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一宇跟魏凛刚下电梯就看到几个女孩站在楼道口窃窃私语。
整层楼都是吴清霭父母的珠宝公司,趁着几个女孩八卦,解一宇竖着耳朵听了几句,原来是他们老板这些天动不动就发脾气,一个个私底下聚在一起抱怨。
“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你们的吴总在吗?”本来还想再多听几句,魏凛倒是直接给半道截胡。
颜值高总会让人放下防备,先问话的估计是前台妹妹,上下打量了两人,露出标准的微笑,官方的问到“请问两位有预约吗?”
“没有。”魏凛从来都是一是一二是二,搞得解一宇一直扶额,打圆场这事还是交给他自己了。显然有这样的思想觉悟完全是对的。魏凛拿出一张名片,解一宇特意认真的看了眼,上面印着亿蜀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魏凛,这正是他爸的公司,疑惑的眼神在他身上做了短暂的停留,随即恍然大悟。大名鼎鼎的亿蜀在丰市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几个女孩突然就变得热情,虽然不知道这位魏总有何贵干,起码知道是怠慢不得的。急忙将他迎到会客室,特意问了他喝点什么,好在这货也不讲究,白开水就成,解一宇算是顺道沾了他的光,有些事妈的要了杯咖啡。
“不好意思啊,吴总这会儿正在谈事情,估计要等一会儿。”前台妹妹面露歉意。
“没事,我们魏总就是想跟你们公司谈个佰仟十万的合作,除了时间倒是什么都不缺。”解一宇翘着二郎腿,煞有其事的看了看手表,这副模样更像是个狐假虎威的小跟班,哪还有个警察样。
“实在对不起啊,因两位之前没有预约,所以在时间上没安排出来。二位要是不介意,可以到我们的展示厅看一看,这些珠宝都是我们公司的经典款跟最新上市的新款。了解了公司的产品才能更好的合作,您说是不是。”前台妹妹表面温和得像个小绵羊,心里估计已经骂死他们两个装大爷的家伙。
“冒昧的问一下,方才听你们讲到,吴总最近情绪失常,是怎么回事。”原来魏凛将他们的话早就收进了耳朵,害得解一宇白失落,看来对于这个搭档他了解得并不多。
“没,没什么。”女孩的眼神有些闪躲。
魏凛尽量展现出自己的温柔“我们是来谈合作的,如果吴总是个脾气暴躁的人,那就没必要谈下去了。与其白白花时间等一个脾气差的人,我们还是另外找合作公司的好。走吧,小解。”
解一宇咯噔一笑,被一个比自己小四五岁的小子叫小解,倒是有些滑稽。两人的假动作彻底把前台女孩吓慌了,毕竟是找上门的生意,如果被老板知道到手的业务飞了,那不把他给翻来覆去的炒鱿鱼。有些失态的张开双手把他们拦下。“其实我们吴总的性格挺好的,平时对待员工也很大方,好像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吧,才让他有些反常。”
两人顺势坐了下来,若她不拦着,这场戏就没办法演下去了。“家里的情绪也不能带到工作上来吧,虽然能理解,但绝不支持。”解一宇说的义正言辞,头头是道。好在他以身作则,工作跟生活的界限划分得很清楚,互不影响,当然也有特殊时候,只是这个特殊时期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倒是有些期待。
女孩终于鼓起勇气“要说这是领导的私事,我们做员工的不好多嘴,只是……算了我就直说了吧。听说吴总的女儿有半个月没见人影,那女孩有时候会来公司,是个高高瘦瘦很文静的姑娘,说话也是小心翼翼一点也没有别的富二代那种嚣张跋扈的姿态,跟我们也会打成一片,温柔的让人充满保护欲。除了上学,放假什么的都会第一时间回家,这不连续两周都不见人,老板肯定担心。虽然我们有些抱怨但也是可以理解的。”
两个狐狸相视一眼,当然也很明白前台妹妹话中话的意思。临时充当助手的解一宇叹了声“好吧,那我们在等等,麻烦跟他说一下,最长一刻钟。谢谢!”
当然,并没有一刻钟,前台妹妹就把他们叫到了经理办公室。
吴清霭的父亲看上去年纪并不大,只是憔悴之色一览无余,还是强撑着应付着。“不好意思魏总,我这临时有点事,让你们久等了,快请坐。”
解一宇看着办公桌上放着一张一家四口的照片,他们笑容甜蜜的互相依偎着,每个人脸上皆是幸福,虽然见多了生离死别,却始终避免不了心底最为脆弱的难受。
“吴总,这个女孩是你女儿吧。”本来应该拿出死者被害时的照片,解一宇实在不忍,换成了原先就准备好的吴清霭的生活照。
他接过照片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抱歉,他确实是亿蜀集团的总经理,同时也是一分局的警察,我是队长解一宇,需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该来的总要来,既定的事实改变不了那就拿出勇气来接受。
吴总的手抖了几下,照片从他手中滑落,他有过最坏的打算,却不知道是警察用这种方式来告诉他。自己的女儿从不惹是生非,见到面相凶狠的人都会绕道而行,为什么这种事情会落在她身上。纵横商场见识太多尔虞我诈的男人还是忍不住落下不曾轻弹的眼泪。过了良久,才清理好自己的情绪,尽量放平自己颤抖的声音“清霭她,是什么时候。”
解一宇将现场拍摄的照片给到他,眼泪再次被点燃,已经没有方才的力气去制止,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他们也安静的等着,不去打扰他的沉痛。哭腔中带着他的质问“为什么,清霭这么好的女孩,为什么。”
“吴总,还请节哀。我们一定会找到凶手替她伸张正义,还希望你能配合一下。”解一宇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有早日找到凶手才是对死者最大的尊重。
吴父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清霭已经有两个周末没回家了。这种情况从小到大只出现过两次,一次是高中毕业,一次是她二十岁生日。即使她不回家也会间隔两三个小时给我或者她妈妈发个信息。本来我们都认为女孩大了该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还觉得她终于敢迈出自我踏出小团体这一步了,没想到却是……对不起。”再次忍不住抽泣。
“最后一次见她或者通电话是什么时候,有没有跟你要过数额不小的一笔钱?”解一宇打算等他情绪再稳定一下把这话问出,又被没眼力见的魏凛抢先一步。到底是该庆幸还是该默哀有这样一个搭档。
“最后一次见她是在上个月25号,也就是联系不上她的第三天。清霭跟她妈妈说忘了带换洗的衣服,让抽空给她带几件过去,刚好那天要去学校附近见一个客户,我就顺路给带了。那天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对了,当时是有个同学有说有笑陪她一起来的。清霭让我去学校食堂陪她吃饭,想着另一边客户等着就拒绝了,要知道这样我怎么也要陪女儿。”他顿了顿,继续道“我记得很清楚,我刚加完班从公司出来时间是八点十二接到清霭的电话,说她一个朋友想要创业,可创业资金有限,想要拉她入伙,问我的意见,我想着提前历练一下也好,也没问过多的细节,就给她打了十万块钱。回家跟她妈妈说了之后,我老婆还说要支持就支持多一点,又往卡里打了十万,打算第二天告诉她这个好消息,谁知道手机一直没人接,一开始以为有事,忙来忙去的就忘了这回事。直到上上个周末没回家,我们还到学校跑了一趟,同学说她早在几天前跟别系的同学一起出去旅游了,还说平时受爸爸妈妈管束太多,要好好放纵一下,还让他们不要告诉老师跟家长,我们放心了两天还是觉得不对,想着要不要报警,又想着要是女儿突然回来了我们不是小题大做了嘛。是我们害了清霭是我害死了自己的女儿。”他抱着头从哀痛变成不断自责。
“请节哀。”魏凛实在是憋不出其他的词汇。
“还请你不要太难过,她们都是善良的女孩,一定不想看着自己的父母如此难过。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要是倒了,其他人该怎么办。”
解一宇的这番话倒是受用,吴父胡乱的抹掉眼泪“对,我一定不会放过杀害清霭的凶手。你刚刚说她们?还有其他女孩儿受害?”虽然他沉浸在悲伤中,灵敏的思维捕捉到了解一宇特意透露的信息。
“没错,还有其他三位受害者。”解一宇如实回答。
魏凛冷不丁的从袋子里拿出死者跟父母的合影“请问,你认识上面的人吗?”
吴父看着照片上的每一个人,眼神从涣散到凝聚,果然不出魏凛所料,他们是认识的。表情出卖了相识,身体跟言语还是一再否认“对不起,不认识。”
解一宇习惯性的敲了敲桌子,魏凛看过他递过来的神色。“吴总谢谢你的配合,后面有想到什么,还希望你及时告诉我们,毕竟,你女儿也是其中之一的受害者,这是我的名片,欢迎骚扰。”他将印着亿蜀房地产发展有限公司的名片放在桌上,礼貌的点了下头,带着解一宇头也不回的离开。吴父看了又看留下的名片,终于还是将它收入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