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寝殿的时候齐暻妍还没回来,估计今夜是不会回来了。齐许遣退了所有人,将房门、窗户都关好,甩掉一身的累赘束缚,古代的生活真好那是繁琐麻烦,披头散发的盘腿仰坐在木雕床上,指尖在膝盖上不停打着节奏。
脑子里总是乱糟糟的,齐许这么长时间了还是喜欢面对枕头说话,在外人看来精神可能不太正常。
“朝辞…”
“嗯,在呢。”听见朝辞的声音齐许也不知是该轻松还是尴尬,毕竟在一群古人之中还能和朝辞交流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不过之前的梦境还都历历在目,齐许一直警告自己不要想不要想,千万不能被朝辞知晓,不然该怎么面对他,可是这慵懒的语调,充满磁性的声线,让人控制不住的回忆起那晚真实的触感,齐许觉得脑子要爆炸了。
朝辞明显感受到了齐许脑子里胡思乱想的事情,出声打断她,强迫她的意识回归:“你脖子还疼不疼了?”
疼倒是不疼了,就是嗓子吞咽的时候好像有异物感一样,齐许对自己的脖子感到万分歉意,“倒是不怎么疼了,不过这王爷是不是变态啊!他精神分裂吧!”
“哼,你自己想出来的人你自己不知道他什么德行?我就说你受虐狂嘛,精神上受虐不够还非要身体上的。”
本想跟朝辞抱怨一番的,结果被他噼里啪啦的一顿数落,心里憋屈又没理反驳,只好不作声,但是脑海里想的却是对朝辞没有及时出现的抱怨。
“哎,是你之前说过让我不再控制你的,况且你也死不了,这个幻境里没有人能真的伤害到你,充其量就是感觉上的认知。”
其实道理齐许都懂,只不过真的被扼住喉咙的那一瞬间,即使明知不会有事却还是无法控制内心的恐惧,朝辞也知道她今天着实受了惊吓,好声安慰着她:“今日的确是我没有安排好,下次不会再有这么危险的时刻发生了。”沉稳的低音流淌在月明星稀,朗空幽谧的静夜里,似有赤狼出没,虽然神秘又向往但却危险之极。
之前羞耻的梦境复又浮现,齐许拼命甩了甩头,忙着岔开话题:“对了!刚刚那个小太子!他一直叫我仙子诶!”
论装傻充愣、干硬的转移话题这个本事,朝辞对齐许还是很服气的,身体自那日以后逐渐开始有了知觉,先是手臂再到腿部,现在和齐许说了两句话的功夫脚腕处也已开始“苏醒”。不出意外的话,应该用不了太久,朝辞就能拥有在这个时空的人形了,心底的笑意越加明显。
“所以我说你也就能跟孩子耍心眼了,不过这个小太子还是很可爱的。”
“是吧,我很喜欢这种别别扭扭的小孩子,而且我也没骗他,只是站在上帝视角而已,还有还有,仙女这个称号我是当之无愧的。”齐许主要想强调的其实是最后一句话罢了。
朝辞也懒得打击她,在今日见到齐许所描绘的齐璟妍的美貌时,他也着实被惊艳到了,欣赏的同时又对齐许这个人有了新的认识。在自己所勾勒出的梦境里,甚至也可以说是她创造了这个属于她的世界,明明自己应该是主角,头顶主角光环千人喜欢万人拥戴,可是她却很新鲜,连着三个“世界”了,齐许都不是绝对的主角,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她不是想要成为世界瞩目的超级英雄吗?为何并没有按着这个路线发展?朝辞尝试着读取过好几次关于这件事的意识,可是不知因何缘故,都未能成功。或许,齐许拥有“她”的某些力量?朝辞反复思考,这也不是不可能……
李宗初昨夜回去后就一直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小小的孩童对明天充满了期待,比起见到仙子姐姐,更多的是终于可以一睹小弟弟小妹妹的真容了,光是想想,都忍不住咯咯偷笑。到了第二天,李宗初特意早早起身,在宫女嬷嬷的伺候下梳洗完毕,内心早就飞到椒房殿了,可是面上却不露声色,“该有的姿态还是要有”仙子姐姐的话一直耳边提醒,随即换上一副正色,小大人似的对屋内一众奴才吩咐:“本宫一会儿要去椒房殿给皇后请安,松川,你随本宫一起。”
“是!殿下。”角落里的小太监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扑跪到李宗初脚边,并不像其他太监的声音那般尖细,反倒有股子属于男孩的纯净。
椒房殿这边,西侧殿外两名宫女来回的走动,嘴里还一直念叨:“这位祖宗哟,日上三竿了还不起?怕不是忘了昨夜答应太子殿下的事情了吧!”想到此处,念云突然停下身握拳的右手锤在左手掌心,“哎哟!”不知道念云已经停下的盼烟在回身的一瞬间撞上了后背,捂着被撞的胸口埋怨的话还没讲出就被念云抢了先:“小点声!可别把咱祖宗吵醒!”
“已经醒了。”念云比在嘴唇上的食指还没拿开,紧闭的房门终于赶在太子来之前传来“吱呀”一声,念云松了口气,盼烟也跟着轻松。
还穿着里衣,发丝凌乱,睡眼惺忪,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将房门打开的齐许,没有忘记和小太子的约定,即使再不情愿也逼迫自己起身,让念云随便梳个简单发髻便好,齐许可不想再弄一脑袋累赘。
皇宫里的tony老师,美发届的时尚总监,齐许对念云的手法简直拍手称绝,崇拜的小眼神不断通过铜镜向身后的人传达,奈何“tony老师”太过专注,没有任何回应。
一头凌乱的糟发在“tony老师”的打造下柔顺飘逸,高高挽起后用一根嫩黄色丝纱固定在脑后,长长的丝纱垂落至肩头,与两侧随意的散发交相呼应,再搭配一身鹅黄色宫装,外罩一层透纱长衫,在春日的暖阳下轻盈飘动,随风起舞。
齐许到正殿时李宗初还没来,倒是碰上了另一人,慈父般的低头哄着怀里的婴儿,齐许离得远,看不清是端儿还是泰儿,不过不管是谁都不是他的孩子,他俨然一副自己是亲爹的样子在齐许看来全是不屑。
主座上的齐璟妍一只玉手轻摇绢扇,鸽血红的珊瑚手串随着皓腕上下摆动,将齐许望着李淮昱出神的样子收落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