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茜出生在草原,在那个仅有十几个人组成的部落里被族人们笑称为天帝的女儿,因为她长得清隽俊秀,为人又天性善良心无瑕垢,所以又被族人们称之为圣女。
年幼的乌茜认为自己的家乡便是这片一望无垠的草原,每日陪着牛羊说话谈心,看美丽的日出日落,在春季可以无拘无束的踏青采花,如最动听的百灵鸟可以放声歌唱,她的歌声传遍草原,顺着桀骜不驯的烈风传遍四面八方,部落里的男人女人和和睦睦,每天都能听到欢声笑语,夏天的时候能躺在花海里,嗅着百花带来的芬芳,光是看着那牛羊低头吃草,她都会如痴如醉的看上好久,秋天收获了,大家会很照顾她,将收获的粮食送与她,拉着她去看前一晚刚出生的牛马肥羊,她的眼睛就好像那新生的生命一般纯洁,人们都说那是她最纯的灵魂,到了冬天,她会美美的穿上雪白的貂皮所制成的衣衫,在雪地里打滚儿,和部落里的孩子们一起打雪仗。
她以为这个世界都是这样,及至成年,家里说要把他献给最伟大的草原王者,于是很多人开始和她讲述未来夫君如何英勇,又如何英俊潇洒,让她在这个情窦初开的年纪心中种下了第一颗爱情的种子,随着春天萌芽,随着冬日雪藏,时间久了,她开始自己幻想未来的夫君在哪里,幻想另外部落是什么模样,她小心翼翼的计算着,在十九岁那年,那个传说中的男子就会骑着俊朗的白马,带着迎亲的队伍把自己带走了吧。
可是这个幻想并未持续多久,随着雪灾的降临,乌茜的部落不得已为了生计寻找新的繁衍地,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乌茜迎来了人生中最为残酷的一场噩梦。
一排铁骑冲散了他们迁徙的队伍,那一个个身披铠甲的勇士脸上带着狞笑,对着她们嘲讽与刺杀,她看着一个个的族人倒在那刀枪之下,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那一个个勇士就好像魔鬼,撕裂了整个队伍,撕开了伙伴的胸口,抢走了她们的舍不得吃的残存的几只牛羊,她看着自己的父母死在这些人的刀下,她跪下抽泣着哀求,可是那些人的心脏就像跪着的雪地一样冰冷,任由她如何的哭泣求饶都无法改变一丝的结果。
终于,喊杀声停止了,乌茜脑袋里一片空白的被带到了军营,被人像是当成骡马一样的锁在囚笼里观赏,她紧紧地缩成一团,与仅存的几个四个伙伴抱在一起颤抖,惊恐的盯着外面那如同魔鬼一样的军士,他们在笑,笑的像是魔鬼。
直到这一天乌茜方才明白,这些都是元人,在元人的眼中,她们都被称作胡人,元人见不得胡人好,胡人也巴不得元人亡,她看到了许多与她不同部落的女孩子,看着她们一个个像是货物一样被人带走,那些没人选的,都被剥光了衣服扔进那群军士里,被疯狼一样的人群践踏致死,她甚至没有看到那些被扔出去姑娘的尸体,到最后她只看到那里有一片怎么洗也洗不下去的血迹和一滩令人作呕的烂肉。
乌茜知道,自己也会有被选走的一天,或者,是死在这些人的折磨摧残之下。
后来,她被单独锁在了一间屋子里,听说是看中了自己的姿色,要卖个好价钱,再后来一个大肚子的中年男人被领着走进了她的屋子,仔细打量了她几番,又问了几声还是不是完璧,在得到确认以后便满意的写了文书,这一刻她知道,自己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地狱了。
只是,她即将走入的将会是另外一个更加难以捉摸和揣测的深渊。
她双目无神的打量着左右的四个笼子,里面有她的四个伙伴,三女一男,都是十九岁左右的年纪,她们说今日她们又要被当成货物来供人挑选,所以被放在了比当初的部落还要大的院子里,为了这次的展出,她们还被清洗了一遍,换上了漂亮的衣服,乌茜更是又一次穿上了软和舒适的白色貂皮,只是心里却是没有了任何的波动,她望着下面对她指指点点露出猥琐笑容的男人,胃里便是一阵的恶心。
她觉得他们的王是伟大的,而元人都是魔鬼。
喧闹声掩盖了几个同伴不甘心的嘶吼,乌茜的眼神却失去了那最明亮的光彩,再也不肯亮起来,因为她的心,死了,若是还有一分跳动的话,那必然是强烈的复仇感再给她动力,如今的乌茜,已然成为了复仇的行尸走肉。
钱府的人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无不为中间笼子胡人女子的清秀与美貌所吸引,纵然这女子看起来十分憔悴和没有精神,但那精致的五官轮廓和雪一样白的肌肤便已然让人心驰神往,更不必说那修长的身材与因为寒冷而冻得有些让人怜惜的稚嫩脸颊了。
管家从府衙带来了军士,把闲杂人等轰出门外,而后又派了军士在门外进行入门考核,凡能出手打败那位军士者均可入门打擂。
“你们两个,若是能在我的手上走上三遭便可进入!”拦门军士五大三粗,手里提着佩剑,拦住张白圭二人。
张白圭对狂九刀使了个眼色,后者咧嘴一笑,抬刀便向着那军士劈了过去,那军士没成想这人好不守规矩,但情急至此也只能提剑格挡,却是不料那独臂的汉子好生强壮,将他生生的给震飞到了地上,引起了众人的哄笑。
“喂,我们可以进去了吧!”狂九刀活动着膀子,粗声说道。
那军士倒也不恼,只是咧了咧嘴,“请进!”
光是这个仆人一样的独臂汉子就把他打了个狗啃泥,他可没有胆量再去挑衅那个书生模样的人了,到时若是再输了,那今日可算是成了北远城的大笑料。
但是后面的人却心思活络起来,以为这军士只是个花架子,连个书生都不敢寻衅,索性一个个打了鸡血一般的亢奋,随便抓起身边的什么就上前报名去了,然后自是少不了一阵哀嚎猪叫之声。
张白圭闲庭信步,来到院中,却见到这院子原来是钱府的后院,占地极为宽阔,光是前方的一片人工开凿的湖泊便有十几丈的大小,湖正中有一个宽阔的方形凉亭,里面吊着四个铁笼,笼中隐约可以看到是那三女一男四个胡人。
在通往湖中心凉亭的路上有仆人在拜访桌凳,桌上竖着编号的木牌,按照由小及大的顺讯从凉亭跟前一次排开,是为打擂者所准备。
而擂台则是摆在距离湖水不远的一块空地上,擂台前正摆着一炷香,只待这柱香燃尽,不论还有没有人想要进府,都一概阻挡门外。
“公子请在此稍候片刻,待鸣锣之后,会叫牌上台,待两轮分出胜负之后方可按号入座。”小斯递给张白圭和狂九刀各一张木牌,上面分别写着一和二,是按照他们进府的顺序所书,若擂台赢了,这木牌自会留下,若是输了,那便会交由赢家所保留,此木牌也正是对应了那座位的顺序。
然而想要拿到这最前的序号木牌也需要一定的胆识与胆量,这擂台比武起初只是随机排序上阵,输赢木牌交换,一轮过后便是随意挑战,次数不限,也便是说张白圭手中这张最靠前的木牌便成为了众矢之的,届时不论是为了这美丽的胡女还是如离元宫的名额,他都怕是免不了要与这些人都过上几招。
想想却是头痛的紧,倒不是说怕拿不得头筹,按照张白圭的推算,这些来打擂的人大致都是无名的江湖路数,学了一招半式便前来应战,真正名师高徒根本不用甚至是不屑于用这种方式进入离元宫,他所担心的是不知最后有多少人会参与,若是有数百个人都要挑战他,那得等到何年何月?
张白圭正思索,却是听到扑哧一声,回头一看,那狂九刀正在幸灾乐祸的偷笑。
张白圭没好气的笑出声,对狂九刀这个洒脱的性子实在是无可奈何,眼看那柱香燃烧殆尽,放眼望去,整个院子里才堪堪进来十五人,加之他与狂九刀也才十七人。
如此一来张白圭的心也便放进了肚子里,看起来如今这世道,习武之人依旧寥寥无几,也正是因为如此这钱家才想出此等计策来吸纳隐没江湖中有待发掘的可用之才。
只是不知为离元宫选拔一人这钱府能捞到多少好处。
管家拎着铜锣在擂台上走了一圈,然后就见一个大腹便便的华衫中年男子被几个女婢簇拥着上台,在最里侧的桌椅前坐下,那管家立刻上前拜见,呼了一声老爷,那钱老爷笑眯眯的摆摆手,示意管家继续,管家再次一拜,方才返回擂台正中站定。
“今日我钱府招贤纳士广纳良才,旁的我也不多说,彩头众位也清楚,故而擂台之战现在开始!”
当!
悠扬的铜锣声传遍大街小巷,擂台比赛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