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一阵粗嘎嘶哑的中年男声,从轿子里传出来,只见一个官兵将较帘掀开,从里边“滚”出一个,身材矮小却异常敦实的中年男子。
一身腱子肉,把墨绿色的海马图案武官朝服,撑的鼓鼓囊囊,黑色的革带把大肚子勒成上下两坨。
磨盘大的黑脸上,长满络腮胡子,酒糟鼻粘在大脸上,一张鲶鱼般的大嘴,嘴角下压。眉毛荆棘丛生般,胡乱长着。唯有一双老鼠眼,转得飞快,目光游移不定。
梁威相貌极其丑陋,可是手上却有些真功夫,筑基期大圆满,离开光期只一步之遥。
因为身长腿短,肚大腰圆,看着,就真的像是从轿子里滚下来的。他下了轿,四个五大三粗的轿夫,肩上均是一轻,轿子竟然生生拔高了一大截。
“萧天河,你就不必自谦了,本官说你当的你就当的。这门亲事本官已经定下了。”
“回大人……”
“来人,给本官把聘礼抬进院子。”
梁威打断萧老爷子到嘴边的话,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也许在梁威看来,萧天河根本左右不了任何事情。说与不说,根本没什么两样,他才是卧龙村手握生杀大权的人。
“你们不许进去,你们聋了吗?我家不同意这门亲事,更不会接受你们的聘礼。”
萧文彬自从和云熙在醉月楼,经历了一些大场面后,胆识和心性都有了明显的进步。他把平时防身用的棍子,横握胸前,不让任何人进门。
彪子也学着萧文彬的样子,横握一把锄头,只是对面站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官兵和家丁,他感觉自己的手都在颤抖,双腿几乎站不稳。过去他只是酒楼后厨的杂役,哪见过这种兵戎相见的场景。
“萧天河,你这是要造反吗?”
梁威阴着脸,蔑视的看着萧天河,一双老鼠眼里透着恶狠狠的精光。
“草民不敢,草民不知自己所犯何罪?造反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草民担待不起,莫不敢认。”
萧老爷子跪地行礼,义正言辞的反驳回去。
“哼!萧天河,本官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本官今日就让你死个明白,萧家按律当抽两个正丁,以充盈军队。原本的人选,是你和你的大儿子萧明涵,可是如今,萧明涵的腿已经彻底残废了。”
说道萧明涵的腿残废时,梁威的眼里露出恶毒且意味不明的笑来,故意把残废两个字咬的很重。看到地上趴伏的萧天河,双肩猛的颤抖起来,露出满意扭曲的表情。
似乎很满意自己言语带来的效果,他接着说道:“正丁空缺,应当由余丁依次替补。若本官若没有记错,此时应该由你的二儿子,萧人凤替补。可是他现在人在何处?服役期间,擅自离开驻军地,就算是逃兵。”
梁威俯视跪伏在自己脚下的萧天河,一股快感涌上心头。当年京城里的官宦世家又如何?今日还不是像一条老狗一样,跪在本官脚下,任其捏圆捏方。梁威眼中闪着得意,看来今日是有备而来,而且来者不善。
“这?”
萧老爷子心中暗道不好,萧人凤确实不在家中。他常年在外厮混,根本不着家,而且他现在确实不知道二儿子在何处。
后背的冷汗瞬间湿了衣襟,看来这个梁威,果然是有备而来。云熙还在凉州府,根本来不及赶回来,远水解不了近渴。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林孝贤林百户了,希望他顾念当年的恩情,愿意帮助萧家逃过今日一劫。自己的尽量想办法拖住梁威,给小四和林孝贤争取时间。
“回大人,犬子萧人凤此时正在凉州府办事,草民前些日子,遣了他去凉州府,给大儿子寻访名医。如若大人召唤,草民立刻托人通知他,让他赶紧回来应招入伍。”
萧老爷子急中生智,毕竟是京城见过风浪的大官。
“晚了!萧人凤擅自离开驻守之地,多日未归,按照天启律例,本官现在就判他斩立决,抓捕归案后收监,秋后押送校场问斩。
萧家众人,协助应入伍士兵逃跑,并且隐瞒不报,包庇罪犯,视为同党。男子发配边境矿场做苦役,永不召回,女子发卖为军妓。”
梁威“滚”到萧天河面前,居高临下的蔑视着眼前头发花白,衣衫破旧的昔日高官,心里莫名其妙的快慰。萧天河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和本官叫板,叫你家破人亡,生不如死。
他蹲下身子,其实也没矮多少。贴着萧天河的脸冷冷的说道:“萧天河,本官今日就给你两条路,第一条是接了本官的聘礼,把女儿乖乖给本官抬出来,今日就上了本官的轿子,大家都好。
第二条是本官现在就拘了你全家,男的即刻发配边疆,女的即刻送入军营,到时候你的女儿,不仅要在本官身下承欢,还要被那些低贱的士兵玩弄。而你那二儿子的人头,本官也会稍后给你送过去。本官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不用本官教你怎么选择吧。”
梁威拍拍萧天河的脸,嚣张到了极点。
萧天河瘫坐在地上,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连腰都挺不直了。他瞪着眼睛,睚眦欲裂的看着眼前这个恶鬼,好像要用眼神将他洞穿一般。
“本官给你半个时辰,让女儿梳洗打扮一番,半个时辰后,本官要是看不见我如花似玉的爱妾,就别怪本官心狠手辣。”
梁威转身背对着萧家人,给萧天河下了最后的通牒。
“梁大人,你这是……”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摇摇欲坠了,幸亏报信赶回来的小四,一把扶住了萧老爷子,才避免他摔倒。
梁威暼了一眼失望而归的萧四郎,缓缓说道:“哦对了,本官忘记和你说了。林大人昨日,已经启程前往边关炼兵去了,就算快马加鞭,也得后日才能赶回来。”
梁威早就看到萧四郎偷偷去报信了,想找林百户撑腰。老匹夫还真是天真啊,以为傍上了林孝贤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