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宣纸上那几排歪歪扭扭宛若被母鸡趴过的字，常德伸出一只手抚了抚自己稀少的长及胸口的花白胡子，努力控制住了那只因无奈至极而微微颤抖的手。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在他满是皱纹的老脸上硬挤出来一抹僵硬的笑容，这才把目光从宣纸上移开，转而看向隔着一张桌子站在他面前的小姑娘。
接触到他的目光，小姑娘紧张地捏着自己的衣角，忍了好一会儿，才怯生生问出了口。
“先生，我这回......写得如何了？”
常德深深呼出一口气，又看了一眼与前面二十八次相比基本毫无长进的字，昧着良心说道：“嗯，这回写得不错。”
听到这话，小姑娘的双眸瞬间散发出了光彩，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她急促的呼吸了两下，这才急切地问：“那，我算是合格了吗？”
常德再次摸了摸自己稀疏的长胡子，又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把目光从小姑娘的脸上移开，有点心虚地回答：“是的，合格了。”
活到五十三岁高龄的老先生从未吐过一个字假话，却在今天破例了。
实属无奈啊！
常德看着小姑娘高高兴兴跑出学堂的大门，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实在是，这辈子就没教过这么愚蠢的学生......
要不是被那人逼着......
算了，收拾收拾该回家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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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玉怀中抱着今日被先生夸过字写得合格的宣纸，兴奋的朝家里跑去，她要赶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婆婆。
毕竟，这是她入学五年来第一次被先生夸奖了，婆婆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孟玉甜甜的想着婆婆知道这件事后满脸慈祥的笑容，她不由加快了步伐，即便是在路上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两次，把她的头发都折腾散了乱了，她也丝毫不在乎，只是站起来抹一把脸就继续跑着......
远远的，她和婆婆居住的茅草屋已经可以看得见了，这时孟玉便扬起了手中的宣纸，一边跑一边喊着：“婆婆，婆婆，先生说我今天写的字合格了！”
“婆婆，先生今天夸奖我的字写得好了！”
“婆婆，婆婆......”
小姑娘因长时间的跑动，额头上凌乱的头发被汗水粘在了脸上，发梢上还沾上了一些杂草，略显狼狈。可这丝毫遮挡不住她明媚的小脸上灿烂的笑容，脸颊上的小酒窝映着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婆婆，先生今天夸奖我了！”
孟玉喊着喊着就到了茅屋门口，她一边骄傲的把这喜讯宣扬出来，一边用没有拿宣纸的那只手推开了有些破败的木门。
随着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可空旷的屋子里，孟玉扫视了每个角落，却没有看到婆婆的身影。
随后她撩开帘子进入了卧室，床上被褥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只是依然没有婆婆的影子。
“婆婆呢？”
孟玉嘴里小声念叨着，一边皱了皱眉头，回到堂屋里。
她小心翼翼的把手里写了字的宣纸放在屋里唯一的一张木桌上，却在同时看到了筷子盒下压着的一张泛黄的旧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