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色甲壳虫在云岫家门前停下。
见驾驶位上的暴力女解开安全带,云岫奇怪的问道:“你不是说要先回家一趟?”
苏琼没有回应,打开车门走了出去,云岫只好跟着下车。
马上,云岫见苏琼拿出钥匙准备开邻居唐伯家的院门——暴力女昏头了——他立马出声阻止。
“喂,错了,那不是我家,我家是这个门。”云岫指了指自己家的门。
苏琼已经用钥匙打开唐伯的院门,她转过头,甩着钥匙鄙视道:“愚蠢的人类,你家的门我怎么会有钥匙?”
不,钥匙这件事上你不能想当然,毕竟我有一位那样的爷爷。
顺理成章,云岫的心中涌过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原来唐伯家新搬来的租客是暴力女,这巧合得过分了吧,这么多天我竟然完全不知情!
紧随而来,云岫猛地一惊。
幸好唐伯把房子租出去那天我说她的坏话没被她听见,否则我就死定了!
沐浴着莫名的凉意,云岫跟在苏琼身后进了唐伯家的院子,他自觉地在一楼客厅等待,过了几分钟,苏琼拎着一袋换洗衣物下了楼。
“走。”
苏琼一马当先,两人出了唐伯的院子,并锁好门,云岫正准备掏钥匙开自己院子的门,却发现门并没有上锁,轻轻一推,门后便有说话声传出。
透过门缝,草棚下白灯明亮,爷爷正和唐伯在自家院子里面下棋。
大晚上在外面下棋,老爷子们也不怕着凉。
云岫在心中吐槽一番,便听到爷爷大喊一声“将军”,唐伯“啊哟”一声,紧跟着便是没有矜持的悔棋。
“不行不行,我家小阳输了都不会耍赖,小唐你也老大不小了,不就是一杯酒,说话算话,快喝!”
“哎哟,跟云老哥你下棋,就从来没赢过。不玩了,不玩了,一点盼头都没有。”
“嘿嘿,老哥我年轻的时候号称关内棋圣,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没有什么可以逃过我这双眼睛,小唐,输了也不要太灰心。”
“就赢了几盘棋,还运筹帷幄,真以为自己是棋圣啊。”唐伯小声嘟囔着。
“布局是我的强项,小唐,这点你得承认。”云爷爷的话语中满是得意。“就说……就说,小唐你家新搬来的小姑娘。”
“苏小姐?老哥想说什么?”
“对,是小苏。我第一眼看到,就觉得这位小姑娘身体好,生的也好看,给老哥当孙媳妇绰绰有余。所以嘛,在街上听到她要在岛上找房子,老哥我略施小计,牵线搭桥,她就成了我家小阳的邻居。以后两人抬头就能看见,要是能成,我就开心死咯。”
唐伯想起自己在街上撞掉混混的冰淇淋被恐吓的场景。
“老哥,这你得谢我。本来看苏小姐跟三个混混在一起,以为都是一样的坏胚,后面发现她心眼不错,我才会同意把房子租给她住。本来都没想过要把房子租出去,要不是看在老哥你的面子上,哼。”连唐伯都开始傲娇了。
“这茬要多亏唐老弟,老哥我敬你。”
听到这,云岫推门的动作一顿,悬空的手仿佛被路过的驴子踩了一脚,微微抽搐着。
原来……暴力女这么巧的住在隔壁,居然是因为……果然,我拥有的是这样的爷爷。
听得真真切切的云岫有种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冲动。
他想到,话中的另一个当事人就在后面……千万别被这女人听到,否则自己一定会被鄙视死!
云岫一阵心虚,转头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暴力女和他一样把耳朵靠在门缝边听得津津有味。
两人的目光相遇,摇头晃脑的苏琼的笑容很假,云岫感觉那已经是刻薄至极的嘲笑了。
云岫闭上眼,推门就想进去,免得自己家的老头子又说出什么让他难堪的话。
“不过老哥,小阳好像不太喜欢苏小姐,他跟我说,现在的女人比男人还横,越漂亮越凶悍,苏小姐虽然人长的漂亮,但不像是那种坏脾气的人,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唐伯略有担心的说。
糟糕!
云岫心头一跳,推门的手僵在半空,他不敢转头去看近在咫尺的女人似笑非笑的眼神。
“误会,误会。”云岫连忙小声解释。“今晚之前,我都不知道唐伯家的租客是谁,又怎么会针对你呢?呵呵。”
不要慌,这件事早算过账了。
“嗯。”苏琼抿着嘴,以眼神给予安慰。
这是要逼死个人呐,两个话痨老头子,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七上八下的云岫听到院子里面传来爷爷气愤难当的‘呸呸’两声。
“不知道满足的臭小子,我怎么就有这样的孙子!作为爷爷,先是辛辛苦苦给他找了一个脾气好得捏出水的女孩做邻居,他硬是看不上!好,好,爷爷我就当他不喜欢这种性子,这次给他找了个性格大方的,他又嫌凶悍,没有女人味!作为男人,自己太懒,没有女人缘,老大不小没有对象,还嫌这嫌那,真要气死我了!”
“老哥,老哥你消消气,也许是缘分没到,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哥你跟着生什么气哟。”
原来……原来渌水也是爷爷找来的邻居,为什么之前没听您老人家提过呢……作为孙子,拥有‘棋圣’一般的长辈,我是否该倍感庆幸?
云岫已经顾不上考虑身边的女人会是什么看热闹的心态,他挺直身板,猛地推开院门。
哐当!
木门撞上围墙的声响把院子里面喝酒的两位老头子吓了一跳。
云岫浑身散发着视死如归的光芒,他快步走到两人下棋的石桌子旁,一把夺过自个爷爷手中的酒杯。
“爷爷!”他的嗓音中隐含羞愤。“你已经八十了!八十岁的人能喝酒吗?”
云爷爷楞了一下,没想到孙子会突然回来。
“没想到,真没想到你会瞒着我偷偷喝酒,偷偷喝酒也就罢了,你还发酒疯、乱发火。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生气伤肝,酒水伤胃,作为一名医生,我不能容忍爷爷你犯这样的错误,爷爷,你知错吗?”
云岫他爷爷终于注意到从院门进来的苏琼,顺势明白自己刚刚那番话如果被女方当事人听到,这样的结果对自己的孙子会是多么折磨人的酷刑。
老爷子的表情尴尬得像是一只被逮住偷腥的猫。
云爷爷小声地向孙子解释:“这是唐伯从乡下带回来的保健酒,不伤身……真的不伤身。”
“不准喝!我是医生,我说了算!”
云岫霸道的把桌上的酒具收走,连唐伯手中的都没有放过,躲进厨房的医生片刻都不想露面。
“唐伯,云爷爷,晚上好。”苏琼微笑着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