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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道歉赔钱

时间过得真快,梁杰进入县一中已有两月了。在这两个月里,他趁着周末和国庆长假回了两三次家。家里还是老样子,身子单薄的母亲一人忙里忙外。父亲也寄过一次钱,比上次少得多,只有三百块钱,母亲全部留给梁杰作生活费。梁杰深知家里的境况,所以在学校一直都很节俭,每天的伙食开销也就四五块钱。这个年代物价还算便宜,在学校食堂,一天花四五块钱虽然吃不好,但是能吃饱,再加上买笔、买本子等学习方面的开支,一个月两百块钱左右也就够开销了。令梁杰庆幸的是,母亲并没注意到自己脖子上的假“玉佩”,这让他大大松了一口气。

马上要期中考试了,班上同学都在紧张备战。也难怪,这些学生都是从全县选拔来的佼佼者,现在面临的是进入中学后的第一次考试,所以谁都憋着劲打算考个不错的成绩,以此奠定在老师和同学们心目中的地位。梁杰却是个另外,他丝毫没有临考之际的紧张焦虑之感,除了正常上课外,还是不停地往实验楼跑。在运用化学试剂受挫后,他对鉴定“玉佩”挂绳的策略又进行了修正,这就是突破化学手段,采用其他多种手段,比如物理的、生物的等。

县一中的三层实验楼,第一层是化学实验室,第二层是生物实验室,第三层是物理实验室。虽然“爱因斯坦”的专业是化学,但是被他占据的实验室却不仅仅限于化学实验室,这主要跟他的理想抱负有关,他要做个发明家,发明事业是不能局限于某一专业的。就拿他的发明代表作“帽子收音机”而言,从原理角度讲,是物理学的产物,而非化学产物。再拿最近来说,他突发奇想,要找出一种与电绝缘的植物,很明显这一新奇的研究跨越了物理学和生物学,必然要借助物理实验室和生物实验室。反正学校领导彻底放弃了对实验楼的管理权,也就任凭“爱因斯坦”在里面胡乱折腾去。

尽管策略改变了,梁杰的鉴定工作进行得并不顺利,物理的、生物的手段已经使用了多种,依然不见任何效果。期中考试历历在即,姜老师对梁杰的表现也有些忍无可忍了,明里暗里警告了他很多次。梁杰实在不好意思再胡闹下去了,于是想了个传统的生物鉴定法,从生物实验室找出一个植物栽培器皿,去学校花园里挖了一些土,然后将挂绳埋了进去,施了点肥,浇了些水。——梁杰这个方法,灵感来自小学课本《小猫种鱼》,也算是没法子的情况下胡乱一试。

挂绳被种下了,这个鉴定法需要比较长的一段时间,除了每天去浇浇水,也就不需要长时间呆在实验室了。

期中考试很快就结束了。出乎大家意料的是,考试前一直跟着“爱因斯坦”胡闹的梁杰竟然考了全班第一。有个别好事的同学向其他班打听后,得知在初一级八个班中,梁杰的成绩也是最高的。这让大家多少有些气馁——看看人家,考前不认真复习,照样拿全级第一,人比人真是气死人!而同桌杨露却很高兴,因为这次她居然考了全班第五,她觉得这里面多多少少有些梁杰的功劳,因为在他的帮助下,自己的数学总算没落下,考了个不错的成绩。

成绩发布后的周末,梁杰迫不及待地踏上了回家的路,他要把好消息告诉给自己的母亲,因为自己能考个好成绩,对父母来说是最大的慰藉。

当他踏进家门时,第一眼居然看到了父亲,——原来父亲打工回来了,而且是前一天才到家的。

梁父从春节出去,到现在快有十个月了,他早就很想儿子了。谁知回家第二天,儿子就回来了,而且还带来这么大一个好消息,真是高兴坏了。一家三口在一起度过了一个快乐幸福的周末。

星期天中午,梁杰该走了,因为再不走就赶不上去县城的班车了。父母依依不舍地将他送到家门口,母亲给他手里塞了一百块钱,并悄悄告诉他,可能过些日子梁父要去县城找活干,到时再给他钱。梁杰心里有些纳闷,父亲明明才打工回来,怎么又要去县城找活干。但是想到以后可以在县城经常见到父亲,也就没再多问什么。

回到学校,梁杰立刻重操自己鉴定挂绳的旧业。他找出栽培器皿,只见长出了一些草芽,——到底是在实验室,深秋都能长出草芽。等他小心翼翼扒拉开湿土,只见挂绳好端端地在里头躺着,别说发芽了,就连泥土也没沾染上多少。不过,梁杰也不太在意,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接下来,他决定将重点主要放在物理鉴定方面,因为物理方法明显路子宽一点,解决问题的可能性大一些。

等他来到物理实验室,眼前的景象令他大吃一惊——这哪里是物理实验室,这简直就是农村里的柴棚么!只见地板上、桌子上、窗台上到处乱糟糟丢满了各种各样的树枝、树叶、树根、草茎、草叶、草根,而且大部分烧得焦糊,整个实验室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焦烟味。而“爱因斯坦”正在里面忙得不亦乐乎。

原来,“爱因斯坦”为了找到一种能够充当绝缘体的植物,将校内校外能找见的树啊草啊,全部采集了样本,然后带到实验室,逐一联接到实验电路去中,测量它们的电阻值。可是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成功找到一种能够充当绝缘体的植物。

物理实验室里连个插脚的地方都没有,梁杰只好退出来。就让“爱因斯坦”先折腾吧,等他折腾累、折腾完了,自己再去折腾。

期中考试考毕了,学生们也开始短时间的放松。但是令大家奇怪的是,梁杰却好像开始努力学习,实验楼也很少去了。有人就感叹:难怪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这学习的风格和方法也跟别人大不同啊!

这天晚自习上,梁杰的练习本写完了。本来他打算下晚自习后去买一本,可是想到此前被打劫的事,就忍住了,还是等白天再去吧。

第二天中午,梁杰吃完午饭,出校门到文具店买了一本练习本。当他往回走时,一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梁杰吓了一跳:难道又是打劫的?等他抬头仔细看,却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陌生青年男子,个子高高的,比较帅气,满脸是友好的笑容。

“你叫梁杰?”对方问。

梁杰点点头,没有吭声,心里充满了戒备,不过并未感觉到对方有什么恶意。

“初一级四班的梁杰,是吧?”对方好像很知道梁杰的底细一样。

梁杰又是点点头,心里有些不禁想:这是什么人?到底要干什么?怎么了解我这么清楚?

等确认了这些,青年男子这才说道:“你们家在仙河镇两家河村,对吧?”没等梁杰回答,又接着说:“你家里给托我给你捎了些东西,你跟我去取一下吧!”

父母给自己捎东西了?不是说过些日子父亲来城里找活干吗?怎么又托别人捎来东西了?难道家里出什么事了?

梁杰心里忐忑不安,跟在青年男子身后向前走去。青年男子走了几步,拐了个弯,钻进了一条小巷子。梁杰心里想着事,没太注意,也就跟了进去。

突然,他看到巷子里站着两个十七八岁的小青年,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坏了,上当了,这是骗自己来这里打劫的!然后,已经来不及了,青年男子反应比他还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嘘,不要喊!”

梁杰脑子轰的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白天出来也遇到打劫的,真是倒了血霉了。但他还是决定喊救命,虽然那样会被再次爆揍一顿,却比让他们将自己身上的生活费抢走好一些。

没等他喊出来,出人意料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那青年男子冲着那两个小青年喊:“过来,跪下!”两个小青年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了梁杰面前。这演的是哪一出?梁杰有些傻眼,硬生生将嘴边的“救命”二字吞了回去。

青年男子回头冲着梁杰笑笑,松开了抓着梁杰手臂的手:“你仔细看看,是不是这两个家伙抢劫你的?”

什么?梁杰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仔细打量了一番跪在眼前的两个小青年。那天晚上是在黑乎乎的巷子里被打劫的,梁杰也没看清对方的样子,于是摇摇头:“当时太黑,我也没看清。”

“不要紧,声音总记得吧!”青年男子说着,走过去照两个小青年屁股上各狠狠一脚,“出个气儿!”

两个小青年吃疼,不禁叫出来声:“五哥饶命!”

这一下,梁杰可真听清了——不错,正是这两个声音,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得到梁杰肯定答复后,青年男子又照着二人屁股各一脚:“磕头,求梁同学原谅你们!”

二人立刻如捣蒜一样磕起头来,边磕边哀求:“梁同学饶命!”“是我们瞎了狗眼!”“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狗命!”……

这似乎是电视剧里才有的情节,梁杰只看得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应对才好。

见梁杰不说话,青年男子又开始踢了:“磕得重一点,一点诚意都没有,换作我也不会原谅你们两个王八蛋!”

二人吃疼,直接在地上磕起了响头,嘭嘭嘭——

梁杰这才反应过来了,赶紧说:“停停停,不要再磕了!”

二人停下磕头。只听见青年男子说:“梁同学原谅了你们,但你们狗日的把人家打伤了,就这么算了吗?”二人立刻从各自怀里摸出几张钞票,双手托着伸向梁杰。

这是要给自己赔钱啊。梁杰有些恶心得摆摆手:“我不要你们的钱,你们以后不要欺负学生就是了!”

见梁杰不接钱,青年男子走过来,一把从二人手里夺过钱,直接塞到梁杰衣袋里:“拿着,这是他们的黑心钱,不要白不要!”转身对二人喝道:“还不滚,等着领赏啊!”二人连滚带爬地跑了。

等两个小青年不见了踪影,梁杰这才想到一个问题:“大哥你贵姓?为什么要帮我?”

青年男子笑笑:“别问我姓什么,叫我‘五哥’就行。以后有什么麻烦,就找我。哦,对了,找我的话,给你们校门口文具店的老张留话,他会想办法带给我的。就这样,我走了!”说完,飘然而去。

等剩下梁杰一个人,他这才脑子晕晕乎乎地往回走:今天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真的遇到了行侠仗义的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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