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诚儿子周岁,虽是亲朋不多,好友几个,梁府正主加下人也办的挺热闹。小娃抓周尤其可爱,围观群众都哈哈大乐。小晨轮椅推着娘亲也来赶热闹,高兴的氛围使得母女二人也格外欢喜。
范水仙乘着小晨高兴劲想替范金铃求情,被梁诚媳妇看出来拦住。
“那个作恶的女人害了华华和婉姨,提起来我都想啖其肉更何况是小晨。你别没事找事,惹小晨不痛快。每个人都得为自己所做之事承担后果,她当初如此狠心下毒就该知道被揭穿后的下场。”俞素梅也是恨极了这种歹毒心肠的人。
范水仙听着不说话,道理她都懂可是任由公子把堂姐送进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疯人院,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堂姐以前心地是很善良的,她也不知道这世道怎么把人变得如此阴毒。
众人都在乐呵,看门小斯来传信,有位姓柴的老爷求见公子。小晨心想“终于来了”,赶紧亲自去迎接,将人带入前院大厅。
柴绍落座后,俩人免不了一阵寒暄。
柴绍呷口茶道谢“少东家太客气了,送了这多礼品倒叫我怪不好意思的。”
“哪里多了,都是些小东西所以才显得满满当当的。柴兄不要嫌弃就好。”小晨也是客气对付。
“哪敢谈嫌弃,内人不知道多高兴,这会儿都用上了。”柴绍说着嘴角翘起。
“哦,嫂子大喜啦?”小晨故作惊奇,新婚夫妻怀孕不正常么。所以送过去的东西尽是养身,安胎的补品。难怪前些日子送过去的都留下了。
“是啊,大夫诊断两月有余。”
“那真是恭喜柴兄,晋升父亲了”小晨抱拳恭贺,柴绍很是高兴。
俩人一时无话,还是柴绍先开口。
“承蒙少东家看的起,一直对柴某关照有加。只是柴某久不在正位,手中亦无权柄恐怕帮不上少东家什么。”柴绍越说越觉得自己就像妻子说的那样不善权谋,白白丢了祖父荫庇给谋来的差事。太府寺是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进去的,自己几年光景就被挤兑到了府衙里最无权的记录官员出勤的卯官。可是要自己与他们沆瀣一气真是做不到。
小晨知他所指,笑着说:“柴兄误会了,我虽是一介逐利商贾,可也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贿赂朝官行便宜之事我不做,勾连官员损人利益我不为。我做生意只讲计策从不耍阴谋,我结交柴兄不能昧着良心说一无所图,但是我绝不会让柴兄做违背良心,违背自己意愿的事。否则我也不用找柴兄,你说是不是?”这些话说的都是实情,由不得柴绍不信。
“少东家坦诚,柴某佩服。少东家有吩咐只管开口。”
“吩咐谈不上,只想咨询一点事。”
“何事?”柴绍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有什么事还需要大费周章问他。
“不瞒柴兄,順德楼也是在下产业。”柴绍看了他一眼,小晨又接着说,“你也知道,酒楼往来吃客众多,结账时多是碎银子,光是称重就够麻烦的了。还须双方评定质地成色所值,吃客如有疑虑还要找公估署,太麻烦了。有没有解决之法?”
柴绍沉吟“其实这个问题也是我在任上向上署提到过的。以官银为足银作为标准,民间银子与之做对比,这种货币形式并不是最佳方式。好些碎银子都被人为掺杂铅锡铜,所以市面银子质地参差不齐。再加上银子容易磨损,无形当中也在减值。这些都阻碍了商品货物流通速度。我修书上署可以向钱庄那样发行银票,不过都被驳回了。”柴绍有些无奈。
小晨能理解他的上署。乱世贵金属,银子本身就有价值,官府拿几张盖印的纸张替代银子如何行得通。再加上银子当前能满足市面的货物流通为何要花大力气大刀阔斧的做一些收效甚微显不出政绩的事。
“或许太平盛世你所想就能实现。”小晨安慰他,这是真的,她所在的年代就都是钞票。
哎,说了半天都没说如何解决順德楼收银问题啊。“那我的酒楼该如何解决问题呢?”
“银子只是衡量货物价值的载体,你要是能找到替代银子的载体,并且多数人是承认的就像银票,那就不存在你说的问题了。”柴绍意有所指,小晨突然想到代金券,也不知道可不可行,要不开年试试?
“我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少东家但说无妨。”
“沁芳阁赋税太重,这里面有没有名堂?”小晨问的委婉,她其实想问如何避税,这问一个官府人员确实不妥。
“沁芳阁是,是风月场所自然赋税比例高。”柴绍有些尴尬。
“柴兄不知,沁芳阁如今都成了戏园子,早就没有接客了。”
“那少东家应该尽早和公署报备,这两者区别可大了,赋税比重差距很大,单唱戏论赋税一成不到,如果是妓院的话那得收三成。”
“多谢柴兄告知!”省了好多钱呢。
“说起来,本朝商人赋税确实过重,你的酒楼也征了两成吧!税种明目繁多,比例又高。百姓嫌恶朝廷征的多,国库却总是叫穷。其实,宇独虽是四处征战,可他们国内赋税是各国中最轻的,而且听说他们虽打了八年的仗,国库尤有余钱。可见他们赋税制度是很合理很完善的……”这个还真是出乎小晨的意料,秦皇给她的印象是薄情寡义,横征暴敛。却不想还有点治国头脑。
俩人又聊了许久,柴绍逐渐打开了话匣子。从赋税聊到官场再到风土人情,直聊的宾主尽欢,相见恨晚。
掌灯时分,下人传饭,惊觉时候不早了柴绍才提袍告辞。小晨挽留他用晚饭,他却是再三推辞说出来太久了怕夫人担心,小晨遂不再多话派人驾马车送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