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十三看着前面疾行的黄泉,此时正值黑夜,村寨的也都熄灯进入沉睡。这和他的认知有些出入,他出生之地,夜间也是灯火通明。还有许多家境更好一点的,有夜明珠还有修行者的法宝充当照明之物。自他离家出走,来到白虎学院,才稍微了解了一点民间疾苦。正如眼前的人,修行很刻苦但是武道入门极晚。比他大十岁,可是武道修为和他一样。修行的功法更是大众,没有高深的招式。自然没有传说中的秘术,修行需要的丹药更是奇缺。
名叫白梦的老师,他也从家族中的秘报了解过。本身出自白家一个小贵族,祖父是一名靠自身战功封爵的子爵。只是年事已高,早年打仗又受了严重的内伤命不久矣。父亲参加科举只中了举人,蹉跎半生只是一名县令。长辈同辈中就白梦一人成器,年纪轻就做到白虎军的万夫长。只是军功已够封爵,只是修为停在玄境上品迟迟不能突破。按照大夏军功制,非地境不能封爵。只能把希望放在兵部的地元丹上面,可是要攒够兵部的任务换取丹药,是极难的。从三十岁开始,一直到近四十岁,倒还是差了许多任务,地境玄境一境之差,天壤之别。
跟着黄泉来到一座酒楼,元十三思绪乱飞。世上有很多奇怪的事,比如,黄泉能在所有人类聚集地,找到需要的位置。
他还有一样本领,就是学习语言极快几天之内就可以掌握一门方言俚语。他见过黄泉能在庄稼地里和农夫谈论天气收成,和和尚论禅,与道士谈玄,同落魄书生评击朝政。跟小偷分过脏,陪飞贼踩过点,有时候还扮演游商的托。为的竟然是几顿饭钱,他好像可以过任何一种生活。却又为了封侯而参军,想起自己参军只是想证明自己,好像活的比较幼稚。
黄泉顺着酒香找到酒楼,招呼元十三进去。想起自家事一脸愁苦,同样是执行任务,同伴三个吃的是行军粮,极其抗饿。他为了省钱,只买了一包馒头。整整一天馒头拌凉水,自修行武道食量大增。挺到半夜,饥恶难忍。只好来村寨找些吃的,顺便打些水,修行不易。
黄泉一跃,跳过酒楼并不高的围墙。在正厅前面有两只黄狗,伸手散去一包烟雾,两只黄犬陷入沉睡。
然后,大步朝厨房走去。元十三紧紧跟随,一会到了厨房。黄泉翻锅倒灶,终于找到三只烧鸡,和七八个馒头。
示意元十三,后者极其不情愿的掏出三十个铜钱,放在灶台上。只是看见灶台上还有四五十个铜钱,相视一眼,默契的点头。两人回到院子,刚跳上房顶。就看到一个黑衣的老道士,一手拿着葫芦,一手拿着半个烧鸡。正呆呆的看向他们,黄泉微微一笑,找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和与元十三坐下。
微弱的月光下,酒楼房顶。三个人不顾风度,闷头吃着烧鸡。
黄泉一个不小心,烧鸡加馒头吃的太快,噎住了。一个葫芦正巧从眼前飞来,黄泉一手结过葫芦。
砸了砸嘴,黄泉把葫芦扔给老道士,顺便扔过去一只烧鸡。元十三低头小口的吃,老道士看的一脸着急。
“老前辈,手法高明,不知如何骗过院中的两条黄狗的。”黄泉一脸真诚的小声问道
老道士一脸得意说:“一道沉睡符箓,小手段小手段。不知小兄弟用的是隔空点穴,还是迷烟?”
元十三一脸无奈,你一个练气境的修行者。好意思说用符箓胜过两条黄泉,还一脸得意。黄泉一个黄境武夫,赢两条狗还要用迷香。真是活得久就见得多,两人还互相吹捧,一时间胃口小了点。
“迷香,点穴手法还是不到位。老前辈道法通天,看看晚辈有没有可能学下沉睡符。”黄泉一脸认真的说道
老道士赞赏道:“后生可畏呀,交给你是可以,只是你的迷香配方抄我一份。先吃饭,等会找个地方交流一下。”
黄泉点头,元十三看见黄泉备在身后的手,在暗示自己。
元十三的左手小手指在袖子中轻轻滑动,远在酒楼外的吴道韫右手小手指微微颤动。
世人皆言,心有千千结。千里姻缘一线牵,一线牵其实是一种秘术。
男女双方用一只手指喂养蛊虫,再一定范围内一方手指滑动。另一方手指中的蛊虫会生出感应,所以用此传递消息。
此秘术是南蛮国,一位公主所创。成功避开王国耳目,暗自与人私奔。
为了成全天下情侣,死前公布了秘术和南蛮的情蛊并称情爱蛊术双壁。
一刻钟后,黄泉带着元十三,施展轻功从房顶前往村寨门口。老道士,一副吃力的跟着。
村寨门口老道士看着周围的四人,一脸苦笑。心里暗骂,孙贼,会玩,老夫纵横江湖多年,还是中了埋伏。
“好了收队,这道士就是个练气境的,不是我们要找的人!”白梦失望道
黄泉一脸苦笑道:“老前辈别生气,我们是在开玩笑。我们继续交流心得,这是迷药配方。”
老道接过配方,看了几眼一脸笑意,拉着黄泉到角落去交流。
元十三凝重道:“白老师,这老道士突然出现,太奇怪,会不会……”
“修行者虽然和武者不同,可是同境界可以互相感知。除非这老者是结丹中品以上,不然就是像你感知的一样,是个练气境的修行者。”
“我也没有感知到强大的气息,多半就是练气境了。要是真是结丹镜中品以上,以修行者的性子我们恐怕,现在已经死了。毕竟结丹期的修行者,只有地境的强者才能抗衡。”少女缓缓道
远处黄泉正在画符,一脸认真之色。
“只有玄境武夫,才能真气外放,和修行者中的筑基修士一样。不过,武道多是自身修出的真气。讲究自身是座天地,不求与外。而练气士讲究自身小天地,世界大天地,讲究借助天地之力。所以,练气士注重长生久视。武道中人,求力。”老道士侃侃而谈
黄泉疑惑的问道:“这和我画符,有什么关系?”
老道士一脸嫌弃说:“练气士的符箓可以引动天地灵气,所以威力很大。武夫的真气,不能和天地共鸣所以威力取决于,真气的品质和真气在符箓上的结构。而且,你只有到达玄境才能画出符箓,威力取决于你的天赋。”
“你的意思是说,你教给我的我现在画不出来,你还我配方……”黄泉一脸震惊道
老道士轻咳:“公平交换,你可不能耍赖。还有你算计我,大家扯平。”
黄泉一脸无奈,只能暗叫倒霉。半晌后,黄泉回到小队面前。
白梦微怒道:“黄泉你们在嘀咕什么呢?”
黄泉还未答话,老道士一脸坏笑。黄泉暗叫不好,刚想离开白梦,却被她一把拉住。
“小兄弟说你该细的地方细,该圆的地方圆。是个好生养的,不知道以后要便宜那个王八蛋!还让我帮你占卜一卦,只是结果不太好。是个下签,大凶之兆呀!”老道士一脸正色道
只是他的眼光看向白梦的胸前,一脸色痞样。白梦一脸怒色,把黄泉向前一拉。
砰砰砰,十几声。黄泉抱着头,恶狠狠的看向老道士。只是腰间被白梦掐着肉,一脸无奈之色。
吴道韫一脸通红,下意识看向元十三,后者一脸同情。
忽然间,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向村口的大路望去,四处山野间,吱吱吱作响。
黄泉咽了咽口水,只见咚咚咚,有手敲木板声四下传来。
只见四周的山壁上,蹦蹦跳跳的出现百具左右的古尸。从村寨口小路两边山壁上往下跳,月光下,一会聚集在大路上。
一时间,村中传来数十条犬吠声,好似打开了开关,一时间四面八方的传来犬吠声。
群尸缓慢回头,数百只漆黑的眼眶。黄泉双腿颤抖,吴道韫已经瘫坐在地,元十三挣扎着起身。
白梦向前一步好似一堵墙,挡在众人身前。老道士喝了口酒,一脸平静。
群尸又转头向远方跳去,一会消失在视线了。
白梦一马当先向前道:“我一个人去追,三天后我要是没回来就上报,我已经因公殉职了。”
不等众人反应,几个闪身消失在夜幕中。
老道士说了一句,降妖除魔是道门的本分,竟然也向着群尸的方向追去。
场中黄泉皱眉一脸沉思,事情好像不对。不等他思考完毕,吴道韫也追了过去。
元十三平静问道:“有什么问题吗?不就是筑基境的修士在此地练尸吗?你还有什么疑问?”
“这里是西南州,为什么本地的县丞和州郡都不管?兵部为什么也没有强制他们处理?御史台监管天下这么奇怪的事竟然为什么不查?本地的山民为什么不上报?这个老道士为什么恰好出现?暴力女为什么这么紧张?这次任务疑点这么多,我主张放弃!小命重要。”
“白老师需要兵部的一样东西,所以明知有疑点还是要试一试。道韫和老师交好,不可能袖手旁观。老大,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元十三无奈的问道
黄泉叹息道:“最好的法子是放弃任务,连统领一洲军权的大人物都选择视而不见。大夏兵部都在糊弄,甚至三公坐镇的御史台也是应付。进去就是必死之局,现在还能回头。”
“我是一定要去的,你有没有好的建议给我?”元十三坚毅的道
“找到她们,让她们放弃任务。白白送死,这种事做不得。劝不下来,你要撤退我在这等你。”
元十三提着短剑看了黄泉一眼,追了过去。
黄泉看着众人消失的方向,轻叹,忽然觉得眼前的黑暗有些刺眼。
一刻钟后,他决定遵循古老的规矩,决定自己去不去救。他掏出一枚铜钱,向上抛去。
口中喃喃道“正面放弃去救人,反面就待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