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苦人家的孩子,能够吃饱饭,已经算是最大的幸福了,一年到头也不一定吃上一顿肉。
姚若蕊爬起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般光景,心里颇有些不忍,她可以嫌弃房间的破烂,被子的脏污不堪,却不能嫌弃这些孩子。
“秋水,去将咱们的肉干儿多拿来一些,再煮上两锅粥,莫要让孩子们饿着肚子。”
姚若蕊拉着最小的孩子,将小孩子从锅子的边上给拉的远了,免得锅子上蒸腾的热气将孩子给伤着了。
楚原没有让秋水动手去拿姚若蕊的肉干儿而是将他们这些下人的干粮拿了出来,还另外给了两块儿银锭子。
“少夫人的零嘴儿还不知道能不能吃到南域,就不要拿出来了,我们的肉干,也是京城酒楼里面的,先拿去给这些孩子分了吧。”
少夫人的肉干,可是楚夫人亲手做的,他可不敢真的让秋水把少夫人的肉干拿出来。
秋水也没有推辞,腌制的肉干儿都是一样实打实的,只不过小姐的零嘴儿更多的是楚夫人对小姐的一片心意,拿出来的确有些不好。
“就劳烦楚原哥哥了,等到了县城,我们在补给也可以。”就算没有填肚子的实货,随便其他的干货也可以,他们并不是一路上都错过宿头。
整理好了行囊,一行人终于坐上了马车出发了,呆在马车上的日子很是枯燥,姚若蕊掀开马车帘子,看着外面空荡荡的官路。“楚锦航,你要不进进来坐坐?”姚若蕊冲着外面骑马的楚锦航招手。
楚锦航瞧了一眼小丫头,心里有些发笑,他也是最近才发现小妻子竟然还有骑马的哀嚎。
“蕊儿,你莫不是又要诓骗为夫坐马车,你自己来骑马?”楚锦航靠近了马车帘子,了然的笑着。
被戳穿了小心思,姚若蕊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将秋水递过来的面巾蒙在了脸上,以防骑马的时候尘土会进到嘴巴里面。
“过来,我和你一起骑马。”掀开了马车帘子她站在车辕上,也不等马夫将马车停下来,丈量着马车与马匹之间的距离,一脚踩在了马磴子上面。
楚锦航拉着小丫头的手,承担了小丫头大部分的重量,让小丫头顺利的跨坐在了他的身后,牵着马绳。
原本与自家少爷并排骑马的楚原,默默的落后了自家主子,只是,从后面看去,他怎么觉得怎么诡异。
他家少夫人带着少爷策马奔腾,怎么这么奇怪?
楚原生生的将疑惑给憋回了肚子里面,少爷和夫人分明就是掉了个个,怪不得看着这么奇怪。
只到了最后,这种组合看的多了,他也看的顺眼了,甚至有的时间是楚锦航骑马带着姚若蕊,他偏偏觉得不太习惯了。
去往南域的路程,终于在一个月零十天的时候,到达了南苑县。
楚锦航先去思南府报道,姚若蕊虽有心去看看思南府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一想到他们初来乍到,还什么都不知道,便歇了闲逛的心思。
她率领着众人先回了南苑县,南苑县丞好歹也算是正七品的小官,也是有县衙的,他们一行人,直奔县衙后院。
只,还没等到她带着奴仆浩浩荡荡的入住县衙后院,就险些被人给打出来。
“做什么的,做什么的?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这里是县衙!县衙都敢往里面闯,不想活了是不是?”
姚若蕊瞅着小衙役气势汹汹的将她往府衙外面赶,深深的开始怀疑楚锦航给她画的大饼,是不是骗着她玩儿的!
不是说任职的南苑县县丞吗?是南苑县最大的官?怎么的,她这个县丞夫人,更像是假冒的?
冬至眼疾手快的将姚若蕊挡在了身后,怒目瞪着不知好歹的衙役,大声的喊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们小姐乃是南苑县县丞的家眷,是这南苑县县衙的主子,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小衙役打量着姚若蕊一行人的行头,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嗤笑出声。
“南苑县县衙早就有县丞了,你们来晚了,胆敢冒充县丞大人的家眷,信不信,老子以假冒官职人家将你们投进大牢?”
衙役腰间别着一把跨刀,唰的一声,跨刀被拔了出来,亮闪闪的刀片,让冬至有些腿软。
“哼,老子劝你们赶紧滚。否则?来人啊!”衙役冲着里面叫了一声,瞬间从高堂之后,走出来好几个大汗。
冬至气的嘴都歪了,恨不得将这群作威作福的衙役踩在脚下碾压一番。
姚若蕊将冬至拉到了身后,气的都要笑了。眼瞧着小姐竟然有想要冲上去的冲动,冬至小声的叫道:“小姐,他们人多势众,不如,咱们先等大人回来吧?”
“不用等,你们几个退后,本小姐倒要瞧瞧,这几个小衙役哪里来的底气,竟然敢让本小姐滚蛋!”
姚若蕊直接将袖子卷了起来,从县衙两排处抽了一杆长枪,将楚家的仆人给赶到了府衙外面。
“你们离得远一些,等本小姐将这群杂碎解决完了,咱们直接闯进去,我倒要看看,哪里来的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竟然敢连本小姐的东西都要抢。”
府衙出了热闹,向来是民众最喜欢的八卦,才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府衙门前已经聚集了满满当当的人。
姚若蕊动了怒火,哪里还管的上公平不公平?出手速度很快,一杆长枪,一下横扫一片,还专门向着男子最薄弱的地方。
当长刀对上长枪,根本没有半分优势,姚若蕊又占尽了地势,就差没有将挑刺的小衙役给戳个血窟窿。
南苑县县衙的衙役,不过是拿着长刀作威作福的小卒子,哪里见过真刀真枪?
长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一个大男人竟然被女儿给吓得摔了,哪里还有半分颜面可言?
她也根本没给众人起身的时间,直接对着楚一说道:“把人给捆起来,把他们的嘴巴用臭袜子堵上,免得污了本小姐的耳朵!”
楚一手上的动作很快,也不用另外去找绳子,衙门前空地儿,不知道是谁丢过来好几根粗绳子,用来捆人最合适不过。
姚若蕊就像一只胜利的母鸡一般,雄赳赳气昂昂的带着楚家的下人一路闯进了县衙后院。
上一任南苑县县丞已经死了好几个月了,他的家属早就撤离了南苑县,如今再进南苑县,竟然没有半分荒芜的姿态,反而奴仆人还能见到三两只。
姚若蕊连长枪都没丢掉在,拿在手上,将路过的奴仆吓得和鹌鹑一般,能绕着躲开就绝对不正面相接。
原本嘛,县衙也不是和后院没有任何阻碍的,只他们进去的太顺利,竟然连隔档的们都没见到一个。
深处县衙后院的管事,听见前院嘈杂吵闹的声音,直接带着打手冲了出来。
只猛地见到提着长枪的小姑娘,眼睛瞪得犹如铜铃一般,提着长枪,指着胖乎乎的管事,“去,给本小姐前面带路找你的主子去!”
胖乎乎管事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带着讨好的笑容,问道:“敢问这位小姐是从哪里来?莫不是走错了地方?”
胖管事深知南苑县还没有人能够有如此大的胆子,竟然敢挑着长枪闯县衙的后院。
既然这位姑娘带着奴仆已经闯了进来,想来守在县衙中的衙役,应该也讨不到什么好才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才不会自寻死路。
姚若蕊冷冷的哼着,怪异的看着胖管事,“本小姐有没有走错门,不用像你一个奴才禀告,带路!”
长枪毫不留情的将想要动手的打手给挑开了,直接见了血。“瞧见没有,你是不是也想落到他的下场?”
姚若蕊不耐烦的等一个奴才说话,楚一已经惊诧过了,直接将挡路的胖管事踹到了草丛里,为姚若蕊开路。
“少夫人,您请!”
姚若蕊将长枪丢给了楚一,直接杀到了后院,与前院的嘈杂相比很不同,这里歌舞升平,在院子的空地儿,一群穿着凉爽的歌女不断的扭着纤细的柳腰。
吹拉弹唱的也都是浓妆艳抹的卖唱女,穿着更是不堪入目。
好好的一个南苑县县衙后院,她的地盘,竟然被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污糟成了这个模样?
姚若蕊气的不行,直接将随着律动翩翩起舞的女人给推开了,呵斥道:“都给本小姐滚!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在本小姐的底盘撒野?”
坐在上手品着香茗美酒的肥胖男人,半敞着衣衫,怀里还倚着一个犹若无骨的女人,外加周围伺候的三个女人。
暴怒声将昏昏欲罪的肥腻男人给吵醒了,原本还有些迷瞪发怒的眼睛,在看见姚若蕊的时候,眼睛陡然发亮。
“好好好!”一脸三个“好”将油腻肥胖如猪的男人给唤醒了,“这是从哪里来的小娘子?来来来,来大人身边,这县衙后院,就是你的了,小美人。”
“老爷!”倚在肥腻男子怀中的女人,娇嗔的怨怒着。
姚若蕊气的眼冒金星,险些没被气个仰到,将楚一手上的长枪夺了回来,提着长枪便刺了过去。
“哪里来的恶心玩意儿,竟然也敢出现在本小姐的面前,想死了不成?”
杀人这种事情,她姚若蕊不会做,所以,长枪直接从男人肥头大耳上穿过,在胖男人的脸上留下了一条深深的伤口。
长枪将男子的侧脸挑开了,鲜血从伤口的地方飞溅而出!
姚若蕊仍觉得恶心,恶狠狠的瞪着楚一,“还傻愣着做什么?给我打,最好是把骨头都给打折了,免得祸害无辜少女!”
楚一不敢放水,是以手上的力气下的重,直将人打的鬼哭狼嚎,犹如杀猪一般。
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的没人,才堪堪反应过来,尖叫出了声音,“你们竟然敢对布政司都事下手,你们想死了不成?都住手,住手!”
布政司都事方成云乃是从七品的官职,只比楚锦航低了一个档次,连差距都不太明显。
原本南苑县直辖县丞就是个烫手的山芋,连知县大人都不愿意接管,跑到了隔壁北苑县去了,连朝廷都是听之任之的。
原本以为南苑县丞会是州郡知府亲自认命,直接从下面提人上去的,方成云早就给州郡知府送好了礼,只等着知府大人上报朝廷,他就以为七品的县丞板上钉钉就是他的了,哪成想,竟然被朝廷给杀了个回马枪?
被揍了一顿,浑身骨架都散了的布政司都事方成云恨不得今日从未见过姚若蕊一行人;同样的,作为郡守知州的葛大人,在看到楚锦航的任命书的时候,竟然和方成云想到了一起。
南苑县竟然会被圣上安排了这么一尊大佛?
葛大人消息灵通,在圣上下旨的时候,他身为郡守知州,很快就收到了消息,一并的,还收到了这位楚县丞的背景以及连他那个连山旮旯为官都胆颤的姚大人的消息。
眼前这位被外放的新科状元郎倒是好运气,小小的七品县丞,竟然娶了户部尚书的嫡女!
“楚贤侄,请坐。”他接过楚锦航任职的书信,拿起州郡大印在上面盖了一个大戳,红戳的下方写着到任的日期,表示这位楚县丞限期内达到任上,谨遵圣上旨意。
同样,郡守知州大人还要交给楚锦航南苑县县丞的大印,以作为楚锦航县丞的身份。
楚锦航将大印收好,对着葛大人的接风宴表示推辞,“大人见谅,下官带着内子一同上任,内子已先下官一步回府衙收拾行李,内子年纪小,恐一人招呼不过来,下官需要回去盯着吓人收拾,顾接风宴,下官不能参加。”
姚大人女人年岁小,葛大人是知道的,瞅着楚县丞焦急的面容,葛大人了然的点了点头。
“是本官着急了,接风宴什么时候都可以,楚县丞也累了许久,还是赶紧回家去吧。”葛大人着人将楚锦航送了出去,后脚赶紧召来贴身随从。
“将这封信亲手送到同知大人手中,就说麻烦来了,请知府大人早作准备。”
楚锦航尚且瞧不出来好坏本性,但一想到户部尚书姚抠门的残暴,想来能被姚抠门看中的女婿,也不一定是个聪明的。
谁知道姚抠门和楚县丞是不是臭味相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