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烦意乱的情绪几乎将苏琼整个人压垮,她神色灰暗,不停地在心里面念叨着任务卷轴怎么会出错。
这一幕看得周虞佑心惊不已,心想这个投影仪对苏琼来说确实是无比重要的东西,可是自己帮不上忙干着急也没用。
无意间,苏琼看到投影仪椭圆形的外壳内有一个内嵌的按钮,她记得在演武台上刚拿到这个投影仪的时候曾按过这个按钮,当时投影仪也有反应,难道是因为这个,才导致……
想到这,苏琼一阵心惊肉跳,她指着内嵌的按钮问他:“还有还有,你看看,这个按钮是做什么的?”
“这个按钮是重置按钮。”
见苏琼不太理解,周虞佑讲得更加详细:“正常情况下,一体式投影仪的两个投影部件共同作用才能生成逼真的画面,道理很简单,就像是人的两只眼睛,通过不同角度将外界的画面通过眼部神经传入大脑,大脑才能生成栩栩如生的3D真实影像。”
“全息投影仪也是同样的原理,D型一体式投影仪是两部件的投影仪,自身兼顾了录制影像和放映两个功能。为了达到逼真的效果,用它录制影像,需要两个投影部件通过彼此之间的蓝牙控制,各自记录不同角度的画面并保存,放映的时候只要它们投射各自保存的不同角度的影像,就能在外界生成一个以假乱真的影像。”
“原理是这样,不难理解,所以D型投影仪既然有录影和放映两个功能,至少要有两个按钮,一个录影,一个放映。”
既然顶部的按钮是放映影像,那么……
“所以这个侧面的按钮作用是录影?”苏琼问。
“嗯……单单说是录影并不全对,这个按钮严格意义上来讲是录影重置按钮,它会控制两个部件销毁原本保存在里面的影像,并同时开启实时录影过程。”
说到这,周虞佑已经想到苏琼的这个投影仪没有任何影像的原因了,一定是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按下了这个录影重置按钮,里面原本保存的东西已经被销毁了。
至于按下按钮的同时本应是开启录影,却不见有新的影像出来,那团黑雾大概就是新录的画面了吧,周虞佑带着些同情的目光看向苏琼。
周虞佑光靠猜测就能理出来龙去脉,作为当事人的苏琼更加清楚自家的事,基于好奇,她在演武台上不慎按下了录影重置按钮,后来因为担心被赵府的人发现,就把投影仪塞进腰包中跑路了,刚刚投影仪放出的那团黑雾大概就是它在腰包里面录下来的,都被装在了包里面,能不黑吗?
苏琼整个肠子都悔青了,任务卷轴没有欺骗自己,只不过是好奇心害死猫啊!
见苏琼坐在沙发上一脸颓败,周虞佑悄悄遣走了张洋,自己一口一口小心翼翼的啜着茶。
“啊!我想起来了!”
苏琼忽然一声惊叫,面庞上的灰暗如枯木逢春般消融,她抓过周虞佑逼问他。
“周虞佑,你说过这个D型投影仪是两个部件一起作用,意思是说我按下这个录音重置按钮,两个部件原来保存的东西会一起销毁,对不对?”
周虞佑含着茶水的腮帮子鼓鼓囊囊的,他不由地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反过来也讲得通,这两个部件会同时开启录影,我说的,对吗?”
周虞佑再次点头。
苏琼激动了,有一股电流通透全身,脑海中突兀的有钟声回荡不绝。
她整个人难以自禁地发抖。
“走对了,真的对了,就是这种感觉!哈哈,只要找到投影仪的另一半,我就能知道那个晚上,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定有另一半,为了做到以假乱真的效果,他不可能不准备周全,一定还有另一半在那个地方,果然是任务道具啊,哈哈哈哈!”
周虞佑眼神中绽开笑意,今天和苏琼的见面,只言片语中,倒是让他确认了一些事。
***
嗡~
嘀嗒。
冥冥中,仿佛有一只无所不能的手,它拨动了命运的罗盘,罗盘的指针闪烁着神秘的黑光向前跃进一个刻度。
***
赵府大院。
“兰姨,还在忙。”
云岫沿着雨廊漫无目的的走着,看到草坪中打扫卫生的兰姨,他随口打了声招呼。
兰姨是赵府聘任的佣人,平时都是负责主宅的卫生。
“是云医生你啊,好几天没见到你了。”
“赵府出了这种事,想进来看望都不容易。”
兰姨深有体会的点头:“谁说不是,小老爷不明不白的被人害了,收拾草坪的李老头吓得都辞了活不干回老家了。这个节骨眼,也不知是哪个缺德鬼,好好的把凉亭的红瓦捅下来一片,害得我要帮李老头收拾,真是糟心的很。”
抱怨声中,云岫走到草坪边的凉亭下,抬头望去,只见凉亭角梁只剩下光秃秃的梁柱,上面的红瓦如今全部掉在草地上碎了一地。他记得最近几天并没有大风,而且大风也不会造成只有一个角梁的瓦片掉落的景象,想到这,他移过旁边的木梯架在光秃的梁柱上,手脚并用爬了上去,站在与凉亭瓦梁齐平的高处,云岫的神情变得凝重。
下了木梯,他拦住了正拿着扫把打扫瓦片的兰姨:
“兰姨,别扫了,这些瓦片可能是害死小老爷的凶手打碎的。”
“啊?!”突然听到是凶手打碎的瓦片,兰姨吓得六神无主。“那那那……云医生,这要怎么办?”
“兰姨你在这等着,凉亭旁边什么都不要动,如果有一位警官过来,你把情况告诉他,如果一直没人……你报告王管家好了。”
叮嘱了兰姨,云岫消失在那条直达演武场的通道前,十分钟后,赖永长驾车来到赵府,甩开烦人的记者,经过一番考虑,他还是决定当面问清楚。向守在门口的民警打听云岫的下落,确定其确实来了赵府,于是一路朝着演武场的方向走去。
走到雨廊的尽头,眼看就要进入假山区,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拦住了他,听了她的陈述,赖永长的神情越来越慎重,他打电话将在赵府某个角落搜查的大成叫了过来。
让郝大成找人封锁凉亭,向这位妇人打听到云岫的去向,赖永长直冲向假山群。
又是五分钟后,苏琼驾着车来到正梁街,冲开记者的包围圈直闯入赵府。因为有临时的警官证,门口的警员并没有为难她,进入赵府后,苏琼直接朝着演武场的方向奔去。
告别周虞佑离开时代公司,苏琼就马不停蹄地赶来这里,路上苏琼还拿出任务卷轴仔细确认了一番,让她欣慰的是,那道黑线表针不仅强势回归,更是向前进了一步,这意味着八角形中,神秘的黑色占据了更多的空间。
所有的迹象表明,她苏琼成功扭转了局面,此刻,她要做的是尽快赶到演武台,拿到遗留在那里的投影仪的另一半。
***
赵府主书房,这里大部分的窗帘都被它的主人拉上,黑暗成了书房的主色调,外面的阳光只能通过被打碎的玻璃窗映入房间的一角。
“嘿嘿、嘿嘿……”
魔鬼一般的诡笑声在书房中响起,赵玉慈站在破碎的玻璃窗前,对阳光的不适让他眯上了双眼,眼皮间只露出一条狭隘的缝隙跟着远处那道靓丽的身影。那道身影,她冲出了雨廊,急不可耐的奔向演武场通道,精致的面庞上洋溢着美丽的憧憬。
在她之前,他亲眼目睹两张各有不同的脸走过这条路。
“已经来不及了。”赵玉慈啧啧的叹息。
命啊,它是个残忍的凶手,撕裂所有不属于它的期待和美好,只有失去过的人,才能真正明白心里有一个值得奋斗一生的目标是一件多么奢侈和幸福的事。
***
演武场入口处,云岫在这里站了好几分钟,他的视线一直驻留在演武场入口的两具石雕上面。
天禄与辟邪,作为被古人推崇的瑞兽,它们常被置于墓前,祈求辟邪,永葆冥宅,如今却被人堂而皇之的放在居所的宅院里。
怨不得它们要发怒。
他曾问过老赵,为什么要在赵府当中放上天禄与辟邪的石像,这样的安排违背风俗,很不吉利,到头来是诅咒了自家人。
老赵曾笑着反问他说,你不是不信这些吗。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老赵的神态中明明是有些什么,只是不肯多说罢了。
不再纠结古礼与风俗,进入演武场的他走过绿草地,沿着台阶站上了演武台,这里视野开阔,站在上面能看到演武场的全貌。脚下的演武台由一块块白砖砌成,台面整体白净,边缘栽培了一圈的绿化草,靠近台阶的位置,警方描出了一个代表被害者形体的形态图,形态图的胸口上沾了一大片暗红色的血渍。
演武台,这里曾是老赵引得世界瞩目的地方,也是赵家人被害的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