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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恶斗

夜黑风高。

陆府在郊外乱草中,一派阴冷气息。府中庭院内,有三人立于其中。

其一就是那计术梁,横眉冷对,枯瘦的身形配上这阴宅,如同鬼魅。另一人便是钟世玄,面色铁青,不怒自威。还有一人,是那宝华山庄的大贵人颜费山,三人相互瞧望,又如那木人纹丝不动。

寒风时而吹过,月光抛向三人脸上,照得眼珠子发亮。

这时,张彪和王汉从里屋小跑到院子,张彪说道:“老爷,里里外外我们都寻遍了,也不见少镖头的身影,连颜公子和柳姑娘也消失无了踪影。”

钟世玄一听,怒道:“计术梁,为达目的,你真是绞尽脑汁,费了心机地要致我们于死地,今天你不交出我儿,我非把你碎尸万段不可!”说完,一掌打出去,只见计术梁连使三招,才卸了掌劲,嘴里骂道:“老贼,你还真想要了老朽的命,别以为老朽我忍气吞声十五年,就是一个憋着屁不敢放的窝囊种,哼!打起来也不怕你们两个联手!”说着,又是三招晃过,颜费山不动神色地弹出三枚虎头镖,张彪和王汉也出手,跳上前左右夹攻。

计术梁并未慌张,长袖兜住虎头镖,反手抛向钟世玄,随后手脚竟缩进长袍,转眼伸出,多了几双手脚,轻松吃下张彪和王汉的招式。钟世玄连踢三脚,挡掉暗器,跃上前伸手扯住对方长袍。一撩开,张彪、王汉吃了一惊,计术梁像是耍了戏法,七手八脚,三头六臂,长袍里面穿的是一件软盔甲,上面挂满了面具,喜怒哀乐,各种各样。

颜费山“哼”笑一声,说道:“江湖小把戏,不入流的障眼法,老麻雀,把人交出来,就放你一马,否则你可能要和陆剑心做个伴了!”话毕,颜费山轻功一使,摆出三步,上前丢了一招“千锤百炼”,出招快如闪电,计术梁好几双手接招,也占不了上风。张彪和王汉在一旁也出了手,钟世玄再加了一招“十方阵星掌”,四人联手,招招夺命,计术梁似是难以招架。

虽然难敌四手,但十几招下来,计术梁也没有吃亏,竟应付了下来。忽见他从胸口取下一面具戴在脸上,那面具画着一狐妖模样,细眼尖嘴,长叫一声,多余的手脚一并缩回,却变出数条狐狸尾巴,毛色似红非黄,分别缠住那四人的手,钟世玄、颜费山的拳头再刚硬,也不低这柔软的狐狸尾巴,而张彪、王汉两人,更是被尾巴缠住了脖子,浑身酸软,难以动弹。

戴着面具的计术梁,连声音也变了,细细尖尖地说道:“几位郎君,怎对奴家动手动***家好生难过。”话语阴阳怪气,令人生起鸡皮疙瘩来。

钟世玄边挣扎边说道:“下三滥就是下三滥,这么多年都变不了,比不过拳脚,就学起女人来!”

计术梁说道:“哎哟,那也比不过你们人多势众,以多欺少啊!”说完,尾巴缠得更紧。

颜费山一眯眼,从袖中飞出一串虎头镖,犹如串在一起,绕过计术梁脖子,紧紧锁住。计术梁只觉呼吸不畅,过不了多久,定会气绝。

就在五个人恶斗之时,院子里轻轻飘过一阵笛声,钟世玄仔细一听,顿觉耳熟。颜费山憋红脸说道:“老麻雀,我们不要斗了,你不觉得有些异样吗?”

计术梁也听到了声音,断断续续说道:“那……那……你还不……快松……松开!”

笛声越来越清晰。

钟世玄喊道:“我数一二三,一起松开。”计术梁点点头,望向张彪和王汉,这二人也只能微微点头,脸上已经青筋直冒,眼珠突出。

没得钟世玄数数,一个声音传出,“钟兄,颜兄,二位到府上做客,小弟生感荣幸。”钟、颜二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宅子里走出一男子,手拿一笛子,微笑望着他们。

本还在缠斗的五个人,顿时都松开了手,计术梁惊得面具都掉落,露出面带惧色的枯脸。颜费山吓得连连摆手,嘀咕道:“不……不是……不是我,别找我……别……别找我。”男子走下台阶,踱步入院,在一石桌旁的石凳上坐下,笑道:“二位兄台,远道而来,我吩咐下人做了些小菜,来!这里有好酒几坛,我们喝个畅快!”说着,从石桌下拿出两坛酒,钟世玄等人竟还能闻到微微酒香。

张彪和王汉稍稍缓过气,心中纳闷,这男子从何处来,这宅子里里外外都让他们找遍也没见人,莫不是刚才大家只顾打斗,连有人进来都不知道。但见钟世玄、颜费山、计术梁这三人的脸色,似乎与来者相识,还很熟悉。

钟世玄脸色镇定,但眼神里却透着害怕,男子笑着向他们招手,可无人敢应声,都站在原地不敢靠近。

这时屋里又走出来一女子,着装模样像是一个下人丫鬟,端着菜,走到石凳旁,放下,转头对着钟世玄笑了笑,说道:“这么多年没见,钟老爷威风凛凛,我家主人请各位喝一杯,还请赏脸。”这女子唇红齿白,细眉长眼,显得婉柔温顺,可钟世玄嘴角一抽动,面露惧色,双手止不住颤抖。

计术梁声音都显得颤抖,小声说道:“这……这怎么回事……我们……我们……”话音未落,身下响起一个小孩童的声音,“伯伯!伯伯!你不就是那个屋顶上的那个伯伯吗?你也带我上去玩好不好?好不好嘛?”他低头一看,是一个不过四五岁的小男童,睁着大眼睛瞧着他,模样甚是可爱。

“啊!”计术梁大喊一声,连忙后退几步,“你们看,就是这个伯伯!伯伯!伯伯!带我们上去玩,去屋顶上玩!”身后也传来小孩的声音,他回头一瞧,两个小女童拍着手,笑呵呵地望着他。

计术梁吓得瘫倒在地,一把抓住被钟世玄扯掉扔地上的黑袍子,把整个头捂住缩进去,露出那几条狐狸尾巴,软趴趴地搭在地上。三个小孩子笑嘻嘻地上去扯那个尾巴,计术梁惊得只喊“我不要!我不敢!”

坐在石凳上的男子,笑道:“钟兄,颜兄,怎么不过来?那几个娃娃是我的侄儿,兄长不知害上哪门子病,这两年卧床,不能迎客,望二位见谅!来!尝尝我嫂嫂的手艺。”

钟世玄和颜费山,哆哆嗦嗦地移步过去,见石桌上摆着几盘菜,男子还是笑盈盈地看着他俩,钟世玄憋红脸说道:“陆……陆剑心……”男子哈哈大笑,说道:“二位兄长莫要拘束,坐!请坐!”

一听此话,张彪和王汉心中大惊,王汉凑近说道:“这……陆剑心不是死了,难不成咱们今天遇上了鬼?”张彪摇摇头说道:“不……怎么可能,这世上哪里来的鬼怪之说!这一定是谁在装神弄鬼,吓唬咱们!”

随后,又走出几个人,张彪瞧着,上前一把抓住一个人。那人装束看起来像是仆人,问道:“二位是和钟老爷、颜老爷一起的吗?”张彪抓着这人手臂,能扎扎实实感觉得到对方还有体温,回道:“对!对!”

“那二位里面请,休息休息?”这仆人指了指屋子里面。

张彪和王汉对望一眼,犹豫着踱步走进屋子。进了屋,眼前景象与刚才截然不同,摆设焕然一新,两个妇人正在织布绣花,全然没有之前破旧败坏的模样。张彪惊得直拍王汉的肩膀,说道:“老王!我……我是不是在做梦!”

王汉也愣住了,半晌才回道:“这……是我们之前在做梦吗?还是此刻是在做梦?书……书房,走,我们去书房瞧瞧!”二人径直朝书房走去。

进门一看,摆设和之前一样,只是干净整洁,不像荒废了多年,桌上还有铺着一张纸,笔墨放在一旁。张彪走进一看,纸上画着一姑娘,旁边这砚台似曾相识,忽然说道:“老王你看,这是不是那个砚台?”王汉一瞧,点点头。张彪拿起来,放在书柜上,但并没有反应。王汉上前又试了其他位置,皆无所获。

张彪说道:“这太奇怪了,之前明明这里有暗道。”

二人在书房转了半天,迷糊不已。这时张彪从窗外瞧见,有个家奴领着一个男人匆匆进了一间屋子,便使眼色给王汉,二人翻窗跟了过去。

走到屋后,透过窗户看见一男子躺在床上,进屋的那个男人像是一个大夫,旁边一妇人急切问道:“神医,你务必救救我相公。”那大夫点点头,便给卧床男子把脉。

张彪小声说道:“这一下怎么会出现这么多怪事?这些人哪里冒出来?”

王汉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指指天。张彪抬头一看,艳阳高照,正直晌午,惊道:“咱们这是撞上鬼了!莫不是那计术梁用了什么邪门歪术!”

还没等王汉张口说话,忽然一声惨叫传过来。

张彪大叫:“不好!老爷他们……”没等二人反应,整个宅子似乎躁动起来,哭喊声不绝于耳,再从窗户里面望去,只见卧床男子和那妇人早已惨死,那大夫却不见人影。二人急忙原路返回,来到先前屋子,绣花的两个妇人睁着双眼倒在血泊之中。

出了屋,进了院子,那三个小孩童,其中两个被撕成两半,另一个脑袋被震碎,瞧着就是被武林高手所杀,手法残忍到连张彪王汉都不忍多看。

张彪突然想起来,问道:“陆剑心和老爷他们呢?”

不等王汉回答,眼前出现一个黑衣人,抽出一把剑,迅速了过来。二人没有半分还手余地,只能看着剑劈了过来,心中尽是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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