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那双眸子,再也见不到任何人,正合他意。
她的最后一程,会是在他的眼底下,谁也……抢不走。
宁沂微微有些不耐,面上却是不显。
只是在眸间挂上了几滴泪。
娇娇弱弱的,惹人怜爱。
傅明湛偏不是一般男人。
大手覆上她的眸子,替她将泪水拂去。
是他忘了,这双眸子,哭起来,最是蹑人心魄。
“往后,只许在朕面前哭。”
带着偏执阴郁,低声在她耳畔说着,似要激起人心底的战栗。
然后,一行清泪滑落,将身下丝绸打湿。
傅明湛手心忽然有了温热感,是与手下那片冰凉的肌肤不相吻合的热意。
“真乖。”
他低低地笑着,俯身轻吻她,缱绻柔和,在他心头滑出涓涓细流。
眸子里带着几分惺忪,含着水光,一双空洞的眸子,却硬是多出了些光芒。
“哥哥……”
娇娇软软的声线,似是带着无数的红色丝线,将人一寸寸缠住。
乌发在大红色的床单上散开,似开出了一朵,名为欲望的花儿。
她要他的心,要他将她当作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傅明湛喉头微颤,凤眸暗了下去,眉间带着浓厚的阴鸷。
白袍完好地挂在身上,只有宁沂,衣衫半褪,白袍打在她身上,激起她一阵战栗。
“沂儿好好休息。”
他忽然起身。
眉间的阴鸷愈发深了,将身下人半褪的衣衫拢了上来,替她整理得一丝不苟,不带丝毫留恋地离开了。
散落的黑发,苍白的脸颊,忽地,那双眸子亮得惊人,似有涓流滑过,冲走欲念,带来淡漠。
笑得惊心动魄,犹如黑夜里的摄人心魂的鬼魅般。
那双琼脂般的玉指,抬起,勾着床畔勾着的轻纱。
可别心软了啊……
不过啊,心肠硬也没用,总归该让他吃些苦头的。
春和日丽,龙沿踏着春风而来。
他将云相那点陈年的旧事抖了出来,云家夫妇从此离心,宁沂给他的任务,基本算是完成了。
“娘娘……”
湖边的亭子,格外宁静,唯有这突兀的一声。
他行了个礼,以往宁沂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如今见到这副虚弱的模样,倒是有几分不习惯。
“嗯?”
宁沂手里拿着一颗紫李子,正要往嘴里送,他这么一出声,那颗李子堪堪就停在了她的唇畔。
红莲的眼刀子往龙沿扫了过去。
“云小姐……”
声线和煦,带着洒脱之感,却并无轻佻。
宁沂神色柔了下来,顺手将李子推了进去。
他此行来,是为送药。
“嗯。”
“云小姐在宫中,过得可还好?”
他含着笑,头上冠着白玉冠,目如朗星。
“臣受云夫人之托,将莲花带来。”
将手后藏着的莲花放到石桌上。
宁沂笑了笑,手胡乱在桌上摸索着,差点将莲花打落到地上。
“龙大人若是没有要紧事,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红莲皱着眉沉声说道,龙沿的事,她多少知道些,却一直没有禀告傅明湛。
她看着他如何在一众人之中,脱颖而出,她知道,他是如何的无畏,她不想他因为宁沂,而葬送了仕途。
龙沿低声笑了笑,那身青衣洒脱地扬起,衬得他俊逸非凡。
“他就走了么……”
宁沂有些遗憾,拨弄着莲花花瓣。
隐匿在清香之下的,是难以被察觉的药味,再与她身上的熏香味儿搭配在一起,就算是天底最好的大夫,也未必能识别出来。
这是她以往在某个位面的神医那里学到的医术,赶巧用上了。
她根本没有中毒,只是用了别的药,造成了她中毒已深的假象。
“娘娘安心坐着。”
红莲的声线有些冷硬。
宁沂没再说话,乖乖地坐着,本以为会像上回那样,枯坐到酉时。
但这次……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脚步声响起,一道重的,几道轻的。
本来在小憩的宁沂,忽地睁开那双没有焦距、涣散的眸子,她四处张望着。
“云沂歌……”
“你不过是废后,有什么脸面继续住在皇宫里。”
“湛……皇上留着你,不过是念着几分薄面,你却不知耻,霸着这未央宫。”
红莲神色冰冷,示意守着的侍卫,将云楚歌带出去,却没一个敢动的。
毕竟,对方也曾是可以成为皇上的女人的人,他们可不敢动。
少女安静地坐着,闻言一怔,错愕布满了那张脸,手一松动,莲花顺势便滑了下去。