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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风花

集市上,人来人往,人声鼎沸。

“哎……哎!”闻声,颜文仲回过头,只见身后站着的是玉娘,“公子等候多时,小女子过意不去。”

玉娘边说边作揖,颜文仲见玉娘故意做出这般模样,不禁“噗嗤”笑了出来,二人于半年前在这里认识,今日相约此地,他想携玉娘回山庄。

穿过长街,走过田野,玉娘在前面又蹦又跳,文仲在后面瞧着傻笑。

四周忽是漫花遍野,忽是草长莺飞,玉娘在前面边走边说道:“宝华山庄是在离巧谷吗?”

文仲跟在后面走,说道:“是啊!”

玉娘又说道:“那你是在离巧谷长大的吗?”

文仲傻呵呵说道:“是啊!”

玉娘接着说道:“那离巧谷是不是有山歌啊?”

“是啊!”

“那你会唱山歌吗?”玉娘说着回过头,笑得文仲痴痴看着。玉娘停下来,走过去敲着他一下额头,文仲这才回过神,说道:“啊……我……我只听村民唱过,我……我哪里会啊!”

玉娘小嘴一嘟,说道:“那我才不和你回去呢,你什么时候会唱,我什么时候跟你去山庄。”

说完,转身跑开,钻进田野里。

文仲边追边说道:“玉娘!别啊!我可以去学!等等我!”

田野里长满了不知名的花草,高高耸立,几乎快瞧不见玉娘的身影。越走,这花草就越茂盛,文仲喊道:“玉娘!玉娘!”可已经不见回应,似只剩自己。

遍地奇怪的花草,将文仲深深包围其中,他待在原地四处寻找,却见一片花草摇动着,有两个黑影出现。文仲大喊一声:“谁!”只见花草摆了两下,钻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人抱拳说道:“二少爷,老爷吩咐,有重要货物运送,即可启程前往。”

文仲仔细一瞧,是宝华山庄的牛二和马三,不等他反应过来,这二人推了他一把,文仲从花草中冲出来,一下子趴在一个箱子上。忽然一个声音传出来,“二弟!”文仲一抬头,是大哥颜文旭。

颜文旭一脸严肃,指着一箱一箱的货物,说道:“二弟,等一会上完货,你牢牢盯着,千万不可大意!”文仲站直身子,四周是自家庭院,牛二和马三正在整理货物,“仲儿,这些货物至关重要,此行你和你大哥务必看紧,任何人不能擅自接近,包括镖局的人。”

回过头,身后是父亲颜费山神情严肃地说道,文仲上前行礼说道:“爹爹放心,孩儿定当遵守。”

“颜老爷,货物是否都备好?”镖局里来了十多人,领头的是张彪和王汉,还有钟奎生。

钟奎生行了礼,说道:“颜老爷,若货物准备得当,望能立即启程,误了交货日子,怕鲁老板那边,不好交代。”颜文旭拍拍货箱,一挥手,示意牛二和马三将货物搬上车,并且对奎生说道:“钟兄,这路途必然凶险劳苦,此行我和二弟,以及两位家丁一同前往,助钟兄一臂之力。”

话音刚落,张彪上前道:“颜老爷,这……是不放心货物,还是不放心我们?”

颜文旭抢答道:“张兄这是多虑,此次是鲁老板买下的一批珍贵药材,以及江南玉银坊几件稀有珍物,若有半点差池,后果难测,我们同行,也是为保万无一失。”

钟奎生不解地问道:“往日里,鲁老板要的货物皆是我们镖局独自运送,每次货物不是金银玉器,就是人参雪莲,这次也没不同,怎么阵势如此之大?”

颜费山站出来说道:“奎生,你有所不知啊,江湖上险恶之事甚多,近日我们收到消息,一些贼人强盗,将会对这一带来往商货下手,未免受一些不必要麻烦,我想让他们跟着,也能有一些照应。”

颜老爷如此之说,奎生倒也释然。可颜文仲瞧见张彪和王汉二人,脸上依然有些不满,心下也会生疑,宝华山庄派人一同前往,虽说面上似乎有损镖局威名,也会引得怀疑不信任,但终归也是帮助镖局分担。

奎生一回首,对文仲说道:“文仲兄,这回还有劳你一起走一遭。”

文仲摇摇手,说道:“哪里哪里!只是……”没等说完,张彪在一旁说道:“少镖头,你和颜大少爷、颜二少爷先去房间休息,我们把镖放在客栈柴房看守着。”

文仲皱眉一瞧,此时已经身在一家客栈,跑堂的正忙着招呼客人和上菜。牛二和马三不见踪影,张彪吩咐几个下人出去搬货,王汉正在和掌柜攀谈,二人应该熟悉已久,大哥颜文旭悄悄对文仲说道:“你和奎生先回房间休息,盯着他。”

文仲不明白大哥为何如此,但也照做。

在房间里,奎生和文仲如一般闲谈,一晃许久过去。奎生聊到自己儿时玩伴,也是自己的书童阿七,满脸忧伤,文仲从他话中得知,阿七不久前撒手人间,奎生看起来又像自责,又像悔恨。

正当文仲意欲问阿七如何丧命,忽然间,楼下传出呼喊声,文仲心头一惊,顿感不妙。当来到柴房时,只见张彪和王汉围着颜文旭,而文仲瞧见牛二和马三倒在血泊中,大哥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奎生立马喊道:“张彪!究竟发生何事!颜大少爷怎弄得如此模样,你让我们怎么和颜老爷交代!”

文仲急忙上前扶起大哥,焦急喊着“大哥”,却见文旭昏迷不醒,毫无反应。张彪连忙说道:“刚才有几个黑衣贼盗,意欲窃取货物,我们极力抵抗,谁知这伙人功夫不低,牛二和马三丧命于贼人刀剑之下,而颜大少爷也被打晕过去,那些人见奸计难以得逞,便连忙脱身逃去。”

文仲和奎生互相望了一眼,两人眼神皆充满疑惑,只有张彪和王汉的说辞,不足以让文仲心里信服,虽说大哥年纪只是与奎生相仿,但是功夫却在奎生之上,先不论对方毛贼武功究竟如何,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毙命了牛二和马三,有打晕大哥,但张彪和王汉却几乎毫发无伤,不得不让人怀疑。

文仲扶起大哥,无意中摸到他手上似乎有粉状物,趁人不备之时取了少许。

正想转身给奎生瞧一瞧,一出柴房门,竟走到自家厅堂,颜费山站在堂中。

“文仲,这真是你大哥手上残留之物?”颜费山严肃地问道。

颜文仲呆呆地说道:“是……是的。”颜费山一拍桌子,怒火中烧,不自觉地骂道:“好啊!好啊!他妈的骗了我十多年,如今还想借我的生意发财,真是不知廉耻!”

文仲心下生疑,不知爹爹为何事发怒,细想,也许大哥如此模样,爹爹内心自是心疼不已。

正欲上前安慰爹爹,只听身后一声“文仲!”他回首一望,大哥颜文旭正站在柴房里面,而自己又回到了客栈柴房。大哥不说话,指了指身旁货箱,然后蹲下身子,指了指底部,便盯着文仲,一声不吭。

文仲上前仔细查看货箱,并无异常,说道:“大哥,你……你说……什么?”

颜文旭看着他,忽然开口说道:“好弟弟,往后之事,自己多加小心,不管是多年相处至亲,还是来路不明陌生人,切记多了个心眼,大哥不在,弟弟妹妹,还望你能多多照顾。”文仲想上前拉住,忽然地面晃动,一下塌陷下去,仿佛坠入万丈深渊。

“大哥!大哥!”文仲一声喊叫,一下坐了起来。

只见水面上一层层涟漪荡过,两岸树木花草,半枯半落。“你这傻子,叫谁大哥呢?”文仲转过头,见玉娘坐在身后,二人此时正在一条小船上。

文仲一时间不明白自己为何在此地,直愣愣看着玉娘。

玉娘望着这河,小船顺着水流往下划,“不知怎么,一醒来,我们俩便在这船上,你怎么都醒不来,我只能瞧着这船,它自己飘着走。”

四周甚是安静,也不见有什么飞禽走兽,入了秋,树叶都纷纷落地,有些落在水面上,任由水流带走,难以自主。文仲慢慢想起来,之前陆府暗室里面的事情,只记得当时大家都昏了过去,此时只见玉娘一人,问道:“其他人呢?钟兄他们呢?”

玉娘说道:“我也不知道,醒来时,我们便在这船上,而且也不知这是哪。”

文仲仔细看了看,陆府附近并未见有什么河流,瞧这天,怕是到了清晨,不知自己和玉娘已经顺着河飘了多久。想了半天,他忽然说道:“哎呀,我们这样下去,还没办法靠岸啊,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头,怕是没到岸,我俩就先饿死了。”

玉娘笑了起来,说道:“你真是呆子,你不瞧瞧这周围荒山野岭的,就让你靠了岸,如何有东西填肚子。”

文仲细想也是,看着玉娘,一下倒忘了处境,说道:“那我只能瞧着你,解解饿。”

“胡说!我又不是山珍海味!”

“你是美味佳肴!”文仲乐呵呵地说道。

玉娘举手打了过去,“你这嘴什么时候这么贫了!让你唱个山歌你不会,胡说八道倒是蛮厉害的!”

文仲一下抓住玉娘的手,说道:“我回去学了!学了!要不要唱一个给你听听!”

玉娘摆出一副欣赏的姿势,示意文仲自己唱。文仲清清嗓子,张开唱起来:“月亮爬上山哎……阿妹你坐窗台哟……”刚唱了两句,只听两岸出现一声野兽低吼,玉娘一惊,抓住文仲的手,忽然指着岸边说道:“文仲!你瞧哪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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