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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不再是完全的人

“你需要我的帮助吗?”

听雪白这样问,代达头脑内是茫然的,它不知道它需不需要。经过了之前小米鬼的出卖,以及它发现季意体内的鬼也是在骗自己,代达觉得自己不该再相信任何鬼,而且它也不知道是否该继续再找寻妻子与弟弟的灵魂,也许一切都是骗局,也许一切都是另有目的?也许自己根本该回到阳间去,当自己没有来过这里。可是当这样想时,代达又发现了一件事,自己并不知道要怎么回去阳间,是的,并不知道。当初是出于对季意体内的鬼的信任,代达来到了阴间,现在它发现当初自己太信任那只鬼了,而忽略了太多事情,并且这些事情没有哪一件是能够靠现在弥补的。季意体内的鬼没有告诉过自己如何回返阳间,而原以为是向导的小米鬼也已经不存在了,那么如果没有鬼的帮助,自己还能回返阳间吗,又该如何回去呢?

“如果你不需要,那么我走了?”雪白见代达半晌不出声,又问。

“那个,”见雪白要走,代达不得不开口说。“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回去吗?我是说回阳间去?”

“送你下来的那个谁没告诉你吗?”雪白反问。

“没有!”代达无奈地坦诚。

“那么我想,也许那个送你下来的谁,本就没有想要让你回去!”雪白。

“那么,我就回不去了吗?”代达慌张起来。

“很难!很难!”雪白。

“那你可以告诉我一个有可能回去阳间的方法或路径吗?”代达。

“很难!”雪白。“说实在的很难!”

“那就是没有办法啦?”代达。

“你不去寻找你亲人的魂魄了吗?”雪白问。

“既然一切都是骗局,那么我想大概也不存在我亲人的灵魂被人倒卖的事实吧?”代达。

“你的亲人是怎么个情况,让你相信他们的灵魂被人倒卖了?”雪白。

“我的妻子和弟弟他们俩都精神失常,疯了!现在它们的肉体都成了鬼客栈!是寄宿在他们体内的鬼告诉我,他们的灵魂可能是被拐卖了!”代达。

“就这一点来说,那鬼说的是有可能的,未必然是假话!”雪白。

“是吗?真有这种事!那,我该怎么去寻找他们的灵魂呢?”代达。

“嗯,这很难,非常危险,搞不好你真的回不去阳间!”雪白。

“怎么个危险法?”代达。

“因为你必须去到精粹庐那样的地方,才有可能打听到你亲人的确切消息!”雪白。

“可我刚才不是已经去了你那里了吗?你那儿不就是精粹庐吗?那么我的亲人,他们的灵魂在你那里吗?”代达。

“我所在的那个精粹庐根本不接收阳间的灵魂,你要找他们的魂魄得去另一种精粹庐!金表现色的精粹庐!”雪白。

“金表现色是什么?你那里不是金表现色吗?”代达。

“我那里是白表现色!是属于未来垄断集团的!而金表现色是属于现在垄断集团的!”雪白。

“哦,好复杂啊,你们阴间!”代达。

“哼!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人生一方鬼!如果说我们阴间复杂,那也是你们阳间生养出来的!每一个阴间的鬼魂灵也不过是继续着它在阳间的秉性来度过时日罢了,值什么大惊小怪!”雪白不屑地反驳。“你到底是怎么决定吧?你是决定先去寻找你亲人的灵魂,还是直接返回阳间?”雪白。

“如果我想直接返回阳间?”代达。

“那你得等!等我帮你找找看,有没有机会!”雪白。

“那如果我去你说的那个精粹庐寻找我的亲人呢?”代达。

“如果你去那里,到是有机会重返阳间!只不过十分危险,结果难料!”雪白。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样合适?”代达。

“这是你的事,我怎么能替你拿主意!不过,去精粹庐的确是一个返回阳间的机会!不过,却也是一个很险的机会!”雪白。

“那如果我等你给我找其它机会呢?”代达。

“不知道!事实上我根本就不知道,我是否能替你找到机会,或者说比去精粹庐更好的机会!”雪白。

代达盯着雪白良久,沉默,它感到自己已经上了一条贼船,而且无论如何也难以从这贼船上下去了。它感到了自己当初的轻率。当初的自己太乐观了。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哪儿也没有后悔药卖。

“我没有时间在这里耽搁,你快点儿给我你的决定吧?如果你不需要我的帮忙,我就走了?”雪白。

“唉!”代达长叹一口气。“去你说的精粹庐吧!”

“好!”这么说着,雪白化作一片金色的雾霾,将代达裹了去。

等代达再看得见的时候,它发现它已不再完全是自己了,它的双手与双足分别与另四只手与足融合在了一块儿,已分不出谁是谁的手与脚。在前面与它的手足融合的是一只蓝色的魂魄,在后面与它的手足融合的是一只红色的魂魄。发生了什么?代达不明白,但恐惧向它袭来,它感到自己又上当了。

“你是谁?我们为什么手足会融在一起,分不出你的我的来?这是什么情况?”代达问它前方的蓝色魂魄。

“我是稻花田!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我正在家打电脑游戏,突然就进了游戏了!这里是我打的游戏的第八级!唉呀,我马上就要打通关了!这什么情况啊?我也想知道!”蓝色魂魄回答代达说。

“不是,我是问你是人的真灵魂,影子灵魂,还是鬼?”代达发现前面这位好像比自己还糊涂,只好解释着问。

“什么真灵魂,影子灵魂,还是鬼?游戏里有这些角色吗?没有吧?我都打到第八级了,都没有遇到你说的这些角色呀?我们玩的是一个游戏吗?”蓝色魂魄回答。

“喂,后面的,你知道自己是谁吗?你知道咱们现在这样融在一起是什么情况吗?”代达确定前面的比自己还不明白,便去问身后的红色魂魄。

“咱们这是要被精粹提纯啦!啊,不知这次熬不熬得过?”红色魂魄吐口气说。

“听你的口气,你好像还挺了解情况的?你是人的真灵魂,影子,”代达。

“都不是!”没容代达问完,红色魂魄就回答了它。“我是这儿的熟客,半人半鬼那种!看样子你是头一遭来这儿,你是什么呀?”

“我是影子灵魂!你为什么说你半人半鬼呀?还有,为什么咱们融合在一起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代达。

“同来就是有缘,我叫魏河,你呢?”红色魂魄。

“我叫代达!”代达。“可是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别紧张!既来之则安之,到这儿啦,咱就得把自己摆放成随遇而安的状态!你是怎么来这儿的?”魏河。

“我是来这儿找我的老婆和弟弟的灵魂的!有鬼跟我说,他们的灵魂被拐到这儿来卖了!你呢?”

“我就是专门来卖魂魄的!我的七魄已经卖了四魄了!这次要卖第五魄!”魏河。

“啊!”代达错愕的不知该说什么。

“不用这么惊讶!人的魂魄在这里是能够卖个好价钱的!而且又不是卖全部!何况你还能买些便宜的魂魄补进自己的灵魂中的,不用怕,没那么严重!”魏河。

“咱们这是在哪儿啊?为什么我只能看见前头的一个蓝色的魂魄和你?”代达。

“你看不见吗?那你还没有开鬼目!咱这旁边都是魂魄啊!只不过有长链短链!象咱们就是三个灵魂一个链,待会儿就是一起精粹!人家别的跟咱不是一个链,你没开鬼目,你看不见!要是这次你熬得过,你回阳间开个鬼目,下次再来你再看,这一处灵魂那个多呀,鬼山鬼海的!”魏河。

“听你说的,好像一切都很轻松容易没什么似的?”代达糊涂地问。

“唉,宇宙万物的事儿,看你怎么看!看开点儿,什么不是轻松容易没什么!再说,那不容易,你不也来了吗?既来之则安之吧!”

“那我该怎么找我老婆和弟弟被拐卖到这里的魂魄呢?”代达。

“拐到这里,精粹提纯了,转手就卖出去了,还等你能找得到!跟你这么说的人就是想把你拐到这儿卖了,你脑子清楚点吧!你现在的情形呀,跟你老婆弟弟一样,被人把灵魂拐到阴间来卖啦!别做梦啦!”魏河说到这儿,不再理会代达,抻长脖子冲前面高声说。“唉,我说,前面那蓝色的稻花田,你说你是进了你打的游戏了,是怎么回事呀?”

“呃,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正打游戏打得嗨,突然……”稻花田还没说完。

魏河猛地喊起来:“我靠,怨气来啦!这下要糟糕啦!”

“什么是怨气?”代达问。

“这二年非正常魂飞魄散的魂魄多,它们散不尽的渣滓便会结成怨气,在这阴间四处乱窜!不知是哪只鬼把这怨气引到这里来啦!”魏河。

“那会怎么样?”代达正问着,感觉自己的头顶上有一种低气压罩顶的感觉,耳畔响起嗡嗡轰鸣的风声,一瞬间便被卷进了仿佛龙卷风一样的东西里。但这龙卷风不是黑的也不是白的,而是彩色的,一块块彩色拼接起来的龙卷风。

被怨气裹挟着的代达,慌乱之中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与足没有了,想必是刚刚被风卷起时被扯下留在了那连着自己的两个灵魂的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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