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弯的门面,中心遗弃的喷泉池,略显老旧的装修,墙纸有些脱旧,貌似顾客也不是很多。学生票价打折扣,三人开了间小包房。L型的沙发,有些发黑,硕大的玻璃茶几,仅仅摆放着一个微小的果盘和一卷纸巾。唯一说的过去的是点歌器,已然是平板的,音响还不错。晓涛首先开唱,音质还可以,K霸也不是说都能当的。婉瑜也点了几首,歌词唱不全,调调嘛!一般般啦。唯独积春没有点歌。百般相劝,点了一首易欣的《心碎》。或许唱着唱着想起了从前,“她早心已飞,成为谁的谁,往事纷飞,已化作泪。。。”唱的嘶哑,唱完后,整个人就沉浸在一角,许久未曾动弹。直到婉瑜点唱《习惯》,才配合着哼了几句“亲爱的,你到底怎么了。。。”晓涛一直关注积春,发现唱这首歌时,积春直勾勾的看着婉瑜,像把冰化了一样。晓涛的直觉没有错。此刻的积春满是疼惜,听着沙哑的声音,仿佛亲身经历着那份痴情和无奈,被丢下的无法释怀。看着柔弱的身影一遍遍问着“亲爱的,你究竟怎么了”暗思这大大咧咧的外表下,藏着怎样的少女情怀。积春突然脑中冒出想要把她拥在怀中的冲动,不愿见她再受任何的苦楚,守护着属于她的天真烂漫,澄澈清明。从那首歌开始,积春的眼光总游离在婉瑜身边。貌似他已经忘了电话里说好的事情。散场时,天已经黑了,市区的灯光如昼。三人吃过晚饭避开喧嚣的闹市,沿着公园的湖泊散步。很晚才回旅馆,婉瑜陪他们待了一会,准备离开时,才发现宿舍楼已经关门了。晚上没地去,在师傅的建议下,只能先回旅馆。
初次相见的欣喜冲昏了积春的头脑,作为男生积春忘了再开一间房给婉瑜单独休息。三人虽共处一室,没有什么危险,但还是有些尴尬。晓涛已禁不住折腾,合衣而睡。为了避免尴尬,积春和婉瑜默契的准备聊天到天明。积春问出一直疑惑的问题:“你为什么唱那首《习惯》,唱的很悲伤。”
婉瑜坦然道:“分手半年还没到,我还没走出来。如果算上懵懂的感情经历,这已经算得上是第三个了,我朋友告诉我,女生一辈子也就三个。唉!”
积春并没有注意到婉瑜后面说的话,“难怪你不愿意再去贪恋,心里已经放不下别人了吧!但也正因如此,如果有人有幸走进你的心里,会很幸福呢。你也不比其他人差,怎么就分手了呢?”好像一下回到电话里聊天那般,如同老朋友之间无话不谈,积春习惯性的问题,让婉瑜陷入往事的追忆。“我爸不是公务人员嘛,迎合计划生育政策,只能生养一胎。只可惜,家里想要男孩,生出来的我却是女孩,奶奶最嫌弃我了,我爸从小就把我当男孩子养,衣服全是小男孩那种,头发也是短发,玩伴也是小男生。那时候我爸交际多,也不闻不问。高中时,因为我爸工作有调动,我从和州县迁到无城县念书。新的学校,新的同学,我当时适应不了这种完全陌生的环境。这个时候,杨羽出现了,他不仅帮我补习落下的功课,还带我认识他的朋友们。在这座城市,最初是他让我不再孤单,也是他让我有勇气面对一切,特别是面对我爸。那天晚上我爸喝了酒回家,又唠叨说生个女孩,他工作上都没心思往上爬了一类的话。我本来心情就很糟糕,突然间觉得自己一直乖乖听听,言听计从。可是换来的却是我爸如此待我。心里无尽的委屈,趁着自己愤怒,跟我爸吵了起来。我把这些年憋在心里的所有,一股脑全跟他说了。说完心里怕怕的,偷看了一眼我爸,发现他满脸的不可思议,好像不认识我一样。后来我们父女俩深谈一夜,最后我爸竟然跟我道歉了。从那之后,我爸对我像换了个人似的。也因为斯底歇哩的怒吼,让原本沙哑的声音更沙哑。归根结底是杨羽让我有了如此的改变。慢慢的我们就成了男女朋友。高中谈恋爱时不被家里允许的,他妈知道了,让我去他家一趟,当然。是请其他同学一起。他妈私下跟他说我不够精明,条件不好。并且一直反对我和他在一起。他妈是在银行上班的,他爸更是局里的领导,杨羽本人也很精明。我只是小地方来的丫头片子,还是爸妈从小当男孩放养的,长的又不怎么样,声音还沙哑,感觉配不上他。但他不在意这些,明面上对他妈说分了,暗地里还谈着。感情一直持续到高考之后。报志愿的时候,他向往大城市,而我成绩不理想,没有过多的选择,想让他陪我,他并不愿意因此耽误前程,非要往外地报考。因为这个谈不好,所有他就和我分手了。”
“过去了就过去。这是他的损失,黄金在哪都会发光的,至少我会选择陪伴。”婉瑜莞尔一笑,积春继续说道:“再说声音沙哑不是挺有磁性的,你竟然对自己这么没自信!”
婉瑜没有纠缠于自不自信的问题,反倒问起了积春:“我听师傅说你你以前不是谈了么?怎么到现在还单着呢?”
“其实谈恋爱,我也有不少次了。不过有的我也不知道算不算。高中的时候,有一女生追过我,每天她都在我必经的路上等我,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但我那时早喜欢上了她的闺蜜。虽然仅仅是上下学,手都没牵过,但是总感觉这样不好。就跟她明说了,这段也就无始无终了。大学军训的时候,看到班上男生都那么开放,明目张胆的追求女生,我也加入大军。经过同学老乡介绍介绍,见面互留电话号码。当晚就发信息问对方有没有男朋友,她回复说有,还问我是谁?我当时火冒三丈,刚留了号码,回头就问我是谁,不愿意直说嘛!碍于面子就回复说:既然你已经有男朋友了,我的存在就是没必要的了,你就当我是一个愿意守护的过客吧!没想到对方这时回复说:愿意当我女朋友。真是莫名其妙的操作。。。第二天当然请红娘和我们一起吃饭,以示感谢。吃过饭,红娘很自觉的不再充当电灯泡。我和她就漫无目的的游荡在城市里。等回到学校,两人已经手牵手,分别时还拥抱在一起。我和她都是第一次与异性有身体上的接触,本想着大好明天。没想到认识的第三天就把人家聊哭了,还是红娘打电话问什么情况,我才知道这事,当时就懵了。第四天,相拥在学校的草地上,献出了彼此的初吻。第五天她又哭了,我知道是因为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第六天,彼此都沉默了,好像做错了什么事在反思一样。第七天晚上见面,两人呆在一起,什么话也没说。临走前说了一句不合适,双方没有任何争吵,只要求再抱一次,然后头也不回的背道而驰。其实,我知道离开的那刻她哭的很厉害。军训结束,我偶尔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想起那个地方。夜晚独自坐在那,说也奇怪,她有时也会一个人出现在那。不过遇到我她转身就会离开。我可以理解她的莫名其妙,只是很多时候不愿深想,怕想出让人后悔的事情。最后一段就是和高中喜欢的女生谈了。这段更离奇!三个电话一个信息就是全部。”
婉瑜八卦的心躁动,“都说女人会为喜欢的人哭泣,她对你或许是真爱,你怎么不追呢?”
积春无奈的说道:“分了以后,有一段时间没联系,后来听说有男生追她,我就没多问了。缘分这东西强求不了。”
婉瑜一脸好奇宝宝的追问:“后来谈的高中同学,是不是你以前喜欢的那个?感觉很神奇哦,赶紧的说说啊。”
相互都揭了老底,也不在乎多漏点。积春继续说:“本来就是同学,后来无意中得到了她的电话号码。本就问候一声,毕竟高中毕业就一直未曾联系。电话也就是正常的同学间交流,有聊半个钟头吧!那时我挺无聊的,第二天又打电话给她,顺带问她有没有谈恋爱。高中毕业时我就写过情书给她,所以有了拒绝后,现在管她谈不谈,有没有,愿不愿意,对我来说也不在乎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了。第三次打电话,聊了什么内容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我想挂电话她却还想聊,聊就聊吧,她还不出声。没办法愉快的玩耍,我只能说真要挂电话了,她突然冒出一句,我做你女朋友吧!等我反应过来,电话已经挂了。原来不说话是憋着话呢。那天晚上,我真的很开心,多年夙愿一朝功成。感叹着爱情就像龙卷风,来的真快真猛。第二天早上起床就想打电话给她,但是她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不是她要做你女朋友的么?怎么关机了?那你没去找她啊?”
“找肯定能找得到,我知道她正在准备一个月后的英语八级考试,不想去打扰她。等考完试再找,一个月后,正当我准备去找她的时候,她发来信息说:我认真考虑过,我们不合适,就这样分了吧。想想爱情就像龙卷风,来的快去的也快。”
婉瑜有些气愤道:“她怎么这样,相比我更喜欢你军训时谈的那歌女生。不过你早点去找高中的那个女生可能结果就不一样了。”
积春辩解道:“这也不怪她,她是一个很理性的人,小时候经历了苦难,被病痛折磨着,那时我住在我姨家,每天看着她被父母背着来回上学。她从小就梦想当老师,并一直朝这个目标努力着。正因为太了解她了,才明白她开口说做我女朋友有多不容易,也才明白说不合适确实是她千思百虑的答案。和她相比,或许我太过天真幼稚。”
婉瑜不想聊有关她的话题,便打岔问道:“你刚刚说你小时候,住你阿姨家,那你爸妈呢?”
“我爸妈一直在务工,小时候在外婆家待,后来念书了就住阿姨家。他们对我可好了,我爸那边亲戚却经常欺负我家。”
“我家里也是一头好一头坏。奶奶就看我不顺眼,就因为我不是男孩。。。”旅社房间的灯一直亮到天明,交谈也从未停止。没有任何功利的交流,两个好似多年未见的老友,回忆着悲伤与美好。唠叨家常,共诉不平。印象中话少木楞的积春也放下包袱,变得活泼开朗起来。当晓涛醒来时,惊讶他两竟一夜未眠。快乐的时光总不经意间溜走。转眼假期将近,临别的火车站,晓涛依旧困惑。好奇那晚他们聊了什么,聊了一夜。问他们他们也只说没聊些什么,问他们谈了?他们都说没有,还都夸对方。几天的相处,他变成了局外人,郁闷好久,不过总往好的方向发展。至少他们有共同的秘密,还默契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