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我从一个朋友的角度向你提一点建议,虽然你在商业这一行已经做了不短的日子,可是我觉得你离一个成功的商人还有距离。”私人马车车厢里弗里兹对还很丧气的尤金说。
“你在费城和巴尔的摩的社交场上想必是如鱼得水,能够认识很多人,包括许多大人物,可是这中间能够帮你扩展生意的并不多。也许有些人会帮你写一些推荐信,可他们不是你要打开市场的对象。”
“你也许会说拿着介绍信某某人会买下你的商品,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用介绍信也能推销出去商品利润才是最大的呢?”
“弗里兹你说的都没错,可是利润大的东西都已经握在别人的手里了,我这样一个从山窝窝里来的小商人根本就拿不到货。”尤金的脸色很不好看,接近莫里斯这样的大亨是他争取了很久的机会,可是没想到最后还是坐了冷板凳。
看来尤金还是没开窍,弗里兹打算再点醒他。
“你家里是酿威士忌的,一大桶威士忌卖给商人能赚多少钱,把这一大桶倒出来分成一杯一杯的卖能赚多少钱,尤金你有数吗?”
“这两种卖酒的方式赚头确实不一样,可是弗里兹你到底想说明什么呢?”
“我来费城也有两天了,我原来以为到处都能看到我的糖,可是没有,我只在很少的杂货店里面看到大块的糖摆在那里。尤金你想过那些普通市民他们如果偶尔想要买点糖尝尝的时候对着这大块的糖该怎么办吗,他们的数量比费城的所有富豪要多上百倍,可是他们对着糖望而却步。现在你懂我为什么举威士忌的例子了吗?”
尤金一个机灵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我懂了,弗里兹你真聪明,大众偶尔也想消费奢侈品,可是他们的财力有限,因此他们没法像商人买威士忌那样整桶整桶的买,但是他们买得起一杯杯的酒,所以我如果想要把货尽快卖出去多赚钱,就要找到愿意也能够把糖和咖啡豆、茶砖分成一小份一小份卖出去的人,我过去忽视了他们。”
弗里兹点头,虽然想法不完全一样还是比较接近了。
“你今天想见到莫里斯没有错,他这样的大亨的确只要肯为我们说一句话,在商业上你就能前途光明,可是他为什么要资助我们呢,有能挣钱的航运路线他自己就能做。”
弗里兹咧嘴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所以要向钱包鼓鼓的外行人吹牛皮他们才会脑子发昏的把钱交给你,而且以后还没法弄清楚你究竟怎么花掉的!”
“哎,弗里兹你比我年轻,思考问题上却可以做我的老师,”尤金心悦诚服的说。
弗里兹也放下心来,尤金的问题还不少,但是作为沟通费城和马里兰阔佬大亨们的人物,自己一时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了。
“后天我要去快驹俱乐部和部长先生联系来的投资客见面,把你的马车借给我用一天。”
“需要我陪你一起去见面吗?”
“那样也好,不过记得等我问你你再发言好吗?”
尤金没有犹豫的答应了,这使得弗里兹对他好感大增。
回到旅店和尤金分手后弗里兹叫上尼奥驾上货车又出了门,瑞克拜托自己的事情还没做呢,打听他的这个老战友确实费了点事,几年来他从不同的工场换来换去,有因为工场倒闭的,也有因为活苦钱少实在做不下去,在城外转了很久,天色黄昏了才寻到他住的地方。
杰米.布兰顿,这个比瑞克大不到十岁的人已经两鬓花白,背部也佝偻下去了,接过瑞克送来的酒和干肉之后他欲言又止,看着破旧的木屋门口露出一圈孩子的小脑袋和布兰顿妻子灰白的脸,弗里兹有了一点猜测。
“布兰顿先生,我是瑞克的朋友,你有什么难处我能帮得上的吗?”
“我和瑞克也很久没见了,本来不想开这口的,先生您也看到我家里孩子多,老大鲍勃还上过三年学能识会写,后面几个就养的越来越不像样子了,我不想他们饿死,瑞克现在过的还有酒有肉想必能让鲍勃和格雷格有口面包吧。”
“瑞克帮助过我,但是呢他没有产业,我就这么帮他应承下来也不好,能让我看看他俩吗?”
“鲍勃还在工场没有回来,这就是格雷格。”
格雷格是一个九岁大小的孩子,身子瘦弱极了,一双眼睛却很明亮。
“格雷格,这是尼奥.梅克奇先生,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知道,他是印第安人,还是您的仆人,”这小孩倒是很大方。
“很好,他是印第安人你怕他吗?”
“不怕,印第安人中也有好印第安人,梅克奇先生看起来就是好印第安人。”
“他上个月还杀了两个人呢,你真不怕?”
这次格雷格露出了畏惧的神情,“别害怕,他杀的是两个强盗,”弗里兹哄着他。
让尼奥从马车上拿出一包干粮,弗里兹接过递给了布兰顿先生,“这个一次吃一小块能吃个几天的,后天这个时候我再来拜访您,顺便看看鲍勃吧。”
回去的马车上弗里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使用童工的现象在美国也是由来已久,且不说道德和经济,这些孩子错过了受教育的黄金年龄,一代一代下去除了成为WASP们的炮灰已经无路可去。
叛徒斯莱特建立的美国第一家棉纺织工厂里边的第一批员工七男两女全是小孩,年龄从七岁到十二岁。实际上美国厂主并不会比英国的工厂主更加仁慈,对工人来说在美国唯一的好处是市场上食物价格更低一些,19世纪的纽约工人住的群租房叠床架铺跟蜂房一样,连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
“萨瓦兰先生,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也终于明白那些白人为什么会源源不断的来强占土地了,如果这是战争的起因,印第安人确实早就已经输了。”
“好吧,我其实没多少难过,那个格雷格很聪明,以后给你当徒弟吧,我教你的你再教给他。”
“一切照您的吩咐就好,原来白人的生活可以富足到想不到的地步,也可以贫困到肖尼人都要同情他。”
“你别同情他们,他们一翻过大山就变得跟饿狼一样了。你注意过大街上有没有其他印第安人吗,你们如果进入城市对你们其实很危险,凡是人多的地方就容易传播疾病,一些疾病白人得了没有大碍,却会要你们的命,等事情办完我们就离开吧。”
“这么说您跟长老说的那件事是真的啦?”
“噢,我心里当然有数,但是找到防治疱疮瘟疫的东西不是那么容易的,那是一样很特殊的东西!”
接下来重要的事情就是应付考克斯找来的那帮白手套了,考克斯本身并没有多大能量,但是他可以串起一大堆大佬,白手套们背后是谁不值得琢磨。
麦芽糖技术自己也并不是多看重,其局限太大难有大的发展,作为挣到第一桶金的手段现在作为交换来为将来获得更多利益也是值得的。
自己肚子里虽然有许多的技术可以用在现在的美国,让美国工业水平往前跳上一大步,可是别忘记这是18世纪的美国,自己要合作的对象就是考克斯。
他可是曾经亲自出马收买英国工人用铜做了一套阿克莱特纺纱机的模型,当然没能带出来,被英国海关在码头挡获了。
自己就算有什么先进技术能向他展示的都要等到入籍办好之后,因为美国的第一部《专利法》实在是吃相太难看了。
1793年的美国这部《专利法》只保护美国藉的专利发明人,换句话说只要你能从欧洲弄到技术,在美国声称是自己的原创发明去申报发明,你就受到保护,而这种事情政府里边的各位大佬都是默许甚至亲自上场进行盗版。
花生屯在1790年1月发表的第一次国情咨文中就宣称:“我不能不向你们暗示给予有效鼓励以及引进国外新的有用发明的便利。”
时间过的飞快,催着裁缝和皮匠提前完成了衣帽和鞋履,弗里兹上下焕然一新,看起来确实像个上等人了,当然加急的代价也是沉重的,为这弗里兹多付了一半的钱。
这天早早的弗里兹就和尤金赶到了郊外的快驹俱乐部,这里看起来是某位大亨的庄园地产,在门口出示了考克斯的名片和条子,自然有侍者带两人来到一个小厅,里边已经等着两个人了。
“两位绅士早上好,我就是弗里兹.萨瓦兰,我这位同伴是商人尤金.艾略特,”弗里兹主动的介绍起自己。
“早上好,我是米勒.弗莱彻在宾州经营着几处矿产,听说萨瓦兰先生今后需要购买煤,我可以提供最有吸引力的价格。”米勒是个三十多的健壮汉子,眼角颇多风霜留下的痕迹。
“早上好,我是希尔.鲍曼,在费城做一些进出口生意,”希尔比米勒更干瘦年龄也大一些,眼睛骨碌碌的。
“还有几位与会者没来,我们就等一等吧,”希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