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翻了天,也逃不出皇宫。
“你压到我了,我不能推开你,喘口气?”
宁沂皱着眉,声音娇娇软软地,毫无破绽。
“呵……”
傅明湛低笑着,恍惚了岁月,迷乱了尘世。
他不想放开。
“我以为,你在选择云楚歌的时候,就是与我做了个决断。”
忽地就冷了声音,直白地摆明了态度。
“朕想将你留在身边,你如何逃得掉。”
他没有解释,心底更是从未有过这样的思绪。
只是想将她禁锢在身边而已。
何须解释。
“那便从此春秋两不沾,风月不相关。”
少女强硬地拉扯他的手臂,刚烈至极,有几分疯狂之意,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出来。
“你敢。”
阴狠之气霎时迸发出,笼罩着宁沂,似要将她推入深渊。
“我敢不敢,你应该清楚。”
语速丝毫没有变化,铃铃琅琅地敲入人心。
看似无力的纤纤素手,以极快的速度,往傅明湛的脖颈抓去。
他凤眸一眯,抽出一只压在她身侧的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她的双手。
一手抓着她,一边起身,拉下沉香床边束缚着纱幔的锦带。
毫无怜惜地将她的手捆住。
她挣扎着,想摆脱他的束缚,但无奈……目光涣散,甚至有几分迷离。
以是她的挣扎,更像是夫妻间的小打小闹。
“你想要朕的命?”
深渊里的恶兽,忽地睁开眸子,焕发出诡谲的光芒来。
她伸手推了推他,有些不耐。
男人凤眸微暗,是风雨来临的前兆。
“嗯?”
他沉着眸,微薄的唇轻启,本带着上位者的气势,却在她面前,荡然无存。
少女咬紧牙关,拼命不让喉头处的血猛然吐出。
嗯,宁沂想吐一波血。
傅明湛眸色微有几分恍惚。
微敞开的上衣,可瞥间斑驳的冷厉刀光,宁沂先前留下的鬼兰,早已没了痕迹。
“怎么……”
宁沂微颤的身子,酡红的双颊,似微醺半醉。
“噗……”
那双没有焦距的眸子里,雾气愈发地重了,鲜血低落在锦被上,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
“小姐是怒火攻心。”
太医垂着眸,不敢去看年轻帝王,一个不小心,就是要陪葬的。
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捏着湿了的锦帕,微微一顿。
她这般讨厌他么?
不喜他的靠近,抵抗他的接触,厌弃他的一切。
“皇上,微臣有一言,关乎小姐的身体。”
太医的头勾得越来越低,这种情况,皇上,应该也是在意云小姐的,若是现在不说,以后,怕是会惹上大麻烦。
“说。”
傅明湛俊美的面庞阴沉得可怕,似有惊天骇浪即将袭来。
“云小姐的身子,经不起折腾,尤其是……房事,不,不可过度。”
太医分毫不敢抬头,额头上冒出丝丝冷汗。
“退下。”
“是。”
他溜得很快,一时不察,撞上了一道瘦小的身影。
……
宁沂是被磕醒的,她确实给自己下了剂药,造成这样的效果。
对于傅明湛这种男人,要给个甜枣,再打一巴掌。
心里起起落落,才会愈来愈在意。
微一抬手,就是铃铃铛铛铁链相打击的嘈杂。
她的双手双脚被束缚住了。
铁链不短,暂且估计,她勉强能走到未央宫正殿。
“小姐。”
红莲稳步走入,端着药碗。
“原以为,你是受他威胁,才听他的命令。”
声线平静,仿佛红莲的背叛,惊不起丝毫波浪。
“红莲也是被逼无奈,况且,从始至终,奴婢都是皇上的人。”
不卑不吭地将药碗放到沉香床边的小案几上。
脸上微有几分苦涩。
“将这床上的东西,里里外外都换掉。”
宁沂皱着眉,身子软得不像话,勉强还是站了起来。
“是。”
“云家,如何了?”
她忽地又问道。
“云夫人已住进傅大人家中。”
云夫人,傅家嫡女,嫡兄为傅敛闰,正是傅明湛的养父。
前六年,傅敛闰是真的以为傅明湛是他的孩子。
晚几年,发现不对劲,他对待傅明湛也愈发地刻薄起来。
但各方权衡,隐瞒傅明湛的身世,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些年里,傅明湛几乎被拖入深渊。
宁沂笑得漠然,“傅敛闰?”
“是。”
红莲垂着头,将大红色的床单扯开。
傅明湛乍一见宁沂,最先看到的,是她的笑。
他以为,不会再从她脸上看到笑了。
即使,笑得那么浅。
“沂儿今日开心?”
将宁沂搂进怀中,抵着她乌黑的发丝。
“没有。”
宁沂别过脸,手脚上捆着的铁链铃铃作响。
“你到底想如何?不爱我,却又要将我留在你身边?”
她的胸口微微起伏,以往难以起波澜的声音里,带上了怒气。
“朕不爱你?”
傅明湛的眸子半眯,他愿意将身子给她,这是不爱她?
“朕愿意与你赴云水之欢,还不够么?”
眉间的阴冷浓郁起来,久散不去。
宁沂一怔。
这是什么逻辑,守身如玉的良家妇男?
“你所谓的爱,就用铁链将我锁起来?”
冰冷的声音,咄咄逼人。
“不锁着,你会跑。”
她别过脸,苍白的面庞上,一片冷意。
“我的眼睛,是你的手笔。”
冷淡得有几分瘆人,“下一步,是不是该让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