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兄弟分开之后,男子便回了长公主府,长公主府坐落在红罗街,红罗街街道宽阔,左边靠着皇宫,右边靠着一众王子的府邸。年轻男子原是当朝长公主珺阳与驸马卢邑考的长子,卢子见。
“大哥。”刚入院门便冲上来一个眉眼精致的粉衣少女,男子迈开的腿又急忙收回,差点摔一个趔趄。这便是他的妹妹,卢靖兰。
还好出门的时候妹妹的手帕交过来了,不然知道他跟阿稷出去,非跟着他去不可。这妹妹的心思他可是清楚的,不过阿稷没在他面前夸过他妹妹啊,所以,小妹应该没希望了吧。啧啧,好想打击一下她,怎么办。
“女孩子家,怎么能跑呢。一会父亲瞧见了,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卢子见扬了扬眉。
父亲是读书人,向来是注重礼数的。至于母亲,母亲也很遵守礼数,不过那些礼数是她自己定的。
长公主珺阳向来跋扈,虽然结婚生子之后略有收敛,但多年养成的娇惯脾气是改不掉的,而驸马则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一刚一柔,虽有不合,却也称得上琴瑟和鸣。是则两位儿女均是性格开朗之人。
“我没跑呀,我不过是见大哥回来高兴嘛。”女子微仰着粉红的脸,发髻上的珊瑚玉坠吊饰刚好与青丝拉开一个倾斜的弧度“大哥今天是不是跟吴大哥出去了?”
大哥又偷偷地出去跟吴大哥出去了,早知道今天就不叫飞盈过来了,白白错失一个机会,真懊恼。
“大哥今天有事要办。”卢子见脸一板,为何自己跟好友出去在妹妹面前好像要偷偷摸摸似的,自家妹妹总是盯着自己的兄弟,这感觉真不好。
“大哥想跟吴大哥叙话喝酒的话,何不请吴大哥过来公主府,岂不更方便。”嗯,也方便她可以见到心上人。
呵呵,妹妹的意思他能不懂?卢子见笑而不语大步迈开,等转过了梅花窗才传来嚷嚷:“肚子饿啦,开饭。”
苏府同样其乐融融地围着桌子在吃饭,今日出嫁了的苏家大姑娘,即苏二老爷苏同礼与魏氏的长女,苏笛,携同她夫君宣洛候次子贺知章回来娘家。
苏笛性子待人温和,虽然不是同母所出,可是上辈子,却是她在府中来往最多的一位姐妹,与亲姐无异,上辈子苏襄常常把自己拘在房中,而陪伴她最多的就是这位同府姐妹,苏笛对书画兴趣颇深,闲来无事便过来找苏襄一同研磨作画。两人性情相投,是以苏襄的日子也便有了一些乐趣。
苏笛去年年底就嫁给了宣洛候府的次子贺知章,回娘家的次数亦不算少,而且每次她的夫君都会陪伴在侧,瞧着亦是羡煞旁人。可是前世苏笛临盘的时候却不幸难产丧命,本来女子生产就如同脚跨鬼门关,生死难料,能顺利产子的妇人也就十之六七,跨不过去的,只能归于命苦了。但苏笛不算那种柔软女子,身体底子也算好的,这让苏襄隐隐觉得大姐的难产,另有原因。
少女抬眸,看着对面眉眼谦和的男子,看着大姐的眼神尽是关爱,却不像是假意装出,一时间又下不了判断,罢了,等大姐怀孕之后再小心留意好了。
眼风扫到父亲与祖母,把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很显然,他们对大姐这位夫婿,也是相当满意的。
饭后,趁着贺知章与父亲吃酒的工夫,苏襄拉着苏笛说起话来。
“一段时间不见大姐,大姐更好看了。”少女笑盈盈说道。
苏笛眼睛却忍不住睁大几分:“五妹较以往,也不一样了。”原本外面的流言蜚语,即便是整日闲在侯府的她,也是略有耳闻的,这就更说明了这流言已经蔓延了整个京城了,今天过来她还想借此对妹妹宽慰几句,免得她钻了牛角尖,可如今的五妹看来,竟比以往更玲珑通透了的感觉,半点没看出来有因此扰心了神情,反而是她不便提起这个话题了。
“大姐在侯府过得可还习惯。”抓住说贴心话的机会,苏襄想多了解一下长姐内府的事情。
姐妹两人挽手在府中的小花园里走着,院子里的海棠花开得肆意,一派繁花似锦的景象,让人瞧了心生喜悦。
“已经习惯多了。”苏笛莞尔一笑。
“那大姐夫对你可好?公婆相处是否和谐?”少女直接抛出了心中的疑问。
对面女子耳根微红:“他待我很好,婆家的人,也没有为难的。”没想到妹妹问得如此直接,这,真是她的妹妹?面前少女明明还是那个模样,却半点没有了昔日寡言羞涩的影子。
“那妯娌呢?那位世子夫人,你与她有来往吗?”思及此处,少女发现又多了一个可能性,那位世子夫人,入门的时间比大姐还要早一些,当时大姐怀孕的时候,也没传出那位妯娌有喜的消息,会不会是……
这下苏笛却彻底懵了,今日五妹,怎么这么古怪,不过还是耐着性子:“世子夫人与我年龄相仿,相处起来也亦无什么磕碰,妹妹不必挂心。”
见没问出什么,少女黛眉轻蹙起来,旋即展开:“好久没与姐姐下棋了,咱们手谈一局一局如何?”
这下苏笛倒是痛快地答应了。
二人连下了三局,各胜了一局,又神过了一局之后,长姐意犹未尽地便回府了。
在苏笛的认识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局面了,因为她与妹妹的棋艺相当,两人不相伯仲,有时是平局,有时则是轮胜。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是少女有意为之的结果,多年左手与右手一手执白,一手执黑,自相厮杀,少女的棋艺其实早就在她之上了,只是前世的苏襄,就是那么设身处地,为人着想的性格,处处想着别人的感受,以人为先。而下棋,最大快人心的,不过是棋逢敌手,胜负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