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丰富的鳕鱼资源看一眼就走是不可能的,船上早就备有捕捉海鱼用的鱼钩,向旁边的渔船讨要一点鳕鱼肠子串上作为鱼饵,稍微拉开一点距离抛下鱼钩,不多久就有源源不断的鳕鱼咬钩!
虽然船上还有些风干的鲸舌跟肋间肉可以充作船员肉食,但是人都不会拒绝新鲜肉类的嘛,弄些鲜鱼换换口味对提升队伍的士气大有好处,何况这个夏天才刚刚开始,要捕捉格陵兰露脊鲸一点都不用急。
每到冬天成群的格陵兰露脊鲸就会前往南方温暖的水域,弗吉尼亚、墨西哥湾都能找到它们的身影,在那里它们不吃不喝,一直等到北极的海冰融化才洄游到冰海边缘大快朵颐。
在南方水域的日子里边母鲸会诞下幼鲸,半年后再带着幼鲸返回北极进食,而雄鲸除了那个的季节外其他时候都不会跟母鲸在一起,它们会集群在一起互相争斗先行出发。不管哪一种性别的露脊鲸,游速都慢的可以,等到它们在冰海中吃的肥滚滚再去猎杀炼油不是很好吗。
弗里兹现在非常的头疼鲸肉该怎么处理,每头鲸宰完鲸肉比鲸油要多上几倍,在这个船舶吨位非常吃紧的年代每载一吨鲸肉干都在浪费船东钱呀,当初忽悠肖尼人为了鲸肉来捕猎,如今总不能都丢掉不要吧!
不过似乎这个问题也不是不能解决,暼着萨拉号舷边非常活跃的帕特,弗里兹嘴形弯成了一轮上弦月。
乘着船队停泊的功夫,弗里兹把会一点木工活的船员都召集到一起,商量给萨拉号进行改造,弩机在历次猎鲸中都证明了它的价值,但那都是欺负小不点小须鲸,面对着巨大的格陵兰露脊鲸它可能就有点力不从心,露脊鲸正是因为其厚厚的鲸脂才能获得死后不沉的特殊能力,据说某些部位的鲸脂能达到50厘米的厚度。
弩机改造后能把弩矢射到百米开外,穿透这个厚度的鲸脂毫无自然压力,可如果是稍远点射出去一发呢,带上一点角度那就如同特-34坦克的倾斜装甲一样,弩矢要穿过的就远不止50厘米了呀!
因此现在弗里兹就必须把弩机位置布置的高一些,才能获得有利的入射角度,当初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急着把曙光号出航,以至于萨拉号没轮上好好改造一番,现在可不能再漏掉。
露脊鲸虽然没有锋利的爪牙,可被那巨大的尾鳍啪的拍下来或者拍上去,已经是无数划艇捕鲸人见识过的血淋淋教训。
几个人讨论良久最后的结论是弩机改为装设在浮艇的尾部影响最小,而只有六米长的浮艇把弩机架高两米之后重心会有一些变化,不过让艇首上翘的影响明显比让艇埋首上浪好的多,还能避开满帆时被帆兜住的麻烦,浮桶和绳桶都放在弩机台子下边,只有设在这里不会影响放出绳和浮桶。
这么改造最大的缺点就是弩机射手的视野变差了,他只能向右侧平行游动的鲸射击,射击窗口时间变的非常短暂,对舵手和射手的要求都变大了,但总好过吃上一记巨鲸摆尾。
将萨拉号上钓鱼的水手赶上划艇离的远一些,木匠们就叮呤咣啷的干开了,设计很简单几个支撑结构加上一个平台,一个下午搞定。乘着天没黑主副射手都演习了几趟模拟射击,把曙光号拖拽着的啤酒桶射的满是窟窿。
“还不错,真碰上R鲸它绝对逃不掉,”弗里兹量着入射角对此番改造非常满意。
第二天船队拔锚出发,先偷偷摸上不远处的法属圣皮埃尔岛砍伐树木充作柴火和建造材料,虽然船上出航时带了十五吨煤作为压舱物,每天熬汤烙饼燃料消耗也很快,能补充一些是一些,等到进入北极圈入目只有白皑皑的冰山时想喝口热汤都很奢侈了。
剩下的旅程非常乏味,船队进入了北大西洋暖流搭乘着强劲的西风一路驶往冰岛西面暖流与东格陵兰寒流交汇处,一路上虽然也时常遇到鲸鱼,但弗里兹从望远镜里观察后总是摇头,都不是露脊鲸,捕到也是白费力气,这些鲸鱼油不出多少鲸肉倒是长的满当当,咽气不一会儿就往下沉。
再说啦,连着吃上半个月鲸排弗里兹也吃怕了,哪怕有从塞勒姆购买的胡椒、辣椒、丁香等香料调味也吃的腻味,还好船长有高级船员的特权可以吃咸牛肉和培根换口味。肖尼人倒是没弗里兹这样的毛病,他们吃鳕鱼和鲸肉都吃的非常开心。
等到北大西洋的风浪更加强烈后,他们也开心不起来一个个出现晕船症状,整个船队除了老水手们就只有三只船猫还表现正常,它们一如往常追逐嬉戏啃着水手们咽不下的鲸肉和鳕鱼,还有心思爬上桅杆去捕捉落在上面的海雀。
“船长先生,你看桅杆上落着鸟,我们想必离冰岛够近了,”霍尔按着帽子向弗里兹招呼道。
“注意风向变化,我们可能很快就要遭遇到冰山了,那些在水面上几乎看不到的‘冰核桃’对我们威胁最大,不行就把航速降下来一些。”弗里兹忍着不适做着布置,所谓冰核桃是从北极冰川上掉下来的冰山,经过长时间融化后只剩下圆滚滚的几立方米到几十立方米大小,很难通过瞭望发现,对曙光号和萨拉号这样最高能以近二十节速度航行的船舶威胁很大,一旦撞上船壳同样会撞出一个大洞,当然只要还待在北大西洋暖流里就遇不上冰山。
风向终于变了,这意味着船队已经驶入东格陵兰寒流,海面上群集着海鸟和‘错误鲸’的画面一去不复返,瞭望手们裹紧衣服打起精神用眼用耳搜寻着露脊鲸出没的迹象。
“左舷11点方向发现鲸群,大约四海里,”在寒流中贴着隐隐可见的冰山向西航行一天多后瞭望员的声音让人精神一振,水手们纷纷翘首望过去,但能看到什么的人却很少,开玩笑呢,四海里那可是很远了。
霍尔命令多张开两副大帆追上去,等到接近这才看清楚露脊鲸的相貌,这些近百吨的巨兽全身黑黢黢的,但是鲸首上长满藤壶和鲸虱,把鲸头染成一片片白斑黄斑,难看极了!
这些怪兽正张开巨口在红色的磷虾群中滤食着磷虾,对靠近的萨拉尼娅号浑然无知。
露脊鲸与同样生着一张巨口的其他须鲸不同,它只有上頜下面生着一根根足有一人高那么长的鲸须,大口的前端却没有,这就使得它此生没有吃鱼的福分,这些与须鲸短小的鲸须不一样的露脊鲸鲸须才能用来制作裙撑,曾经有段时间卖到一磅一美元。
它的摄食方式很像姥鲨或者蝠鲼,张开大嘴后向着食物富集处一直冲过去,让海水一路流过鲸须把食物留在口中,这就让露脊鲸的食谱上只剩下游泳方式特殊的虾类,若是灵活的鱼群早就跑没了。打个比方就是露脊鲸捕食是鱼抄子,须鲸捕食是舀子。
就像曾经演习数次的一样,一发弩矢向下深深地扎入鲸背肌肉中,受伤的鲸巨大的尾鳍狠狠拍击在冰海溅起巨浪,然后才埋头潜入水中,其他鲸也受惊潜水溜走了,一时海面上又变得空荡荡。
“你知道吗,过去美洲的印第安人在捕捉R鲸时会在鱼叉上拴上木头和皮革制成的浮筏,让鲸难以潜入深水逃走,我们用浮桶也是一样的道理,如果遇到因纽特人你会看到他们在捕鲸时也会在鱼叉上拴上充气的海豹皮囊,”弗里兹对好奇的格雷格介绍着,霍尔则在一旁对弗里兹这种偶尔渊博的表现见怪不怪。
“可是我们的弩矢上不是……?”格雷格知道的秘密多一点,“嘘~浮桶还是很有必要的,它能让钩子把鲸钩紧,还能提前指示鲸上浮的位置,”弗里兹连忙纠正。
剩下的宰杀过程了无新意,把格雷格看的想打盹,只有弗里兹看着满甲板的鲸肉苦笑。
此后的日子里船队沿着格陵兰岛岸边的冰山一路向西,扫荡着沿途见到的露脊鲸,这里寒流的海水中没有饿狼一样的鲨鱼,只有游速慢吞吞数量还稀少的格陵兰鲨,因此萨拉号偶尔还会一次双杀,尽力装满曙光号的油桶。
“洋流和风向又变了,我们去巴芬岛上岸吧,”弗里兹向霍尔提议道,巴芬湾中的西风和南下洋流为想南下的船舶提供绝好机会,不过弗里兹意不在此,那里十分荒凉英国军队不会过来赶人正好可以设个基地。
让肖尼人登岸在临近淡水处用圣皮埃尔岛砍来的树干搭起房屋覆上鲸皮,一行人好好的享受了下在陆地上休息的安稳,漫长的航行让肖尼夫妇们许久不知肉味,弗里兹让他们上岸修整也是体惜下情。
“帕特,你说过自己熟知有价值的毛皮兽习性是吧?”弗里兹一脸眯眯笑看向不知所措的帕特。
“可……可现在才夏季,船长先生,那些野兽的毛皮要等……等到冬季才值钱啊,”帕特大概想到弗里兹的意图,吓的话都说不利索。
“不要紧你们可以等,我会给你留下足够给养还有几个肖尼和黑人水手做帮手,你们会过得很愉快的,不要担心我亏待你,我给你留下一半香料,到了明年这批毛皮的利润你还能分去十分之一,等我来接你的时候你又有机会喝酒,在岛上熬过这一冬不是很划算吗,”弗里兹对帕特的安置早有主意,绝对人尽其用不会浪费一点。
几支火枪连同淘汰下的弩机一起留给驻岛人员,弩机可以收拾火枪都无法对付的野兽,安上轮子也能帮他们出猎时省下些火药,弩矢的普通铁箭头是可以回收重复使用的。
有了这个站点弗里兹心安理得的把船舱中上百吨鲸肉干搬上岸,还替驻站人员造出好几个巨大的盾牌,上面蒙着几层厚实的抹香鲸皮,“你们的敌人不止是野兽和严寒,好好利用资源,他们不会吃掉你们的,”说完朝帕特做了个鬼脸。
借着西风船队又切到格陵兰岛沿岸巡航一番,再来到巴芬岛站点时留守的列纳佩猎人皮肤上涂满防蚊虫的海豹油迎接出来,看来他们这段时间没闲着,弗里兹非常欣慰。
“眼下我们已经可以返航,但是我认为与其回新英格兰出货,我们不如去这里,顺便交换一些国内需要的紧俏货色,毕竟要是哪天那些疯子对美国也宣战,我们可就没机会了,”弗里兹的话把高级船员三人组吓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