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崎岖的山坡,看到的是满山的绿草,没有金色,只有一片翠绿。
田真抬头仰望天空,一如既往的晴空万里,那样的灿烂,那样的深蓝。
身后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满山蓊郁荫翳的树木与湛蓝辽阔的天空,缥缈的几缕云恰好构成了一幅雅趣盎然的淡墨山水画。
眼前,这里的山连着天,水连着山,山水草木、古老建筑、民俗风情……都在淳朴自然的生态环境中灵动着。
那缕缕似浮云般冉冉上升的农家房屋顶上的炊烟,那由牧童吹着笛赶着回来的耕牛发出的“哞哞”声,还有那农人扛着锄头回归时叱喝出来的充溢着山野粗犷的没有韵律不成调的乡歌,勾勒出一幅山村平静生活如同“世外桃源”般的暮归图。
如果哪天要隐居,这里绝对是第一选择。
但不是现在,为何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她堂堂一个国际集团公司的大小姐,万千宠爱集于一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是为什么?就在她二十岁生日这一天被同父异母的妹妹给狠心推下山崖,没想到这个与她同一天出生的妹妹,她亲爱的手足,竟然对自己下狠手。
田真瞧了瞧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年代的衣服,又皱又破旧,更清楚感觉身体竟是十五六岁的样子。
这太离谱,太荒谬了,太匪夷所思了!
她不仅没有死,而且还穿越了!
这就是她的命吗?
该死!怎么能就这样认命了!她要报仇找谁去?
现在别说报仇,就是要在这样旧老的时代生存都是问题?
她……
“阿真!”
就在田真冥想之际,一道苍厚的声音打断了思路。
回头瞧去,一个高壮身穿青色布衣的男子,身上背着大捆树枝,一点都不沉重的样子,脚步轻盈的向她飞奔而来,直到站在跟前才清楚的瞧清青年的摸样。
约莫二十岁左右,小麦肤色,一张脸还算阳光明朗,一排牙齿又白又亮的,笑起来特别干净爽朗,连眸子都弯弯的,像极了月牙,高高的壮壮的,若不是脸上的一头灰,干净了定有几分帅气。
“我可算找到你了,姚大娘在家可是等急了,老半天都不见你回去。”
这一句话生生打断她的幻想了,这穿越到的竟然是怂怂的乡巴佬身上,这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就是这个身体的生活之地?
让她一个大小姐过这种每天泥巴里滚的日子?
叔可忍,婶不可忍!
“要你管啊!”一个不爽,田真火爆粗口。
她要离开这里,绝对不留在这烂泥巴村里过,绝对!
“阿真,不要生气了,要不吃点果子,很甜的。”青年说着边从破兜里拿出几个青色的小果子在身上擦了擦,细心的递到她面前。
这种东西田真哪里会吃,又脏又不卫生,一阵嫌恶,甩手一挥,几颗果子被甩到泥土草地上,沾了泥就更脏了,心里也就更加愤恨了。
“这是人吃的东西吗?你竟然拿这种给我吃。”在以前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上有父母,下有佣人,哪一个不是把她捧在手心伺候的,到这里别说脏,就是让她干活都不可能。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的洁癖更加不能容忍。
那男子没有被她的行为激怒,只是无奈一笑,弯下腰一个个捡起果子,在自己身上擦了擦,最后放回兜里去。
田真看他那样,一点都不觉得自己错,甚至觉得乡巴佬就是乡巴佬,讨厌死了。
她要离开这里!
转身大步往树林之处走去,可还没有几步就被浑厚粗茧的手掌给抓住。
“啊!”她痛呼出声。
“阿真!怎么了?咦……你的手被蛇咬了!”男子大惊,脸色发白,急了。
田真这才发现自己手臂有一处黑色的伤口,被有毒的蛇给咬到了,难怪她能穿越到这身体上,原来原主已经被毒蛇给毒死了。
“你忍着,我马上给你找草药来。”男子立即放下身上的树枝,转身在周围草丛里寻找解药。
田真看他认真又紧张的样子,不屑的撇撇嘴,愣头青!
要真有事,她早就晕死过去了。
顿了一下,又细想,理应该晕过去的,可却无病无痛,还毫无知觉,怪了。
这解药还真的给找着了,男子欣喜的将叶子嚼碎,准备敷在她的伤口上,却被躲开了。
“阿真,别闹了,再不解毒,你就会死的。”男子焦急,无奈她的手收在后背。
田真嫌恶的瞪他,脏死了!竟然用他的嘴巴咬碎叶子,才不要给他弄上去。
“你滚开啊!恶心死了,才不要,我好好的,你别乌鸦嘴。”再次转身不理人,离开最重要。
男子冲到前头挡住她,“你要去哪里,快要天黑了,再往里走就遇到野兽了,姚大娘还在家等你回去呢?”
田真一肚子的无名火不知道怎么发,恨极了自己不知方向,不知目标,甚至迷茫的未来。
晃神之际,手上传来冰凉感觉,低头一看,草药已经敷在伤口上。
“阿真不怕,会好起来的,这毒好在不深,回去在敷一两天就可以了。”男子笑得轻快爽朗,说的话像春风拂过她的心口,暖暖的。
抽回自己的手臂,略略尴尬,也没有刚才那么冷硬,“走吧!”
只有回去,才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能了解该怎么离开这里。
“恩,赶紧回家吧。”他高兴的背起干柴走在她跟前。
田真很不情愿的跟着,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到了村里了,农作中的,嗮干粮的,还有成群玩耍的孩子,一派和乐。
一排排的草房古老而简陋,穿的、用的别提多老,简直比古代的穷人好穷。
一直生活在高层社会,一流用度生活的田真,那样养尊处优的人都无法忍受现代的穷人,更何况是来到了比那个世界还要落后的时代。
一个老高黝黑的身影急急奔过来,手里的锄头放置一旁,“阿真你去哪了?又乱跑了!娘都急坏了。”
田真见眼前男子脑中的记忆翻滚了来。
是田伟,家里的大哥,二十多岁,个性憨厚老实加无能,结发妻子张氏在五年前跟男人跑了,留下个三岁多的娃子,自己带着孩子勤勤恳恳。
“大伟哥,我是在那片林子找到她的,被蛇咬了,好在及时处理了,回去养养就好了。”
“什么?被蛇咬了?”田伟吓住了,赶紧瞧瞧田真身上的伤,一边又感激的谢谢他,“云峰啊,这次真的谢谢你了啊,快!阿真,谢谢人家!”
“多管闲事!”
田真撇撇嘴,不屑!冷冷的掉头就走!
云峰?记忆一翻,是那个十年前离了村去外面打拼的关云峰?
这会儿就回来了?看那一身的穿着,又破又旧,可见他在外面也没有干点什么出息来。
见她这样,田伟也只能对云峰赔礼道谢,似乎对此见怪不怪。
凭着脑中的记忆,田真来到一处破旧草屋前驻足细听,有几声咳嗽,还有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倒来了水给病人喝水一样。
整个乌苏村,最穷困潦倒的就是这户人家了,仅仅一处破草房,两亩田地,家里有一身疾病的老母,一个年过六旬的老父,一个被妻子抛弃加上还有个拖油瓶的娃子大哥田伟,一个被夫家称克夫克婆家而被休弃赶回娘家的大姐田果,一个自小阴沉自闭的二姐田妮,而自己这个正主田真,打小刁蛮任性,天天不干活不做事,等着被伺候的穷恶女。
这个性真特么的跟自己相似,连名字都一样,那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呢?应该也差不了多远。
“阿真,怎么了?进去呀,娘今天从早上就等到现在了,快进去。”田伟过来发现她直直站在门口,开口催促。
田真不想进去,这才走到门口就一股酸臭味,难闻死了,怎么可能进去。
这将是她最穷最破最烂的家!还有那些老的老、病的病、无能的、克夫的、自闭的,这样的家人她不要。
上辈子,她有万能的父亲,温柔优雅的母亲,还有家财万贯、别墅豪宅、管家佣人。
如今竟似从天堂坠下地狱般,叫她如何接受。
转身就想离开,去哪都好,至少这个世界有穷就一定有富,出了这个村,就凭她大集团的大小姐,见识广泛,能言善道,能有什么可以难倒她的!
“阿真,你又要去哪?”田伟抓住她,不解的问。
“我要离开这里。放开我!”田真怒斥,嫌恶的甩开他的手,脏死了。
“阿真,不要闹了,你现在身无分文,能去哪?”
田伟一句话打断她离去的动作,咬紧牙,握紧拳头,心里无数次的咒骂老天爷这样对她,上辈子又没有做错什么事,还被妹妹给莫名杀了,都这么冤死了,老天还让她重生在这么一处破烂的地方生活,她不甘心。
可这又能如何?在解决离开这个破村前,她必须屈就自己留在比别人还破的屋子里,比别人还衰的家人相处。
“谁啊?谁在外面?屋内一女声疑惑的响起。
这个应该是大姐田果,正伺候在一身疾病的母亲姚大娘身边。
“是不是阿真回来了……快,果大丫头,咳咳……去看看。”老人苍老无力,却又心急,不断咳嗽。
“哎,娘您别急,我这就去瞧瞧。”田果应了声安抚好母亲就走了出来。
一身旧布衣衫,一根木簪子扎在蓬乱的头发上,一双粗糙的手显见长期劳作,暗黄的脸由见几分秀丽,又有几分沧桑,这是大姐田果。
三年前下嫁邻村一户普通人家,公婆刻薄,丈夫无心顾家,小姑有心刁难,直至丈夫外遇被碰着,人家老公活活把他打死也不赔罪,最后公婆死活不顾,说田果嫁过去一年未生半个男女,还把自己的丈夫克死,便将其逐出门,最后回了娘家,这样的事被村里传的沸沸扬扬,因为田果刚回到娘家,姚大娘原本沉重的身子愈发的虚弱,这更加敲定了一身的煞气,于是这个田家在乌苏村愈发的难以过了。
“阿真,快进去,娘身体本就不好,就别让她在着急了。”田果伸手要来拉住她,被避开了。
现在田真一点都没有办法接受他们,更何况她的洁癖很严重,如今入住这里,只能隐忍,用她时代大脑彻底将这个烂屋子整理一番。
这里将是她的第一个安身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