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的侧重点一定要放在后面啊,是他身手敏捷,才给抢回来的。
苏襄嘴角抽了抽,什么叫路见不平,说得她好像真指使阿生干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一样。女子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这么说,他是跟踪阿生过来了。既然是路见不平,那直接夺回钱袋子还给周子兰就好了,而且,吴稷的身上她是清楚的,在战场上以一敌十的抗齐将军,阿生是断断不可能还能从他手里抢回荷包,这么说的话,他是对阿生的行迹起疑心了,不对,苏襄很肯定的是刚刚吴稷也见到她了,还佯做看不见,如果看见她与阿生在一起,却不露半点惊讶之色,显然他在抢荷包的时候就知道她才是背后指使阿生的人,他又是从什么时候知道阿生是她的人呢,不,是她的车夫呢。
如此说来,他倒不是跟踪阿生,而是跟踪的她呀。好你个混蛋。
苏襄招来菱儿,耳语了几句,菱儿当即变了脸色。
姑娘,姑娘这是让她去调戏骥骁候么,小丫鬟竟同时表现出期待与为难。
苏襄嘴唇翕动,还想安抚安抚下小丫头,只见菱儿旋风般地跑开了。
吴稷站在菩提树下,远远看见女子往门口的方向走去,抬脚欲离开之时,一位丫鬟打扮的青涩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了跟前。这,这不是那位姑娘的丫鬟么?
未待吴稷反应过来,菱儿抬起手掌放在嘴边,做出扩声姿势,扯着嗓门大喊了起来。
“啊——————快看,是骥骁候!骥骁候来静陀寺啦!”
什么?骥骁候?是那个声名大噪的抗齐将军骥骁候?是那个未到弱冠就官拜一品的年轻将军?竟然来静陀寺了?
话音未落,静陀寺里的女子如受了强大磁力作用一般,旋风似的往着声源方向蜂拥而至,把男子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菱儿艰难地从水泄不通的人墙里钻了出来,回头同情地看了旋风中心的男子,一溜烟跑了。
吴稷被一群妙龄少女团团围住,其中不乏有上了年纪的妇人,认真一看,竟然还夹杂着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无数双手伸过来,有的捏了捏他的脸,有的在拉扯他的衣服,还有的竟然在摸他的屁股,吴稷死死地攥着腰间的裤带,苦苦挣扎着,唯恐被嚣乱的人群抓了去。
里面一圈触手可握的女子们贪婪地把手伸向青玉一般的男子脸庞,围在外圈挤不进去的女子则干脆扯下身上的香囊和丝巾等贴身之物向着圈子中心抛了过去,天空瞬间掀起一股香囊雨,浓郁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天啊,骥骁候好俊呀!”人群里响起了娇涩的女子喊声。
“没想到骥骁候这么年轻!”
喊声无疑引来了另外一阵更疯狂的丝巾雨。
吴稷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却依然没有放弃挣扎。纵然有着盖世武功,此刻对着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亦是徒劳,不,她们才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他的脸都要被捏肿了。丢香囊丢丝巾也就罢了,居然还有丢许愿竹牌的,还好他眼疾手快,反手抓住了,才没伤着脸。
天啦噜,堂堂抗齐杀神,还以为是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没想到是个貌若潘安的美男子,她们还许什么愿,嫁给骥骁侯,成为一品侯夫人就是她们最大的愿望,今日来静陀寺本就是求姻缘的,没想到观音娘娘如此灵验,竟在这里就遇见骥骁侯了。
顺利完成任务的菱儿一路小跑至苏襄身旁。
“姑娘,您看,那位骥骁侯现今估计腰带都要被扯掉了。”
还好她溜得快,不然都要被那些小娘子的哈喇子给淹死了。啧啧,说好的大家闺秀的矜持呢。对了,那位侯爷看起来好像很眼熟。是了,他就是上次在镜台湖与姑娘说话的那位公子,咦,难道他是姑娘的仇家。
苏襄微微扬眉,腰带都要被扯掉了?真没想到她这位未实名的夫君竟如此受欢迎。
骥骁侯常年征战在外,鲜少回京,京城中人都未曾见过这位一品侯爷的真面目,或许见了也不知晓他就是威风凛凛的抗齐将军,毕竟他这一副清贵公子的皮囊委实很难让人跟杀神联系起来。是以苏襄才以此调侃一番顺顺气,可是此刻看着被无数芳龄女子团团围着的吴稷,心中却莫名堵了起来。
“走吧。”苏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花红柳绿,扭头上了马车。
红霞山的山路两旁皆立着整齐挺拔的银杏树,繁茂的枝叶遮天蔽日,遥遥望去如同一把撑开的绿油纸伞,把夏日的暑气隔绝在外,车子在下面走着,竟有丝丝的凉意。
回到参领府的夏氏,迫不及待地把心腹丫鬟玉壶传来。
站在门口的玉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推门而入,虽说平日里夫人对她比府上其他的丫鬟婆子都要宽厚得多,毕竟她是从向春伯府跟着夫人嫁入程家的。饶是如此,玉壶平日在夏氏面前都是战战兢兢的,唯恐一个不留神出错便要被遣送出府。
听到脚步声的夏氏,眼皮都没撩一下,直接呵斥道:“跪下。”
玉壶扑通地跪倒在地,以额贴地:“夫人。”
她做错了什么,夫人您倒是明示一下呀。玉壶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脑海里翻起今天早上起床到现在她做过的事情,除了早上老爷唤她过去给了她几个蜜盏,吩咐她给夫人泡茶用之外,没有其他什么事发生呀。难道不是今天,是昨天么,玉壶又艰难地开始回忆起了昨天来。
夏氏直接给了个痛快的回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长晋伯府的二公子与别的姑娘有了……有了不可告人的关系。”
此刻的夏氏连那个名字都不想从她口中说起,感觉污了她的嘴舌。
玉壶颤抖地半抬起头,绕了半天才想起来长晋伯府的二公子就是往日夫人口中的司大哥,不由心中一凛。长晋伯府二公子与永和伯府周姑娘的事她知道啊,这不是整个京城都知道吗,哦不,夫人是不知道的,因为当初夫人刚与老爷成婚的时候,一直闷闷不乐地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老爷也下了死命令,如果谁敢在夫人面前嚼舌根的话就要痛打三十大板然后送往牙婆那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