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熙身形轻灵,身体柔软,几个扭身躲闪,攻击都落空了。这个司楠笙果然是个高手,如果对方使出全力,云熙也没有把握能躲开攻击。何止高手,云熙要是知道司楠笙在江湖中的身份地位,估计会大吃一惊。
“好!有点意思,值得小爷认真一回。”
折扇在空中舞出一个圆弧,从新回到司楠笙的手中。司楠笙的身法变得更加快,折扇在手中更是舞得飞快,残影道道,舞出一个密不透风圆。
只见无数银色的光在这个圆中飞旋游走。云熙眼力极好,这不是光,而是真气化形,甚至比普通的刀剑还要锋利。没想到司楠笙虽然年少,却有如此武功造诣。
“楠笙住手!”
文启山见司楠笙用这样的绝杀招式对付无心,顿时出声制止。楠笙平虽然轻狂,但也不至于如此,难道这个无心之前的罪过他。司楠笙绝对是一个睚眦必报的狠角色。
“云熙快跑!”
萧文彬大惊失色,睚眦欲裂,此时的他是多么的痛恨自己的无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云熙为了萧家的崛起而生死相争。
“惊涛骇浪,去!”
那些游走的光如同碧海潮水般朝云熙涌来。
这个杀招是司楠笙自己从天地万物中领略出来的。司楠笙十三岁的时候便冠绝一时,同辈之中更是几无敌手。他师傅落日堡残剑老者便对他说:“楠笙,你走吧,为师已经没有什么可教你的了。不过江湖之大,强者如云,你要切忌自负。”自此司楠笙便踏上了寻找武功登峰造极之路。
他一边云游四方,一边挑战各地的强者,不断在无数战斗厮杀中升华自己。终于在一个黄昏,他走到了天启王朝的最东边,面前是一片茫茫的大海,似乎到了世界的尽头。
他便停下来找了一处崖壁生火休息,突然,一阵狂风从海上吹来。海面上惊涛骇浪,天空中乌云滚滚而来,原本皎皎的明月,也变成了风间苍月。夜空中电闪雷鸣,却不见落雨,天地间一片晦暗不明。
霎时,一道道苏粗大的闪电从天而降,劈向海面,天地在雷光和黑暗中交错转变。突然,一条条一米多长的巨大锦鲤从深海处向近海快速游来,时不时迎着闪电跃出海面。它们游的极快,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追赶它们。
一道七彩的霓虹出现在海面的上空,好像一座通往仙界的拱门。仙门的另一边不是乌云,是层层叠叠的金色祥云,司楠笙被眼前的神景震撼得灵魂都快出窍了,难道这世界真的有仙界吗?
仙门现,锦鲤争相跃起的更高了,它们一次次跃起,落下,跃起,落下。每次快要接近拱门顶的时候,就有一道惊雷劈下来,把它们打回海里。很多锦鲤的身体被雷击的焦黑,渐渐的能跃起的锦鲤便越来越少了,很多受伤的锦鲤重新朝着大海深处退去。其中一条体型不算大的锦鲤几乎全身焦黑,只怕就算回到深海也难存活了。
当所有锦鲤都退去之后,它依然浮在海面不肯离去,司楠笙以为它可能是受伤太重,不能在游回深海了。随着鱼群的退去,雷电开始变弱,乌云也慢慢散开,彩虹门也在渐渐变淡,突然那条焦黑的锦鲤一跃而起,这一跃蕴含了它所有的生气,生死在此一线。
终于在接近门顶的时候,它把鱼身向上拱起,堪堪擦着门顶跃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司楠笙竟如同自己跳过了仙门一般欣喜若狂。
突然间,锦鲤那焦黑皲裂、鲜血淋漓的身体金光大胜,一道耀眼神圣的金光穿透它残破的躯体,迸射而出。金光闪耀,不见其中虚实,华光过后,一条巨大的五爪金龙遮天闭月般盘踞在夜空中。风停浪歇,乌云散去,明月皎洁,祥云万里,华光照耀九州大地。
一声龙啸旷古悠远,气贯长空,金龙在祥云间蜿蜒游走,很快消失在夜空之中,唯有那声龙啸久久回荡在司楠笙的脑海中。
第二日,晴空万里,微风细浪,司楠笙从梦里醒来,身边是一堆燃尽的柴火。他竟然分不清昨夜所见究竟是真实的还是梦境,但觉胸中似有千军万马,气吞山河之势。
他闭目凝思,感受周边风声水起,突然心随意动,随手拿起腰间玉骨扇,打出一套行云流水、惊鸿游龙般的绝世武功,其间放佛有碧海苍月,惊涛骇浪,鲤鱼跃龙门之气势。自此,司楠笙真正成为冠绝一时的绝世强者,年仅十六岁。江湖有诗赞曰:
海角天涯路尽头,碧海潮起潜锦鲤。
云间苍月照古今,鱼跃仙门化龙行。
眼见一道道银光从前后左右四面八方袭来,云熙不敢托大,调动周天异能,在周身形成两重防护罩。银光如刀般击中防护罩,发出“吱——吱——吱——”的能量摩擦声。
“咔嚓!”
第一道防护罩最终被破开,不过银光也变得黯淡了,却攻势不减,继续朝着第二道防护罩进攻。
“咔——咔——”
第二道防护罩上出现道道裂纹,眼见要被击破,云熙盘坐其中,双手合十,闭目凝神,调动周身木元素继续加持能量罩。
“咔嚓!”
能量罩碎裂,同时银光也消散于天地间。
“很好!”
此时的司楠笙是真心夸赞无心,言语中带着不自觉的欣赏。文启山和公孙令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真的替无心公子擦了一把冷汗。
“很好!”
云熙缓缓的睁开双眼,站了起来,眼神明亮清冷,她重复了一边司楠笙的话。
“你!”
司楠笙顿时恼怒,刚刚聚起的一点好感顿时荡然无存:“小小年纪,牙尖嘴利。今日小爷就叫你看看什么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鱼跃龙门!”
司楠笙平地跃起,速度惊人,残影道道。很快便到了云熙头顶,一把绽开的纸扇好似有千金之重,带着惊雷之势瞬间砸下。
头顶放佛泰山压顶,瞬间云熙便被湮灭了。
“不!云熙!”
身后传来小三叔竭斯底里的吼声,文启山死死的制住他,他若上前不过是多死一条命。司楠笙这次真的是太过分了,就算世子肯放过他,自己也绝不能股息他。
无心公子少年英雄,隐士高人之后,与世无争,还愿意将千年人参进献给王爷。没想到竟殒命司楠笙的意气之争中。是可忍,孰不可忍。固然司楠笙是因为怀疑无心的用心,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一律杀之啊,这简直和那些草菅人命的恶徒有什么理由。
可是被司楠笙绝招击中的无心突然凭空消失了,对,就是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公子本无心,何人乱舞扇。”
一只金针刺穿扇面上开的正旺的桃花,只差一毫便刺破司楠笙的喉咙。
司楠笙扇子上的真气被金针所破,如今只是一把普通的折扇。司楠笙怔怔的俯视着刚过自己腰的孩童,眼里的光彩瞬间全都熄灭。从自己感悟绝技纵横凉州之后,再无敌手,如今竟被一个如此小童惨败,枉自己一直以为同辈之中,出了一人在无人出其左右。
“哈哈哈哈!”
司楠笙癫狂的仰天大笑,状若癜风。金针不小心刺入他的肌肤,血珠瞬间滚落一地,然而他丝毫不觉。一个转身跃出窗户,几个脚尖在湖面轻点,如水鸟般朝着对岸掠去,转眼便消失在烟波浩渺的湖影里,留下一地星星点点的鲜红血滴,刺得的人眼睛和心都不舒服。
“世子,你看这……楠笙他会不会……要不要把人追回来。”
文启山欲言又止。
“不必,近几年的楠笙已经进入武学瓶颈,这既是他的心魔也是他的机遇,谁也不能代替他承受。”
珠帘后清冷的男声再次传来,不同于云熙的清冷,此人是真的由心底带着寒气,只是这寒气最终是伤人还是伤己。
“云熙,你怎么样!”
萧文彬一瘸一拐的走到云熙眼前,死死的抱着她,生怕一转眼云熙就像刚才一样消失了。云熙刚才再情急之下强行使出前世的天赋异能——大木化形,用木元素凝聚了一个替身。
她现在的情况只有她自己知道,五脏皆损,要不是生命之力的修复,她早都是一个死人了。可是说这场比试明面上是她赢了,赢得干脆彻底,轻松漂亮,但实际上她才是那个濒死的失败者。
她本来压根不打算赢了这个贵公子的,可是当时的情景根本不容许她放水,差一点就被这个纨绔子弟打死了。木灵之心和时空晶核不惜自我牺牲才带着她穿越重生,这才登场几天就挂了可真是白白辜负了它们的牺牲。古今文华还是有很大差异的,胜负对于冷兵器时代的强者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小三叔,我没事,你快放开我。好歹我也是无心公子啊,你这样我可是会没面子的。”
云熙本来就伤势严重,现在快被小三叔勒死了。
“呵呵呵,就你会作怪。”
小三叔被云溪一逗,破涕为笑,脸上还挂着泪痕,要多狼狈有所狼狈,可是只要云熙没事,他才不在乎呢?不是有句话叫大丈夫能屈能伸,也不知道云熙哪听得这么多歪理邪说,不过行走江湖保命还真是正理。
“无心公子果然少年英雄,惊采绝艳。你能把着千年以上的极品人参拿来救治父王,我寒王府不胜感激。除去当年承诺的黄金千两和寒王府的允诺的一个条件外。是本世子管理不严,让楠笙误伤了无心公子,本世子愿意同条件允诺公子一个条件。无心公子是否现在就想兑付这些条件呢?”
误伤?说的好听,分明是纵容。云熙在心里气得直磨牙,面上却一片平静,看着这张惊若天人的俊脸实在是自己怎么就闹起别扭了呢。
“自然。世子爷,我此次前来醉月楼本来是为了得到悬赏令,完成相应的任务换取萧天河一家脱离军籍的。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帮助了寒王殿下。我的条件至始至终就只是希望萧家能脱离军籍。”
云熙之所以强调“帮助”寒王殿下而不是“救了”寒王殿下,就是不想让轩辕彻误会自己携恩图报、别有用心,她也不知道自己今日为何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诸多反常,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吗?算了,正事要紧。
“萧家?是卧龙村的萧家吗?”轩辕彻看着公孙令。
“回世子殿下,正是先帝洪武年间逐鹿书院院士萧天河一家。”公孙令如实回答。
“允了。”
文启山和公孙令都震惊的看着世子,世子这是下定决心了。这些年寒王殿下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神医谷的药灵仙前辈断言若无千年人参,不出年底王爷就会仙逝。如今千年人参已经就位,只等药灵仙前辈出手就万无一失了。
文启山和公孙令对视一眼,齐齐行了君臣礼。
“诺,臣等告退。”众人给世子行礼告退。
去办,是啊,立刻去办。去办萧家脱离军籍,寒王殿下当年未受伤时,曾施行革新变法,以军功行赏,很多军户有望脱离军籍,获得自己的土地,安心的耕种和保家卫国。
这将是寒王殿下受伤以来首次赦免贱籍,也是向那些曾经伤害寒王殿下的人宣战,寒王的新政将再一次施行。云熙还不知道自己家即将卷入一场权力的决斗,其实就算今日萧家不脱离军籍,也早已经卷入一盘天下的大棋局中了,这已经是后话了。
“恭喜无心公子,恭喜萧公子。午餐已经备下多时,请随我二人先去用膳,我已经传令下去,赦免令牌随后就到。”
众人离去后,轩辕彻独自彻凭窗远眺,烟波浩渺的镜心湖湖光山色正好。北境的春风带着寒意轻卷他的衣袂,飘飘然,如玉的侧脸清冷的仿佛遥不可及的仙人。
醉月楼最好的包间,正对湖面,窗明几净,腊梅报春珠帘屏风,一张暗漆描金红木圆桌上,此时摆满了美酒佳肴,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萧文彬看花了眼,不知道是热气所熏还是别的,眼里一时间竟起了一层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