思了片刻,“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事就是招降一个人,他的名字想必属下无需再向您言明了。”库洛尔向莱奥哈特一笑。
莱奥哈特也淡淡一笑,“我知道。”
“那您有办法吗?”库洛尔问。
“嗯……”莱奥哈特想了想:“我只有去试试。”
…………
当夜,莱奥哈特来到了监牢。
拉塞尔被关押在监牢第三层最里面那间。现在,他正斜躺在稻草堆上,无聊地看着铁窗外两只飞舞着的蛾子。
监牢门被打开,随后莱奥哈特进入,他右手提着一桶白葡萄酒,左手拿着两个玻璃酒杯。
“你来干什么,莱奥哈特?”拉塞尔坐起身。
“老师,我很怀念十多年前我们一起喝酒的夜晚,所以今晚我带来了你最喜欢的白葡萄酒,想与您对饮一夜。”
“怀念?呵呵,”拉塞尔只觉得有些好笑,“小子,别在老夫面前耍心眼,如果你是来劝降的,就可以回去了。”
莱奥哈特淡然一笑,然后把玻璃酒杯放在地上,接着酒桶朝下,将酒倒出。“老师,其他事先放一边,请先喝一杯。”
莱奥哈特将装满酒的玻璃酒杯递到拉塞尔面前。
“咕噜,咕噜,”拉塞尔的喉咙忍不住咽了几下口水,清醇的白葡萄酒所散发出的特有清香勾起了他的酒虫。犹豫了片刻,拉塞尔还是没有抵挡住白葡萄酒的诱惑,接过酒杯就一饮而尽,嘴边漏出来的白葡萄酒顺着他的白须胡子滴落在了稻草上。
莱奥哈特又将酒杯蓄满。
拉塞尔拿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啊……”拉塞尔发出了惬意的叹息,“有段时间没喝了,这酒还不错。”
“这是珍藏了近三十年的葡萄酒,味道自然还过得去。”
酒喝足后,拉塞尔眯着眼睛,斜视着莱奥哈特,“小子,不要绕弯子,你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
莱奥哈特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说道:“我的老师,难道您就不想再与隆梅丽尔一战吗?”
“呃!!!”莱奥哈特的话语深深刺激到了拉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