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收成,一次是夏秋赋税,一次是冬春,只是冬春的赋税少,加起来与一季收成高一丢丢。
因地制宜,这也是圣上跟前的大学士提出来的,江南虽然富贵,但是在这个赋税上面,还是可以让其他的地方找到平衡的。
楚锦航读了江南地界的赋税规则,倒是知道这点,但是水田和旱地的区别,旱地又和山地差着呢,哪能一样?
“赵三叔,你和本官说实话,秦家的附属是按照哪个比例收的?”
胡县令也觉得秦家有三十亩的旱地,还把家过称,这般穷苦样子,有些说不过去。
赵村长很是为难,实在是秦家的赋税,既不是按照水田收的,也不是按照旱地收的,更不是按照山地收的。
当初定下规矩的是州府的大人,也没给个标准,就随口一说。
“秦家,是戴罪之身,是按照西北流放的百姓的赋税收的,但江州府富裕,秦家的赋税,要比西北之地的赋税要高一丢丢。”
赵三叔一双略显得有些粗糙的手,捏着小指头,比划着。
就这么高出来的一丢丢,也不知道到底是高出来多少。
“胡大人,秦家的赋税是州府大人定下来的,与小民没有半分干系,您千万要明察秋毫啊!”
赵三叔看着胡县令已经变了脸色,顿时觉得心中不好,他还想着继续当赵家村的村长的,可不想因为秦家的事情被撸下来。
上头大人打架,可与他这个小虾米没有半分干系。
“行了,今年秦家到底收了多少的赋税?”眼看着这家人都要饿死了,还想着赋税?
赵村长书写大字不太行,不过确实培养了自己的大儿子念书,是以,账簿什么的,都是大儿子帮着记着的。
“胡县令,我家里有赋税的簿子,您等着,我这就让人去家里面拿去。”
赵村长心里很是庆幸,幸亏听了儿子的话,将每家每户缴纳的赋税都记得一清二楚。“栓子,你去我家跑一趟。”
找躲在远处的赵栓子叫了过来,赵村长赶忙将人给指使了出去。
秦家已经缴纳了三十担高粱米了,剩下还有一大半的赋税没有缴清,在账簿的下面还画着圈圈,表明后半劲还有补交。
高粱米虽然高产,但其实在江州府这种地界,几乎没人吃,价格也是非常的低廉,若是按照精米的赋税,高粱种植一年,保不准连赋税都交不起。
更不用说秦家这般,还是双重的赋税。
秦亮远远的听着,只觉得生活的希望算是有了,最起码,新来的楚大人,是个政治清廉的。
因为是州府大人的命令,胡县令不敢擅自做主,将账簿递给了楚锦航,“楚大人,您看秦家这事儿?”
“将秦家这个季度的粮食退回来十旦,总不能将人给饿死吧?以后秦家的赋税,就按照二十担缴纳。”
赎罪二十年,也该赎清了。
“还有,以后秦家人就算是自由身了,秦家也不是真的流放的罪犯。”
楚锦航看着有些担忧的找村长,很是无奈,“这事儿本官会和州府大人禀名,赵村长安心就是。”
秦家的案子,楚锦航惦记在了心上,只是现在正是督促缴纳赋税的时候,他也没时间去调查。
秦亮听见楚锦航的吩咐,一双眼睛瞬间变得晶亮晶亮的,总算是盼出头来了。
划归山地的事情,楚锦航也让胡县令帮着办了,本来山地就不值钱,水开垦出来的就归谁,秦家伺候这么多年,归给秦家,也是理所当然。
秦亮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意外惊喜,喜得楚锦航走了,他还跪在地上。
秦夫人抱着三个儿子嚎啕大哭了起来,他们家终于不是罪民之身了。
秦家的事情有怪异,楚锦航腾不出来手,只能让小五回去和小妻子通通气,让家里先帮着将秦家有关的案卷给找了出来。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楚锦航这番动静,也不算小。
等到州府大人听到秦家的风声,这位已经调离了州府往上爬了两个品级的州府大人冷冷的笑了。
“秦家老头子早就死了,活的这几个也蹦跶不出来什么,活着就活着吧。”
正三品的顺天府府医韩大人,花白的胡子一翘一翘的,对秦家早就放下了。
“至于姚抠门的这位女婿,不过是五品的知府,不足为惧。”他又不是京城的官员,姚尚书也根本管不到他的头上。
至于现任的中州大人,根本就不知道秦家的事情,来的太晚,换的太多,谁还在乎?
楚锦航乡下巡视,走的细致,对赋税有问题的地方,又是驻足又是恼火处置的,一耽误,赶回去的时候,已经七月中旬了。
江州府的太阳毒,楚锦航出去又不假借别人手,回来的时候从白面郎君变成了小黑鬼,姚若蕊瞧着,有些不太敢相信。
“这还是曾经的新科状元郎吗?别是农家汉子假扮的吧?”
成衣铺子的开的如火如荼,凭着贵州府衣衫的新鲜劲,让姚若蕊赚了好大一笔,更是让她的兴致变得高昂了起来。
楚锦航回家去的时候,根本就没见到小妻子,连休息都没休息,直接出来寻人来了。
成了黑面郎君,楚锦航不自觉的摸了摸脸,单单是看着自己的手,他就知道自己脸色不太好看。
“蕊儿就别打趣为夫了,为夫现在回来了,蕊儿不如和为夫一道回家?”
楚锦航心里惴惴的,蕊儿妻子生辰的时候,他赶不回来,只得让小五给姚若蕊带了一句问好。
现在回来了,却早已经过了生辰的日子,实在是有些尴尬。
姚若蕊看着楚锦航像是没有梳洗的样子,将手上的活计放了下来,叮嘱老掌柜,“这幅花样子还没弄好,就先别裁剪,等我下次过来的时候我亲自动手。”
老掌柜哪有不应的道理,忙将花样子给收了起来。
他们家的成衣铺子,可都是靠着小姐出色的丹青配色才能在江州府站稳跟脚的,可不能让下边的人给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