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六层包括一些偏僻的角落都已经一一找过,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三子说胖子觉得饿去买吃的,可是餐厅和一些提供酒水服务的地方,苏琼仔仔细细地问过好几遍,没人看到过阿达这号胖子。
赖白和三子同样没有收获,三人在餐厅前面会合,一阵犹豫之后,担心胖子会有危险的赖白提出报警,苏琼把手机甩给赖白让他看里面的视频,赖白点下视频,屏幕上出现文件不存在的提示,于是赖白明白过来,视频被那些人设置成‘阅后即焚’,现在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胖子遭人绑架,不到24小时警察很可能不会立案。
“尊贵的客人们,欢迎来到KO酒吧,第二轮淘汰赛十分钟后正式开始,请参加比赛的选手到各自赛场准备上场。”
比赛的广播响起,苏琼一阵烦躁,她只能按照那个乔东说的做,自己继续比赛,让赖白和三子去酒吧附近找,看看能不能找到见过胖子的人,说不定能找到胖子的踪迹。
等苏琼赶到四号场地,号码箱中只剩最后一张次序牌,上面写着大大的数字“3”,问过工作人员,苏琼才明白这“3”代表着第三区域。
原来参加比赛的一百二十六位选手经过三人混战已经淘汰了三分之二,第二阶段的淘汰赛主办方将剩下的四十二人打散到九个区域,而所谓的区域却是在KO酒吧这栋建筑底下的停车场内,主办方将停车场的空间分成三层九块,布置上各种障碍物,成了不同场景的障碍赛。枝叶茂密的林地、断垣残壁的废墟、黑暗无光的荒庙等等,选手们要在这片总面积三万多平米的停车场中角逐出最后的四强。
“让这些强人在地下停车场打死打活,我们透过摄像头看,亏主办方想的出来,还真是刺激。”
“你不知道,我听说光为了布置地下停车场,酒吧特意招标一家装修公司来做,花了几百万,财大气粗!”
“花大钱找装修公司,你说他们图的啥,布置场景花掉几百万,头三名奖金总共八百万,这就去了一千多万了,你说就一晚上能赚回来么?”
“这里平时来得都是有钱人,肯定能赚回来……”
听身边的医护人员七嘴八舌说着不知道从哪听来的八卦,云岫终于将自己出去‘寻仇’那段时间积压下来的伤者们清理了一遍,帮忙打下手的窦少青得空喝了几口水,累得直吐槽云岫不负责任的偷跑行径,为了拖住那些受伤求治的家伙,窦少青说自己死了上亿的脑细胞,脱力的舌头到现在还在抽筋。
埋怨一阵,窦少青就杵着下巴盯着雪花闪烁的直播屏看,嘴里还念叨着女神女神你在哪,又不停的傻乐。
云岫觉得好笑,心说你的女神现在的心情可没你的好,洗了个手回来,窦少青还是那个姿势发呆,冷不丁看到他小臂靠近手肘的位置有一大块伤疤。
“你手上这伤是怎么来的?”
云岫在他的肩上拍了一下,窦少青回过神,看了眼自己的手,将衣袖拉了下来。
“是枪伤。”窦少青的表情略微尴尬,“在美国上大学那段时间,回家的路上遇到个抢劫犯,说是交钱就放过我,没想到给了钱直接就开枪了,那是个心理变态,要不是有巡逻的警察经过把他吓跑,恐怕我窦少青这个大好青年就要客死他乡,连回国的机会都没有了。这种倒霉事都能被我碰到,我妈让我平时要多做好事积阴德,只是这伤疤也太难看了,不知道会不会吓到女生。”
云岫沉默了,深沉的眼瞳不自觉的颤动。
“怎么会,伤疤是男人的勋章啊,在那种人人都可以持枪的社会,遇到这种事又不能怪你。”
窦少青第一次觉得老云挺会安慰人的,紧接着就看到云岫脱掉白大褂朝着医护室外走去。
“哎,老云,比赛快开始了,你不会又准备丢下我一个人跑吧?”
云岫:“安了,我去买点吃的,很快回来。”
离开医护室,云岫来到餐厅转了一圈,发现提供的基本都是高档的西餐,还不能打包带走,他转身朝后门的方向走去,他记得黎曼说过,出了后门能找到超市。经过黎曼被困的洗手间,云岫不经意的朝门口看了一眼,标示正在维修的牌子还在,可是藏在角落里笨拙地伸出脑袋东张西望的‘牛面具’早已不见踪影。
估计是去找同伴了吧,想着不相干的细节,云岫的视线从警示牌上移开,当发现对门的男洗手间灯光没有灯光,他停下了脚步。
周围没有一丝杂音,墙壁围拢的长廊连风声都进不来,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脏的跳动,他一动不动地站着,注意力渐渐在男洗手间凝结。
有时候,光亮是衬托黑暗的可怕帮凶,在这个偏僻无人的一角,身边不远的地方,女洗手间光亮如白昼,另一边男洗手间黑暗一片则显得恍如鬼蜮。
云岫还记得,半个小时前,自己就是在男厕所找到的黎曼,他带黎曼离开的时候并没有顺手将里面的灯光关掉。
那男洗手间的灯怎么灭了?
某一刻,云岫朝着光暗的分界线走去,空间中回荡着稀松的脚步声,他走入黑暗,推开男洗手间半掩的门,试着按下门边的开关,灯没有亮,看来是坏掉了。他摸出手机,电筒的光束直射入黑暗中。像上次一样,他找过一个个隔间,来到角落中发现黎曼的地方,面前的小木门虚掩着,云岫隐约中听到自己加快的呼吸声,于是便伸手推开了木门。
与此同时,推开的木门中一只恍如幽灵的手掌闪电般伸到了云岫的面前,“砰”的一声,这是手机失去掌控落地的声音,摔落的手机散射着迷离的光亮,紧跟着肉体撞击门板发出咚咚的巨响,呼喝相搏的两道人影在散落的光线中扭动的样子如同一出黑色调的剪纸戏。
片刻之后,一切又都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云医生,是你!”
“还不放开……”
云岫被掐住脖子顶在门板之上,这个位置借着手机的亮光可以看到他的脸色因为窒息而微微发红。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没看清,我以为是那伙绑人的小流氓。”
脖颈上的手忙不迭的收了回去,空气又在肺泡中充溢,云岫咳了几声,抬起头就看到面前的大块头摸着僵硬的脸笑,看得出来他自己都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我记得你,你是……”
见到云岫看过来,大块头昂首挺胸,一个立正的姿势。
“报告长官,我叫钟尹,男,二十八岁,皖南铜陵人。”
面对云岫惊愕的神情,保镖男依旧我行我素,仿佛那是背过千百遍的台词不吐不快。
“我的梦想是赚大钱,回老家讨一个漂亮的老婆,生一窝娃,教会他们老爹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本事!请指示!”
磅礴的宣言似乎将四周的黑暗都震动了,云岫的耳膜都在嗡嗡得响,他从呆愣中回过神:“钟尹……见过你跟周虞佑一起打架,虽然是熟人,我还是要批评你。你的梦想有点多啊,这么贪心,要不是老天爷睡着了,肯定拿雷劈你。还有,做人要诚实,你真的只有二十八岁么?”
云岫盯着大块头满满的胡渣提出质疑,钟尹摸着下巴呵呵的笑,平日里能够一眼看到底的眼中有一股难辨的深意反倒将云岫浸得浑身不自在。
***
“我钟尹最看不得老百姓被欺负,我已经叫人盯着那三个小流氓,如果能利用他们找到人是最好,不过估计难,这伙人是一帮惯犯,做事小心的很,八成还是只能靠我们自己,只要找到人,看我不削死他们,敢在他们钟大爷面前耍手段!云医生刚刚在洗手间也是在找人,苏小姐要是知道有这么多朋友帮她肯定很开心,等苏小姐赢了比赛,一定要让她请我们吃饭。”
“别,我跟那女人是仇人关系,去洗手间只是想上厕所,我没有义务帮她找人。”
“云医生言重了。”钟尹整了句别有意味的江湖话,“那些小打小闹,苏小姐胸襟宽广,不会往心里去的。”
钟尹以为刚认识的两人闹得不愉快是因为寿宴餐桌上的文字游戏,他特意在‘胸襟’两个字上加了重音,想着能一通乱侃拐一个看在那是身材好到爆的大美女的份上能帮忙的帮手,他没有想到背地里两人早已你来我往的互怼几个回合,彼此得罪得狠了。
果然,云岫并没有接保镖男抛出来的饵:“别多费心机了,两个人立场不一样是做不了朋友的,至少现在不行。”
“立场?”
被拒绝的钟尹有些失望,又敏锐地在云医生的话中捕捉到一丝异样,他还在揣度其中的含义,某一刻身边忽然没有了脚步声,钟尹奇怪的转头看去,只见后巷路灯投下的淡淡灯光下,身后的云医生一动不动地盯着小巷昏暗的墙角,钟尹心中一凛,注意力随着云岫的脚步朝着黑暗不可见的角落中移动。他追了上去,黑暗中一声狗叫,等钟尹赶到,只看到一只受了惊的流浪狗夹着尾巴逃远。
“原来是土狗,吓了我一跳。”钟尹如释重负。“想不到KO酒吧前边高楼大厦,出了后门却都是些小矮房,宗月岛是度假圣地,来来往往都是有钱人,还以为这岛上已经没有穷人了。”
“哪里都有穷人,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宗月岛上有一条正梁街,这条街的东面是豪华庄园、酒楼、游乐场,而西面却是没有经过开发的老居民区,可以说是岛上的‘贫民窟’。”
“哦~听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正梁街不就是赵府前面那条街,我来的时候就觉得奇怪,隔着一条街怎么差距那么大,不过看起来岛上的老居民区占地蛮大的,这里都能看到这些老建筑。”
“那是因为我们现在站着的这条街也叫正梁街,其实正梁街很长,南北贯穿了整座岛。正是因为有它的存在,宗月岛才会分为东区和西区两个迥然不同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