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考试乃是大周士子三年一次的盛事,天下各处自认为有才能的士子都将赶赴京城,使得现在整个江宁人文荟萃,文气交聚,造就出文坛鼎盛的局面。
更有甚者,有人听闻享誉文坛、当今皇太后的弟弟傅博林老先生很可能会现身京城,开坛讲解经文!
傅博林老先生今年已是古老来稀,早就不在意世俗之事,一心只专注在学问上面!想要在有生之年能够著立一本传世的书籍,因此已经很少露面了!而最近一次公开讲坛也已经是五年之前的事情了!
是以即便是对科考不抱希望的一些士子也赶赴京城,希冀能够聆听傅老先生的教诲。
所以这几日来京城已经人满为患,很多客栈已经人满了!根本就容纳不了那么多人,这也给了京城中的百姓一份赚银子的机会,纷纷腾出家里空闲的房子,用以出租,月余下来的银子足够一家三口一年的饱食了!
现在出行街上,碰到很多身穿儒衫的儒生,三三两两结队而行,或是去酒楼茶肆对饮作诗,或是结伴出城赏景作赋,或是共赴达者请教学问,再者便是前往风月之地做一风流才子!
而今日苏若煊亦要出门,想去见识见识大周的才子们的风采!或者说是为了想要进一步了解当下读书人的情况,以便为了之后更好的布局!
身穿儒衫的苏若煊让人一眼望去便觉得这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士子,一举一动之间尽皆是彬彬有礼,言行举止无不让人感到舒适而亲近!但双眼之中略微的沧桑之意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带给旁人的是经历世间太多事情的感觉,沉稳而又不感伤。
“若是本王没有这王位,说不定还能考个状元!”苏若煊看着铜镜中自己的风采,不由得自嘲一声。
“殿下乃是皇子,乃是人中之龙,将来必然会龙腾万里的!”魏通慈祥地看着苏若煊道,无论别人怎么看,他眼中的苏若煊永远是最为出色的!
“通叔!你也不必如此麻烦了!这些杂事叫几个下人便可以了!你年纪已经大了,还是不要太过操劳!”苏若煊劝道,他不想要魏通为自己奔波了半辈子,在年迈的时候还要为自己操劳,这辈子都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
“呵!为小主人分担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便心满意足了!”魏通笑道,这一笑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了,苏若煊看到也更加心痛!
“好了!已经很好了!等会就要出去了,通叔还是去歇息吧!剩下的事自己来便行了!”苏若煊劝道,语气虽然柔和,但是带着不容质疑的气势。
魏通也知道,便退下了!
这时窦真才走进房来!
“殿下,不知等会要去哪里?”窦真问道,苏若煊想要出去了解一番大周士子的情况,以便后面的计划,这事没有隐瞒窦真!
“那我们便先随意走走吧!”苏若煊细想一番,觉得还是先在京城逛上一逛再说,毕竟他想要知道的是真实的情况,只有亲自去体会才能够明白。
房子外面护卫早已打扮好了!皆是家丁的打扮,但是腰间配有刀剑,非是寻常勋贵家族的护卫能够携带的。
而护卫的人选还是冷玄卫中武艺最高的玄寒三人,这样方可保护苏若煊万无一失。
而窦真则是管家模样的打扮,但是令苏若煊意外的是这其中还有着一个女子。这女子并非还在忘归楼忙碌的冷惜,而是前几日被苏若煊算计的何贵的女儿何惜。
也不知道窦真如何收服这女子,竟让她如此听话!不过冷玄卫自有它自己的一套方法!
不得不说精心打扮之后的何惜样貌还真是无可挑剔的,许是经历了人生的悲欢离合,她的眼中微微的哀伤带着坚定、倔强,第一眼望去便会觉得怜惜,忍不住想要呵护!
“走吧!”苏若煊看了何惜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即便是再美貌也不过是外在的皮囊,赏心悦目而已!他还有着更大的野心需要实现,不可能花费时间在这里!
行人渐多,街道虽可行走却尚显拥挤!偶尔行驶过来的马车更让人挤在一旁!
“如此多士子汇聚于京城,可知今日有文会?”苏若煊问道。
窦真自从知道苏若煊想要出行之后,自然便是一番精心的查探,这些事情了然于心:“殿下,在太仁轩那边几十位名气极高的才子举行了一个文会,估摸着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便开始了!”
“好吧!那我们便去见识见识!看看我大周的才子们的风采!”苏若煊感兴趣道,想要知道现在科举方面的情况,最好的办法便是接触大周的士子们,他们才是最了解这方面的人。
太仁轩自大周建国以来便是才子们集会之地,在这里不知诞生了多少的传世大儒,更有着大量的上榜的进士状元都来过这里留下诗词,每三年一次的盛事便是属于这里最为热闹,每天来往于此的士子不知有多少!而留下来的文章诗赋也是多如鸿毛,甚至当代的大儒傅博林老先生也在太仁轩最高楼留下了一篇勉励后学未进的文章,被世人所传颂。
傅博林的名声便足以吸引儒家子弟,更何况这位老先生还有可能会在太仁轩现身讲学!
“这位公子!还请见谅!太仁轩现在暂不接客!还请公子见谅!”来到太仁轩阁楼前,便有一个守门的小厮赶了上来,温言拦住众人道。
太仁轩因为名气,是以承接下来的文会并不少,寻常时候还能够寻个位子,但是临近科考便有些困难了!
也不愧是太仁轩,就连守门的小厮也是进退有礼,委婉拒绝的同时却不让人感到不满!
而对于这个,窦真早已准备好了!他取出一张请柬,上前递给这小厮道:“这是我家公子参加文会的请柬,因为有些事耽搁了点时间,还望见谅!“
小厮翻开请柬,确认无误之后便放行了,但是只是准许苏若煊带着两个随从,苏若煊便让玄寒三人在外等候,带着窦真何惜二人一同进去!
虽然自小便成长在江宁城之中,但是苏若煊还真是第一次来到太仁轩,一入楼中,便感觉这里的文气蔚然蒸腾,四处摆设的屏风上也是飘洒水墨肆意挥腾,勾勒出栩栩如生的山川美色,一首首优美的诗词独占一角,与相隔不远的画作交相辉映,让人感叹!而墙壁上先人达者的真迹亦是独占鳌头,各自彰显着其独特风采,或是洒脱!或是沉稳!或是飘逸不一而足,目不暇接之下便是美不胜收!
”这位公子!三楼的文会已经开始了有些时候了!不过这个文会的规矩想必公子也是知道的,有请柬还不行,还得有一定的功底方可加入!还请随在下前来!“进入太仁轩之内,便有侍者前来引导。
苏若煊也未拒绝,虽然他也是一个爱好文墨之辈,但是并没有喜爱到放弃自己的目的,便跟随这名侍者上楼了!
楼上也是布满了厢房,厢房之间有着古雅的屏风相隔,厢房内亦是古墨生香,笔墨纸砚一一备齐。就连常人难得一见的上好宣纸也是陈摆于于书桌之上!
”公子!文会所需之物已经备好了!若是有什么需求便拉下这里的细线,太仁轩会尽力满足你的要求的!“侍者说道,然后便恭敬地退下了!
大周的文会还是有些不同的,每个参与的士子都被单独隔开,类似于科举考试的初试。需要书写出一篇文章,得到文会中众人的认可,才能参加真正的文会,不然只能听而不能说!而且文会还会请有名的儒学大家前来讲学,只有被认可的士子才有资格去听讲!
”开文之治?“苏若煊看到需要写的文章的题目,若有所思道!自开元帝始大周朝的文风便十分开放,并没有不允许士子们谈论朝政之事,因为当时开元帝认为朝堂上的大臣们身居高处过久,不能很好地了解民间疾苦,便准允在野的读书人畅言朝政,若是能够指出施政有何不妥之处,还会有所勉励,甚至于有些读书人还能够不参与与科考便可为官!
而这个措施在当时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因为最了解百姓的不是大臣们,还是百姓或者布衣读书人!不过到了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敢登上朝堂指责朝政了,不过这个文风还是保存了下来!
但是即便是再过于开放,也不过是谈论六部中某些大臣们的政策问题,或是一些大人们的私德等等,从来便没有大胆到直指皇帝的治世之道,这实在是胆大妄为!
”或许是开文帝的治理太过于让人失望吧!“苏若煊心中暗道,若不是这样,何以惹得士子们公然以此为题?
参加文会必须写下文章,那些士子还罢!读书人在大周朝的地位还是很高的,只要不是叛国,只是谈论朝政并不会受到惩处,当然若是被朝廷针对而不被录取为进士,那就另说了!不过苏若煊不同,他乃是当朝皇子,身份特殊,若是写下什么不好的文章被人发觉了!这很有可能会变成某些有心人手中苏若煊想要谋逆的证据,徒惹杀身之祸!所以苏若煊不能写抨击开文帝的文章。
细细沉思一会儿!苏若煊心中便有了文章!为了夺取皇位,他对于朝堂上大臣们的蝇营狗苟之事十分了解,写些虚虚实实的文章还是可以的!只要符合了这些士子们嫉世愤俗的观点,那便是可以的!
”朝堂神器之败坏,非陛下之过也!六部众臣上则蒙蔽圣听,下者结党谋私,朝堂之利器为己而不为国,此为大弊!何解?我等士子乃孔圣弟子,自当以己为天下先,敢为天下人不为!自当入朝为官!扫除此等奸臣,,还我大周一太平盛世···“
多言失错的道理苏若煊还是明白的,这些士子没有经历过官场的险恶,仍然还是热血充盈,苏若煊还是极为自信这寥寥数百言能够得到他们的认可的!
书写完这篇文章之后,便有侍者前来,拿着这文章登上了上一层阁楼,上面才是文会的真正地方!
不久之后侍者便返回了!
“这位公子,几位先生同意您参与此次文会了!”侍者说道。
“那好吧!我们这便随你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