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在颜邕的催促之下苏若煊便进宫去了,而他随身携带着的还有颜邕的一封亲笔书信。
幸好在平定并州叛乱之后的封赏中,苏若煊得到了一个自由进出皇宫的权力,不然出入皇宫还得报备,十分麻烦!
因为苏若煊的母亲独孤语嫣早已亡故,他在皇宫之中并没有什么亲人,所以等闲时候都不会怎么进宫,若是突然进宫会惹得别人的怀疑,所以苏若煊先是去见了一下开文帝,跟他谈了一下北燕的事情,然后隐晦地谈及苏若歆。
从这里才知晓原来苏若歆已经绝食一两日了,为此开文帝忧愁了好久,为此不知所措。
一听到此事,正暗合苏若煊之意,便自告奋勇要来开导苏若歆。
若是能够让苏若歆想得通那便是最好的,开文帝暂且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便让苏若煊前去了。
走出了养居殿,苏若煊便径直来到苏若歆的寝宫。
在来之前苏若煊还以为开文帝为了防止苏若歆逃跑拒婚,会派遣禁军严密把守着整个寝宫。
但是想一想便知道了,苏若歆自小便在皇宫中长大,外面人生地不熟的又能怎样,更何况整个皇宫的各个出口都把守得严严实实,就是想要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没事做么?”苏若煊见到寝宫之外站满了一个个服侍的太监宫女,不由有些好奇问道。
见到来人乃是淮王,众人齐齐恭敬一礼道:“见过淮王殿下!”
其中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走上前来对着苏若煊满是忧愁道:“启禀淮王殿下,公主已经把自己锁在里面一天一夜了,却是滴米未进,奴婢也是万分焦急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个宫女乃是苏若歆的亲近丫环锦浣,自小便是和苏若歆一起长大,情谊深厚,自是无比担心。
“那你们围在这里又有什么用?让开,该去做什么就做什么,至于若歆,就让本王来劝劝她!”
随着苏若煊的一番话,众人都是散开了,只剩下锦浣留了下来。
苏若煊来到门前,想要推开门却是纹丝不动,原来竟是从里面反锁了,但是这对苏若煊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用力一撞便是被撞开了。
入目的景象还是一如之前的糟乱,并没有收拾过。
“你去御膳房弄点粥来,这么久都没有吃点东西,怎么能够顶得住?不用担心,这里有本王,本王会劝她的。”苏若煊对着身旁焦急忧虑的锦浣说道。
锦浣虽然心切苏若歆的情况,但是对于淮王殿下还是十分信任,便转身离去了。
看到床上那个消瘦纤弱的少女,苏若煊蔚然一叹,情之一字竟是如此折磨人,竟让两个彼此相爱的人都是痛苦万分。
“你来做什么?也是来劝我屈服于命运的么?”侧躺着的身影艰难地立起身来,言语之中竟是冷漠。
她虽然因为绝食而虚弱不堪,但是意识并没有模糊。
“你这又是何必呢?这样做来只会是自己受苦受累,如此抗争最后还是无法逃脱该有的宿命,倒不如想其他的法子呢!”苏若煊走过去扶着她随时会倒下来的身躯劝慰道。
“呵!”苏若歆露出一个讽刺的冷笑,说道:“不管如何!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嫁去北燕,我现在就是绝食,看你们怎么收场。”
“诺,这是某个人写给你的!打开好好看看吧!”苏若煊从怀中取出那封颜邕的信,递给苏若歆。
撕开信封,取出里面的那一封信,里面的字迹确实无比熟悉,这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情郎的笔迹么?
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强撑起来的精神在看到第一个字的时候便崩溃,身处两地,心在一处。
但是有那么一刻苏若歆不敢看,她在害怕,害怕里面写的东西是自己无法承受的,害怕这是一封抛弃自己的绝笔信。
不过最后还是鼓起了勇气,闪烁着眼睛看了下去,这一看却是越看越惊喜,一扫几日来的抑郁之气,脸上重新绽放出了光彩。
“这…这是真的么?淮王兄不会骗我吧!”苏若歆抓着苏若煊的手不放,能够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那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欢喜。
“你们彼此之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而且有书信为证,这难道还能有假不成?王兄是怎样的人这天下皆知,难道还能欺骗你不成?”苏若煊拍了拍她的手背,轻言轻语以示安慰。
“现在颜邕还住在我的淮王府上,他和你一样也是如此地憔悴,你这样下去怎么能行?要记得,活着就是希望!难道你愿意他跟你一样整日以泪洗面,终日郁郁寡欢不成?”正巧锦浣这时端着一碗燕窝粥走了进来,苏若煊接过之后便让她出去等候:“先将身体养好了,不然病倒了就不好了!倘若事情还有转机,或者你能够逃得出去的话,虚弱的身体这可不行,这不是让颜邕担心么?”
苏若煊将粥递给苏若歆,事实上他对于苏若歆的心情有些复杂,毕竟她是苏若嘉的妹妹,心中便有了抵触,更何况自己远赴北燕作为质子这件事情还有着她的一点事情。
曾经他还想要拆散苏若歆和颜邕二人,一方面是要让颜家和景王之间有隔阂,而另一方面则是报复心在作祟。
但是看到她现在这样,心中的恻隐之心便难以控制,再是怎样她还是一个未经世事的无邪少女,纯真的美好让他不忍心破坏,再加上这件事情也符合他的利益。
“皇兄!到了现在我才知道你才是最好的人!”苏若歆哽咽着,泪水滴落下来将信都打湿了。
“皇兄本来就不觉得联姻之事是对的,牺牲一个女子换来的太平就如镜花水月,只有本身的实力够强才能换来盛世太平,我们大周本来就弱,联姻还是北燕主动提出来的,这分明就是不怀好意!”苏若煊说道,“你也别怪父皇,他也只是想要大周安稳,其实他心底是舍不得你的!”
“好了!信也看过了!那就交给我吧!这种东西还是不要让别人看到为好,不然平添是非,若是让父皇知道了那么颜邕就讨不了好!”苏若煊拿过书信,走到蜡烛旁边将之烧为一炬,化作灰烬。
“皇兄,你能不能帮帮我,我不想嫁到北燕去!”唯一一个能够帮自己的人就在眼前,苏若歆不想放弃最后的机会。
对此苏若煊只是一叹,他当然有办法帮到苏若歆,但是不能让自己牵扯进去太深,不然苏若歆和颜邕远走高飞之后,自己就难以逃脱干系。
“这几乎是没有办法,你对皇宫也很熟悉,知道这其中把守之严密,只要你迈出第一步,就已经是无路可逃了!想要逃出皇宫,难于上青天!”
苏若歆听到这样的话脸色顿时一暗,真实情况她比苏若煊更加清楚,自小便向往外面自由自在的生活的她时常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企图混出宫外,但是无一例外全部失败了。
淮王兄能够在这个时候替自己传递消息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这几天的人情冷暖让她一下子成长了不少,她也知道好歹。
“那好吧!”
“皇兄,我想要写一封信,能不能代为转交给颜公子!”苏若歆眼含热切,不能彼此相见,但是互通书信还是可以的。
“这个倒是可以,不过你得快些,皇兄不便在皇宫中久留,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苏若煊一个已经开府的皇子,有没有至亲之人住在皇宫,久留之下会惹得非议。
“好!皇兄暂且等候,我这便书写!”苏若歆将剩下的燕窝粥一口全喝了,精神立时好了不少,匆匆走到乱作一团的书桌边,急忙磨了墨,提笔便写了下去。
连日来的思念在手中的毛笔挥舞之下化作一个个饱含情感的文字,写着写着就让苏若歆想起了两人在一起时的欢声笑语,不由得忘却了现在的烦恼。
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写完了这一封信,这才交给苏若煊。
“千万记得不要让别人知道皇兄帮你的事情告诉给别人,皇宫之中的人你都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别人安插的,若是泄露了,被父皇知道了,那你就真的没有希望!”苏若煊谨慎地叮嘱道,然后想了想,又说道:“就算是你身边的人也要警惕,你身边的锦浣也要防备一二,做事要谨慎些,不能谁都信任,就算是皇兄我也要留点心。”
做事要留个心眼,这才是苏若煊三年来得到地最大的收获,人都是自私的,彼此之间的感情再是如何深厚也终究抵不住外物的诱惑以及权势的压迫,当然能够为彼此付出生命的有,但是苏若歆身边这些人显然不是。
说完之后苏若煊便将信件放入怀中,走了出去,见到一干宫女太监等候在外面,便嘱咐道:“公主被本王劝导一番,已经想开了,精神也好了不少,你们要小心服侍,不要让陛下降罪!”
“喏!”太监宫女们尽皆应道。
出了寝宫,却有一队太监迎面而来,为首的乃是皇宫之中权势仅仅次于方继的第二太监罗远罗公公。
“不知公公此来有何事?”苏若煊寒暄问道。
“见过淮王殿下,咱家这不是奉了陛下的旨意,给公主殿下送些东西过来么?怎地这么巧淮王殿下居然也在此?”罗远现在也差不多有六十多岁,是宫中的老人了,但是一点也看不到老迈之样,声音依旧健朗。
“本王这不是来看望一下皇妹么?公公身为内务总管,可要好生照顾一二,谨慎些,这可事关重大,不要让皇妹从某些地方溜出宫去,不然可担待不起!”苏若煊和煦一笑道,眼中闪过一丝色彩。
罗远微微点了点头,不留痕迹说道:“咱家懂得,淮王殿下请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