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想?”卫翕从她手里拿过片金叶子,高举着,对着明亮处看。光穿过镂空的金叶子,除了晃眼睛没甚不同,顿觉无趣,又将金叶子还给了蔚然。
“都说高门大户规矩森严,奴从前以为,像二姑娘那样的人,注定是要嫁给那些个大人公子,更甚者做个皇子妃甚的。”
谁曾想,夫人竟然将二姑娘嫁给孟书稂。她不懂,那孟书稂一无所有,怎就娶得二姑娘。夫人不是应该,棒打鸳鸯吗。
玉心伸手轻轻一下敲蔚然脑袋上,“这般不长记性,又在背后胡说主人家的闲话。”
敲的一点不疼,蔚然却装怪大叫,捂着脑袋跟卫翕哭诉,“郡主您瞧,玉心姐姐又打我……我怎就在背后乱说了,明明我是光明正大在说。”
嘿,这厮胆子越发见涨,居然告起她的黑状来。
“怎么,是我打错你了?”
蔚然审视了当下情景,识相道,“蔚然哪儿敢,玉心姐姐都是为蔚然好。”赶紧认错,嘴甜点儿准没错。
玉心轻哼一声,“油嘴滑舌,你惯是记吃不记打。”嘴上虽有责怪,但也未再为难蔚然。
蔚然笑着脸,往前凑了凑,“那玉心姐姐就教教蔚然,给蔚然说明白咯,以后蔚然才不会再犯错啊。”嘴里说的天花乱坠,“玉心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就告诉蔚然吧。”
蔚然抱着玉心的胳膊晃了晃,一副赖上她的样子。
卫翕在一旁看两人胡搅蛮缠觉得甚是好玩儿,主动添一把火,“这倒是玉心,蔚然若弄不明白,她还不要自己去打听,到时真惹上祸事。”
“这……”是这个理。
蔚然见玉心更加犹豫,抱住她的胳膊又是一通撒娇。最后,玉心在蔚然与卫翕的诱导下,成功偏离了自己阻止蔚然的最初想法。
既然要说,那就同她好生说道说道,玉心问,“听你话里的意思,你是瞧不上那孟书稂了?”
蔚然点头,又摇头,“倒不我瞧不上,我自己大字儿不识一箩筐,怎有那资格瞧不上人家……姻缘嫁娶不都讲究门当户对,那孟书稂娶了二姑娘可是高攀了咱们侯府呀。”
“你还有自知之明呢,真以为你眼睛都看天上去了,看不起丰朝的进士。”玉心打趣她道。
蔚然被臊得脸红,连连讨饶。
“别小瞧了孟书稂,虽他尚在守选,一旦吏部任下官职,他的官途一片坦然,直指内阁。”
蔚然一脸震惊,“真……真的吗?”
“当然,远的不说,就说如今的司徒相公、商相公,谁不是进士出身?”
卫翕听得摇头,低头兀自笑着。玉心可把蔚然忽悠住了,年年新晋进士数十人,守选的进士不下千数,他们上升的路早已明确,当然一片坦然。
但,有几个能是司徒令仪、商云旗呢。大多守选数年、十数年才得个校书郎的差事,要么是下放各州,从此回临安的希望渺渺。
能走上那青云路的人,注定只是极少数的一些人。
想必那孟书稂必定是不愿碌碌无为一生,这才找上卫恣瑛。
蔚然与玉心两人还就着孟书稂这人说,素问进到屋内。
“郡主,鹭单公主请您明日过府一叙。”
“鹭单?”她同鹭单公主何时有的交情?
“是,这是方才公主府的人交给奴的,说是郡主一见就明了。”素问将手中的紫竹骨扇呈上。
卫翕拿过,觉得这竹扇颇为眼熟。打开来看,一幅画跃然纸上。潇洒的笔触,在扇面上狂书,枝干、梅蕊,浓淡相宜,数株“病梅”活灵活现。
若是旁人来看,定会皱眉而道,“这人定不懂梅,甚是不懂画。谁家画梅画的这般繁茂,还画得这般满,几乎无留白。简直荒谬,毁了一把好扇。”
卫翕知道是谁,就是不知他来寻她是为何事。且,这人怎这般神神秘秘的,不以陵阳王府的身份相邀,反倒托了鹭单公主的名义来请。
也不知他是如何与鹭单公主有的交情,怎么看,两人也不像是能有交集的。
玉心瞧着紫竹骨扇,不由说道,“咦郡主,这不是您的扇子吗,不是早丢了吗?”貌似就去年,郡主出宫时丢的。这把紫竹骨扇郡主很喜欢,当时她发现扇子丢了还回酒楼找过。
经玉心一说,卫翕登时想起来,仔细看看手中的紫竹骨扇,越看越像,还真是她丢的那一把。
摸着扇尾,原先的白玉扇坠换成了两颗指拇大小的鎏金小球一上一下,只要卫翕手一动,两个小球就发出点声音,像铃铛,又不是铃铛。
她接着两个小球,单手包在掌心儿里,搓一搓,捏一捏,两个小球儿在她手中打转。不知道为何,她心中认为,这俩小球就是放在手中玩儿的,没别的用处。
鹭单的公主府紧挨着皇宫,对别人来说,这是陛下给的荣耀,炫耀都来不及。鹭单却极其不喜,从不住公主府,一直住在笼川,把香窃山庄当作公主府。
顺安帝曾问过她为何不愿住公主府,鹭单回道,“每日臣妹还在寻欢作乐时,皇兄与大臣们都该准备上朝。皇兄与诸位大臣为国事宵衣旰食,而臣妹府中夜夜欢歌,还是躲远些享乐才好。”
这等传言,听过便过,真假无从辨认。不过临安城中的公主府常年空置,鹭单公主一直居于笼川总是真。
香窃山庄在乐龄原罗香山的山脚下,依山而建,山庄中栽有云香树,无论在山庄中身处何处,皆能嗅着云香树的香气。
庄内有处垂钓亭,建在半山腰处突出的石块儿上,站在亭中能一览整个山庄美景,能闻到飘浮云天的云香,是以称之为香窃山庄。
卫翕一直有所耳闻,今日便要进那香窃上庄,可得好生游览一番。
今日出行,卫翕留了玉心、蔚然在梧归院,只带了素问。
马车在香窃山庄缓缓停下,杨癸早在一旁候着,立刻有奴仆在马车下趴着。卫翕见此稍稍一愣,手搭着素问扶着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