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赴宴的宾客酒酣饭饱的时候,赵府管家走上大厅高台通知大家,赵师已经做好演武的准备,地点在西面的演武场,于是寿宴大厅内几百宾客浩浩荡荡沿着安排的路线进入赵府西北面的假山区域。云岫在此之前就已离开,等到赵府通知演武即将开始,为了方便行动,苏琼同样告别周虞佑带着赖白三人混入人群不知所踪。
“这苏小姐有秘密啊。”连钟大保镖都察觉到苏琼这一行有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意味。
“谁能没有秘密呢。”周虞佑站在巍婀的假山外,“走吧,我倒要看看赵府摆上餐桌的到底是什么。”
宾客们兴致勃勃地朝着演武场进发,苏琼混在人群中,手中拿着赵府的分布简图,只见在图上的西北方向,原本被标注为假山区的区域中间开辟出一块空地,那即是演武场的位置。
“将演武场建在迷宫假山中间,这赵玉慈还真是恶趣味。”注意到假山小路的分叉口不时出现的演武场路标,苏琼吐槽道。
“大小姐,你有所不知。”胖子阿达开始掉书袋,“小的来赵府之前查探了一番,得知很久之前赵府是某个富商的私人庄园,后来不知为何庄园的拥有者变成了赵玉慈。传闻说,这庄园建造之初的灵感来自道家八卦,八段弯折的围墙,八条直通中心大院的鹅卵石路将庄园分成了等分的八份,其中均匀分布着迷宫似的假山群,再加上用于居住的中心环形地带,看上去极像八卦,也就是大小姐给我们画的那样。”
“小的猜测,这假山群中的演武场也许并不是赵玉慈建的,可能是老早之前那个富商所为,跟赵玉慈没有关系。”
苏琼皱着眉听完,赖白赶紧总结;“大小姐,胖子的意思是,这赵府刚开始不是赵玉慈的,后来他从别人那里买下来,所以这假山里面的演武场也不是赵玉慈建的,有恶趣味让我们绕来绕去的是庄园最开始的主人,那个富商。”
苏琼露出醒悟的表情,胖子阿达讪笑着点头。说着话,四人已经抵达目的地,面前豁然开朗,在假山的包围中,那是一片操场大小的绿草地,草地四角有供休憩的凉亭,背靠假山的边缘一圈,一排排的圆桌藤椅尽是古典风格。草地的中央处,有一块四方的高台,高台边角上竖着阴阳双鱼旗,旁边的武器架上,刀枪剑戟一应俱全。
这就是演舞台了,到场的宾客理所当然的明白过来。
“我擦,搞什么!什么狗屁的‘天道无价,心意有价’,说白了不就是要收钱!”
赖白不爽的叫起来,引得附近宾客一副鄙视的眼神,入场的队伍中,苏琼朝假山外的入口处看去,果然那里设立了收费口,两个身穿西装的男人静坐一边,看着一个个入场的宾客将入场费投入身前的纸箱中。收费口外的告示上只有‘天道无价,心意有价’八个大字,似乎并没有规定入场费用的标准,竟是完全由客人自己决定投递的金额,不过大家都是身价不菲的人士,投递的金额自然不会小,苏琼看到的普遍现象令她有些不知所措——他们投的都是支票!
苏琼将身上最后一颗宝石投进纸箱,至此,她成了真正的一穷二白。而当苏琼拿出宝石的时候,身后的赖白看得一阵心痛,这一颗宝石的价值他可是最清楚,足够在小县城买套房了,大小姐就这么送人,不愧是有钱人,相对比起来,作为小混混的他,朝纸箱中扔了张人头,就大摇大摆的进了场,身后的胖子阿达和三子有样学样,完全不顾别人诧异的眼神。
轮到周虞佑的时候,保镖男钟尹果然忍不住叫嚷起来,说的话和赖白像了七八分,只不过见过大世面的钟尹胆儿更肥,直接准备开骂赵神棍‘婊子立牌坊’,幸好这话还未出口就被主子周虞佑瞪了回去,否则又是一阵骚乱,今天到场的客人,可有不少是赵神人的信徒。
进场后找了张圆桌坐下,面前是开阔的演武场,入口处宾客依旧在有序进场,周虞佑望着入口边的两座石雕愣了神,想起在宴会大厅外见过的相同的石雕,反应过来的周虞佑神情有些古怪:“连演武场放的镇场石雕都是天禄与辟邪,这赵师的行事真是让人看不明白。”
丛管家接话:“少爷,我记得按照习俗,天禄和辟邪应该置于墓地前才对。”
周虞佑点了点头,钟大保镖笑呵呵的说:“赵神棍是把自个家当死人墓了,真是稀罕,王八吞银锭,嫌自己命太长。”
“也许,他是觉得这里会死人。”
周虞佑的冷笑话让钟尹全身的寒毛骤然间竖了起来:“少爷,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万一应验了,我就有的辛苦了,我钟尹可是拼了命也要护着少爷的!”
就在主仆三人说话的时候,有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演武场,这让周虞佑都有些惊讶了,他站起身快步向角落的凉亭走去。
苏琼找了张靠南面的圆桌坐下,三个混混何时见过今天这么大的排场,身边尽是衣冠楚楚的上层人士,混混头子赖白看着四周称叹:“来这的每一个都是大人物啊,啧啧,连市长都亲自来了,赵神仙的面子真大。胖子你快看凉亭那边,市长左手边的那人认识不?豪杰集团董事长周正新!如果刚刚那个周少爷是真货的话,周正新就是他老爹。豪杰集团这个巨无霸,除了最赚钱的地产生意,我们吃喝玩乐的事儿他都做,那才是真正的有钱人!”
“周少爷朝、朝那边去了。”三子最先发现了向市长他们走去的周虞佑。
“难道真是太子爷?”赖白低声喃喃,脸色越来越臭,“老子见儿子张嘴骂,笑呵呵,市长亲热的拍肩膀,看来不是假冒的。”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可悲可叹。”胖子拽着酸文。
苏琼对围观达官显贵没有丝毫兴趣,她来赵府的目的只有一个,赖白没有忘记在一旁提醒好戏就要开场了。
高台西侧临近假山的方向,有另外一个入口,那里有保安维护,禁止他人靠近,有别于宾客,这应该是独属于主人家赵玉慈的出入通道。果然没多久,一身白色练功服的赵玉慈就出现在西边的入口,他沿着台阶走上演武台,对着大家拱手行礼后,闭目深吸一口气,当他再一次睁开眼时,满怀期待的人们圆满了,他们看到的景象,让他们满腔的热血瞬间激昂沸腾起来。
仿佛是身临校场,耳边战鼓如雷,大家情不自禁地离开座位,眼睛片刻不停地追赶着台上腾挪的身影们。
“My God!”
“比起过去的几次,赵大师更加让人吃惊了!”
“好多、好多的赵大师……”
“发光啦,快看,大小姐,真的发光了!”赖白激动的喊叫着,苏琼嘴角的笑容灿烂如花,期待的光芒终于映入了她的双眸。
演武台上,从睁开眼开始,一身白衣的赵玉慈神色依然淡漠,令人难以接受的是,一个接一个的赵玉慈从他的身体中走了出来,他们无论体貌衣着皆是一般无二,他们在演武台上随意找了个空位站好,井然有序,整齐的喝声中,马步身移,掌风拳鸣相随着每一道白色身影,仿佛水中月被打破宁静后随着涟漪荡漾出的无数影子,看不真切,令人目眩神迷。
“分身术,这绝逼是传说中的分身!”胖子阿达忍不住全身颤栗。“真是见鬼了!”
拳掌之间偶有光芒闪动,惊呆了世人的赵玉慈仍不满足,刹那间,演武台上风雷突起,原本动作整齐如一的赵玉慈们骤然间改变了枯燥的独武,他们调转身体,拳脚朝着彼此而去,倏然之后,演武台上一番乱战,气势交错纵横。一个个赵玉慈或霸道挥拳,或腾挪闪避,或矫健踏空如飞,奇袭猛攻,乱纷纷中却是令人拍案叫绝的天下奇景,直让台下的宾客们看花了眼,乱了心。
“钟尹,赵师的演武你怎么看?”凉亭内,周虞佑的心神蠢蠢欲动,即使一贯冷静如他,心里依旧有一股激情在狂舞。
钟尹似乎还未回过神:“少爷,我说不好,这恐怕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该看到的。”
“说不好……”周虞佑凝神看向钟尹,“钟尹你的意思是除了我们这些普通人,这世上真有一些不可思议的存在?”
钟尹反应过来,抓了抓头发傻笑:“少爷,我也是普通人啊,也想见见那些不可思议的存在。”
“希望吧,少爷我也想见见那些藏头露尾的家伙们。”回头看向演武台,周虞佑笑得古怪。
“虞佑,大师在前,不许胡说!”身后,父亲周正新提醒儿子注意分寸,周虞佑才想起自己的父亲并不像自己毫无信仰,自己刚刚的话确实是有失尊重。
周虞佑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爸,我说的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口误口误。”作为父亲的周正新的神情稍好。
“年轻人有想法总是好的。赵大师精彩的演武,估计今后又要多上不少的信徒咯。”市长笑呵呵说。“今天没白来啊。”
“欧阳市长您不虚此行,在任何时候,这样的机会都不多。”周正新感慨,之后的话更像告诫儿子,“无论看到的一切是多么的不可思议,急于否认是不明智的,世间风云,定下神看清楚想仔细才能进退有度。”
在众目睽睽之下,有赵玉慈抽身从乱战的演武台中走出,他走下台阶朝着西边保安把守的入口走去。于此同时,随着他逐渐远去身影消失在入口,演武台上激斗的赵玉慈们仿佛是融化的雪人,一个接一个淡化消逝,直到最后整个演武台再次恢复以往的平静。
整个演武场一瞬间沸腾了,掌声如雷,人们几乎忍不住心里的澎湃欲要歌功颂德,朝圣叩拜。
就在这个热烈的时刻,心有灿烂春光的苏琼却发觉自己的腰包在不停颤动,仿佛里面藏了一只暴动的马达,她吓了一跳,顾不上其他,赶紧寻了一处假山狭道就钻了进去,急忙将腰包打开,却见一团影子从腰包中冲出,沿着假山间的缝隙飞掠而去。
苏琼脸色大变,糟糕!
任务卷轴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