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新和麻杆儿是两个贼。
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已经贼了一个多星期了。其实麻杆儿是有名字的,他叫范德彪。没错!你没听错,只是他不是老赵小品里那个脑袋大脖子粗的范德彪。相反除了彪哥那永远徘徊在2与2B之间的智商继承下来以外,他非常瘦。而且人又高几乎能有1米9。
一个瘦骨嶙峋,就像蒙着一层皮的骷髅,而身高又那么出类拔萃,看起来像什么?没错,就是一根麻杆儿,所以他外号就这么得来的。
麻杆儿和赵新是发小,两人是从同一个村子出来打工的。由于没有一技之长无奈之下只能窝在一家不大不小餐馆做服务生,麻杆儿却因为身高和笨手笨脚的原因,最终被赶到了厨房做个洗碗工。
赵新则相反,小伙长的不错,形象好。心思也活络会来事,颇得老板赏识,混了个不大不小的领班。
起初两人也算是勤勤恳恳,对于现状也是心满意足,但是久而久之赵新被WH这座繁华的大都市勾活了心思,越来越嫌弃现在的生活,总认为自己应该有一番事业。
一些事搁在心里久了,慢慢就会成为一种病态的执着,越陷越深。赵新是越来越羡慕有钱人的生活,而自己撑死了就是个小领班,每个月也就三千来块钱,还累死累活,这辈子想出头怕是没希望了。
每到晚上熄灯之后赵新躺在床上对着下铺的麻杆儿总是唾沫横飞的说着未来的打算,要开多少多少店,要做多么多么成功的男人,直到说到麻杆儿鼾声四起,才又长叹一声,裹着被子不甘的睡去。
两个打工仔想要咸鱼翻身,想要无背景无靠山的白手起家,那是电视剧里的桥段。现实的残酷,早已将他们的梦想扯得支离破碎。直到有一天,准确的说是华鑫研究所爆炸的第二天,赵新拉着自己的发小麻杆儿陪自己小撮一顿,打打牙祭。
寝室里两人就着猪头肉和花生米喝完白的又吹啤的,喝得晕头转向酣畅淋漓舌头都大了。
在酒精的亢奋下,赵新一把勾住麻杆儿的脖子说:“兄弟,在这个鸟地方,我也就你这么个兄弟了,你说哥对你咋样。”
麻杆一声酒嗝,喷着气说:“哥,就属你对我最好啦。我心里有数,在村子里别人都欺负我,说我瘦的根柴禾似的,就你不嫌弃我,从小到大都拉着我。呃~~~~那猪头肉给我留点。”
赵新红着脸,醉眯着双眼,将一碟剩不多的凉拌猪头肉挪到麻杆儿身前,喃喃的说:“也别这么说,我何尝不也是找个人说说话,我从小都不知道父母是谁,基本吃村子里百家饭长大,他们都叫我野孩子,也只有兄弟你爱跟我玩。这辈子有你这个兄弟,我足够了。”
“哥,你咋又提这些,都说了不提这些了,只要咱在这里混出个人样,村里大胖,王成那些人不也得对我们服气吗。”麻杆儿口里含着猪头肉嘟囔着道。
赵新苦笑的摇摇头:“谈何容易啊,就在这小餐馆你觉得我们要干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一年?五年?万一餐馆倒闭了呢?说到底你现在还是个洗碗工,我也就是个领着5-6人的小领班,能有什么出头日?”
不等麻杆儿答话,赵新又一勾手把麻杆儿的脑袋勾了过来,脸贴着脸咬着耳朵轻声说道:“兄弟,这里就是钱生钱的世界,没钱你啥都不是,更别说想发财。我有个计划,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如果我们这一步踏出去,运气不好可能就进去了,运气好就是咱第一桶启动资金。”
麻杆提起啤酒瓶,咕隆一声大大的,吹了一口酒,看了看这个从小跟自己一块长大的发小,脑子里想不出许多,只是下意识的说:“哥,你有啥办法就说吧。徳彪都听你的。”
赵新看看麻杆儿,遂又蹑手蹑脚的起身把宿舍的房门关严锁上,然后回到桌前,凑到麻杆儿耳朵旁:“你想不想开一家咱们自己的店?”
麻杆儿一抹嘴上的油搓着手红着脸说:“咋能不想啊,可咱有钱吗?哥你该不会是想做鸭吧。。。。。。得。我可长的没你好,别吓坏人就烧高香了。”
赵新一脑瓢扇在了麻杆儿的后脑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说:“你他妈脑子里都装的啥啊?我想过了,走正道咱是没希望了,这里有钱人那么多,随便拿点儿,就齐活儿了,你敢不敢?”
“卧槽,哥!你这是要做贼啊!!”麻杆儿浑身一激灵张大嘴惊呼道。
“卧槽,你小点儿声。哎~~我也不想啊,可是你还有别的招吗?去大公司?你有文凭么?就咱俩这初中毕业的水平,给人扫地都不够格。这年头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就你那胆量能成什么事?”赵新满脸严肃的说道。
话音刚落,窗外一辆巡逻的警车拉着警报呼啦啦的驶过,却见赵新如同炸了毛的猫,嗷的一声,就窜到墙根儿瑟瑟发抖。麻杆儿淡定的举起酒瓶凑到嘴前,愣愣的看着赵新,揶揄的笑道:“哥,你胆子确实不小。”
“咳!”赵新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打着哈哈说:“我这不是在向你展示敏锐的警惕性嘛,毕竟我们要做的事,是很考验一个人的反应的。”
麻杆儿切了一声,夹起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嚼的嘎嘣响,稳了稳笑意说道:“哥,行,听你的。我跟着你干了,你说吧。怎么整?我看咱老板柜台上抽屉里就有好几万,要不?”
赵新重新坐回位子,从麻杆儿筷子上抢过一颗花生米,摇头晃脑的说:“做这行有个规矩,远偷近赌,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还记得昨天新闻说华鑫爆炸的事吧?”
麻杆儿纳闷的道:“那破地方能有屁的钱财啊,而且现在警察还围了,咱去不就是送耗子给猫吗。”
“榆木脑袋,”赵新没好气的说道:“看事不能看表面,你想想看,那么多人受伤,现在哪人最多?当然是医院哪,人都去医院了,家里还能有人?我跟你说,我已经打听好了,咱就去后街那条胡同,那有几家都是在华鑫工作的,家里肯定没人。哎哎哎~~你少喝点,今晚咱就动手。”
麻杆儿到底还有些善良,皱着眉头小声的说道:“我的哥哎,咱这么做是不是不地道啊,人家家里出那么大事,再来个遭贼,搁谁谁受得了啊,这不行,换个目标,这是作孽啊。”
“愚昧!没钱你受的了?你不想开店了?”赵新瞥了一眼愁眉苦脸的麻杆儿,最终口气软了下来,苦口婆心的开导:“哎哟哟,你别想那么多。那些受伤的哪能轮到他们自己掏钱看病?这是工伤啊,华鑫那么大公司能赖账?就是华鑫不管,国家也得管不是?好好好,要是他们确实困难,咱就回来,哎呀,这都9点了,去不去你到是给句话啊。大男人磨磨唧唧。”
麻杆儿思来想去,纠结半天。最后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似得,一口喝干小半瓶啤酒,一咬牙一拍大腿:“干!”
看的赵新心惊肉跳,生怕他把他那没几两肉的大腿给拍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