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新将从王蕊瑶家带来的菜刀给了麻杆儿,他很担心这傻乎乎的兄弟的安全,一个丧尸二婶都让几人狼狈不堪,一会下去估计也是凶多吉少。自己则在旧家具里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用的上的。
一旁的王蕊瑶从旧家具里,翻出一根别人丢弃的擀面杖,虚空挥了挥,呼呼生风,看上去还不错,便满意的退到一边。
“嘿,看我找到了什么。”林风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拖出一台生锈的立式电风扇,看样子有年头了。
“你要拿着它给下面的丧尸吹风吗?可惜没有电啊。”赵新揶揄道。
“猪脑子啊,咱把扇叶和底座去掉,不就是一根趁手的钢管吗。”林风一边摆弄破风扇,一边回答道。由于没有螺丝改锥,不知道从哪里捡来块铁片咬牙切齿的拧着,汗水跟下雨似的吧嗒吧嗒直往下落。
赵新没再理他,而是趴在地上伸手从两个破柜子缝隙中间掏着什么,不一会从里面扯出一跟二尺来长的螺纹钢。钢筋的一端被人弯成了一个钩,另一端还栓着半截细麻绳,显然是平时用来挂什么东西的。只是这东西,握着不是太方便,容易脱手。
赵新不甘心,继续猫腰翻找。
这时候王蕊瑶犹犹豫豫的说道:“二婶已经死了,我们——我们干嘛不回屋里找东西啊,起码菜刀还是有的。”
赵新一拍额头,对呀,自己咋没想到呢,刚要拉着麻杆下楼,林风却开了口:“我刚才就想过了,还是不冒那个险,我家里没啥东西,蕊瑶家又在四楼,这些丧尸四处游荡,保不齐走廊里就猫着我们呢,你还是就拿着那个吧,出了栅栏门,没两步就到小店侧门了,小心一点,还是很安全的。”
万事具备,只差最后一哆嗦了。一切准备妥当的林风等人,在又等了两个小时以后,发现还是没有部队的踪影,尽管失望至极,但是也彻底让他们下定决心靠自己。
“走,出发!”林风手握钢管率先向直爬梯走去,赵新等人也无二话,紧跟其后。
“我先下,然后这位高个儿兄弟跟着下,接着王蕊瑶,最后赵新。没意见吧?”林风安排道。
“还是我先吧,我比较重,这梯子看着真有点不放心,我先替你们趟趟路,要是可以,你在跟我哥他们下来。”麻杆儿难得的主动站出来。
“也行,要是有什么问题,就赶紧上来,我们在想其他办法。”林风也不再推辞,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
赵新有些担心麻杆儿,冲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麻杆儿安慰道:“没事的哥,我心里清楚着呢。以前都是你护着我,也该我表现表现的时候了。”
见麻杆儿去意已决,赵新只得最后嘱咐一句:“那你小心点啊,抓稳咯。”
麻杆儿是有点反应慢,但他不笨。最后冲赵新笑了笑,便将菜刀叼在嘴里,然后像一只长臂猿隐进了郁郁葱葱的爬山虎,林风不知道赵新跟麻杆儿的感情有多深,只是看着赵新握着螺纹钢的右手不停的青筋突起。探着脑袋。像个絮絮叨叨的老太婆,一声一声唤着麻杆儿小心点,紧张的仿佛趴在楼梯上的是自己。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直到林风扶着钢梯的手传来轻微的震动,他知道麻杆儿已经安全下地了。这是他们商量好的,因为怕招惹丧尸,下去的人用东西轻轻敲击钢梯,给上面报个信,示意下面安全。
赵新冲林风点点头,二话没说,也钻进了被爬山虎覆盖完的钢梯,瞬间就没了人影,只听到爬山虎的叶子摩擦出的沙沙声。紧跟着王蕊瑶也在林风的鼓励下,颤巍巍的抓着钢梯扶手,一步一步往下爬。
林风是最后一个落地的,那部让他们胆战心惊的钢梯就像个胜利的将军,嘲笑他们似的立在那里。不得不说以前的施工质量那是绝对过关的,要是放在现在的楼,估计要不了几年锈的连渣都不剩。
河沟边的小路就像一条动物的肠子,肮脏恶心,正午的太阳一晒,弥漫着阵阵恶臭。王蕊瑶几乎是捂着鼻子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就这样她那洁白的紧身牛仔裤的裤脚也染的一片漆黑。
路上杂草丛生,到处是残羹剩饭,一些腐烂带油脂的东西被成片的蛆虫覆盖,蠕动翻滚着,几段小路被河水淹没,涉水前行的人就像踩到了牲畜的肺泡,咕噜噜,冒出一鼓鼓臭气熏天的黑水,顺着脚踝钻进了鞋子。
路不长,大概五十米左右,前面探路的麻杆儿就被一道斑斑锈迹的栅栏挡住了。他向众人挥了挥手,示意停下,然后背紧紧的贴着墙壁就这么一点点的蹭了过去。
连续几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麻杆儿扭着他那细细的脖子,将大脑袋像根自拍杆儿一样支了出去观察情况。
这是老楼和街口新楼交接形成的一截短短的巷子,似乎像是新楼嫌弃老楼一样,离的开开的。所以这里成了平时人们的临时停车场。
而现在这里空空如也,也不知道是暴乱开始逃命出去了,还是留在了外面再没有回来。不管什么情况,这里什么都没有,空的就像个小篮球场一样,麻杆儿兴奋的朝几人挥了挥手压着嗓门:“安全,一个丧尸都没有,快过......”
话没说完却戛然而止,呆呆的楞在了那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一个蹒跚摇晃的人影从拐角处走进了空地,跌跌撞撞的像是午夜归家的醉汉。
王蕊瑶离麻杆儿最近,听到他的招呼声后,几乎是蹦到了栅栏前,她想早点离开这条让她几欲呕吐的小路。可还没站稳,就像遭了雷击一样僵住了。
这时林风和赵新也看到了那个丧尸,林风记得他,他老喜欢拉着自己下象棋。赵新记得他,是他把他推下了楼,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没人知道。
是的,他就是王蕊瑶的父亲,那个咬死二婶的男人,那个被赵新推下楼的男人。
王蕊瑶眼里满是痛苦,却有拼命的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
他好像没发现众人,一双眼睛就想蒙了一层乳白色的薄膜,没了瞳孔,他或许真的看不见吧,昂着头,像个瞎子一样的四处嗅着。
本是应该在家顶起一片天的结实手臂,想瘪了的烂茄子耷拉在身边一甩一甩的,估计是坠楼摔断的吧,但是现在没人去关心这个。除了王蕊瑶像抽离了灵魂的躯壳,没了反应。其余三人都清楚的看到,她父亲像是对女儿有了感应,慢慢的摸了过来。
“怎么办,他就要过来了。”问的是麻杆儿,他紧张的握了握手里的菜刀。
“没办法了!硬上,注意别弄出动静把其他丧尸招来。”林风咬了咬牙说道,轻轻的推向栅栏的小门。
小门锈的太久了,合页已经不是那么灵活了,随着林风用手一推,铁门“吱——呀”发出一道刺耳难听的声音,像一把钢刀刮过人的头皮。
跟在身后的赵新,心里一片冰凉,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